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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好似,很驚詫的樣子。
他還會不會,給她打過來電話?
蔡紅豆閉上眼睛,蜷縮住身子,雙手緊緊護在腹部,好似這樣才能讓自己更有安全感。
接下來,蔡紅豆一直處於走神的狀態。
時常念著經書走神,走著路出神,便是吃飯也會走神。
蔡娘子和青豆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蔡娘子曾私下抓住青豆,焦急地盤問:「這是怎麼了?之前還好好的,那夜回來就不對勁了,不是讓你看著你姐嗎?」
青豆也很著急,茫然,「我不知道啊,我中途去方便了下,回來就見姐成這個樣子了。」
蔡娘子與青豆的焦急,蔡紅豆都看在眼裡,她知道自己不該這個樣子,不該這麼難過,不該讓家裡人擔心,因為他們本來就說好的,生下孩子,再無交集。
——她突然怔在原地,眼睛定定地望著前方。
突兀,嘴角扯起抹自嘲的笑。
對哦,她怎麼忘了,他們的關係,好似一直都很尷尬。
是她太得意忘形,得寸進尺了,居然妄想跟他更進一步。
蔡紅豆閉閉眼,手指慢慢鎖緊。
蔡娘子和青豆發現,蔡紅豆的狀態恢復了正常,又會笑盈盈地同她們講話了,也不走神了,她們大大地鬆了口氣。
在小譚寺住了三日,三日後,三人回到蔡家莊。
蔡老三已經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同黃豆望眼欲穿地望著門口。
甫瞧見蔡娘子藏藍色的衣角,他立即站起身,黃豆已經「噠噠噠」沖了出去。
「大姐!」黃豆一把抱住蔡紅豆。
「你這孩子,當心衝撞了你姐!」蔡娘子被嚇了一跳,忙將他從蔡紅豆的懷裡抽出來。
蔡紅豆笑笑,揉了揉黃豆的腦袋瓜,笑道:「沒事,娘,黃豆沒用力。」
黃豆撓撓頭髮,說:「爹做了一大桌子飯,大姐,來。」
他拉著蔡紅豆走進院子。
蔡娘子將竹籃放下,洗了洗手,說:「我去下面,當家的,面揉了沒?」
「揉了,就放在灶台旁邊。」
「行。」
過了會,蔡娘子端了碗長壽麵出來,放到蔡紅豆面前,笑吟吟地望著她。
蔡紅豆小心翼翼沒有咬斷,完畢,心滿意足笑:「娘親的長壽麵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偏你嘴甜!」蔡娘子嘴角的笑掩也掩不住。
過了生辰,她便十八了。
北梁國女子成婚年齡一般在十六七左右,因家中有事,耽擱到十七/八的也有,蔡紅豆的年齡屬實不算小了,好在因著王弘文的事在前,村民也沒說什麼閒話。
但她現下過了十八歲,距離王弘文成親也有兩三個月了,村裡的媒婆便開始按捺不住了。
送走第三個過來探聽口音的媒婆,蔡娘子望著自家大閨女格外秀麗的臉龐,無聲地嘆了口氣。
女子,尤其美貌的女子,總要多惹人惦記。
蔡紅豆無辜地望著自家娘親,她低下頭,摸了摸扁平的肚子,為著這個,她肯定不能成親。
在蔡娘子手忙腳亂應付她的婚事時,蔡紅豆終於等來了隨遇安的電話。
接電話前,蔡紅豆很是出神了會。
仿佛初次意識到,她用的是「等」這個字眼。
原來,她一直在等他的回信。
她垂下頭,心情悶悶的,聲音也低低的,「嗯。」
隨遇安張張嘴,一時無話,上次兩人不歡而散,況且還砸下來那麼大一塊巨雷,砸得他現在都恍惚覺得是在夢中。
「紅豆……」他叫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實話,哪怕過去好幾天,隨遇安心裡仍舊沒個準確的念頭。
邏輯告訴他,那是不可信的,也許對面這個蔡紅豆是個精神失常的精神病人,編織了一個生存在古代的美夢,但是跟她打通電話,聽到她純淨軟糯的聲音後,他又陷入了躊躇。
他跟她相識時間不長,只有三個月左右,但是這短短三個月,卻足以讓他對她了解透徹。
因為她本就是個純淨得一望就能望到底的人,以前他覺得那是村里人特有的淳樸,但是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麼想了……
所以,這樣的紅豆,真的會騙他嗎?
過了好一會,他舒了口氣,將這幾天思考的結果傾訴出來。
「說實話,我至今仍不能相信你,畢竟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了,當然如果是真的,想必你覺得我這個人也很匪夷所思,所以,」
頓了下,他輕聲而堅定道,「我們先放下這件事,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肚子裡的孩子。」
這邊,蔡紅豆卻是分外迷茫地眨了眨眼,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
但是,聽他最後一句話,他好像相信她懷孕了。
蔡紅豆抿抿唇,這幾日她也認真想過了,「我曾經說過,並不需要你負責,所以不管你是否相信,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
隨遇安梗住了……
半晌,他曬道:「是,是我賤,非要上趕著知曉您的情況才能安心。」
蔡紅豆手指緊了緊,她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垂下眼帘,嘴巴微微嘟起,不開心了。
察覺到這邊的小情緒,隨遇安嘆口氣,到底還是先說了軟話,「你日後有事,就跟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