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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夏心中湧起一陣酸澀,搖了搖頭後才恍覺對方看不到自己的動作,於是壓低聲音,說:“沒有。”

  這回說出的話比剛剛初站起來的時候,要好得多了,起碼聽起來不再是那樣的哽咽和脆弱。但是,這聲音仍舊是比蘇夏平時的聲音多出了幾分一樣,霍錦文在話筒那頭微微一愣,立刻就聽出了不同來:“你的聲音怎麼了?”

  “沒有——”這兩個字剛出口,連蘇夏自己也愣了一下,原來她用正常音量說話的時候,聲音仍然帶著濃重的顫抖和鼻音。但是很快的她就反應了過來:“我,我有點感冒。”這幾個字卻又說的過快,牽動了她嘴角的傷口,讓她疼的“嘶”地一聲。

  “怎麼了?”霍錦文立刻關切的問。

  “……咬到嘴角了。”蘇夏想也不想的扯了個慌,哪怕對方壓根一點都不相信。

  “你跟誰在一起?”霍錦文淡淡問道,聲音中有著不容隱瞞的威儀和認真。

  “我自己,在……在外面逛街。”

  霍錦文輕嗤一聲:“晚上九點,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逛街,還把自己給弄感冒了?”感受到話筒那邊蘇夏頓時為之一緊的呼吸,霍錦文頓了一下,說:“你在哪兒,地址告訴我,然後站在那裡別動,我去接你。”

  蘇夏沉默了幾分鐘,報了一個街名給霍錦文,他“嗯”了一聲,又再次叮囑蘇夏不讓她到處亂走,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蘇夏手裡握著手機,發了幾秒鐘的呆,然後就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站著,舉著手機,對著顯示屏整理自己的頭髮和衣服。她不想,讓霍錦文一會兒看出異樣來。

  ……

  霍錦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掌心裡把玩著手機,眼中神色有幾分晦暗,沉思了不到一分鐘,他忽然站起身來,拿起沙發上搭著的西裝外套,穿上,然後拿上車鑰匙出了門。

  去車庫取車的時候,他撥通了霍亞寧的手機,問對方在哪裡。霍亞寧跟蘇夏一樣,停了很久才接通電話,說話時的語氣也有些不對勁,帶著些茫然和不知所措,霍錦文問他什麼,他都要沉默好久才能回答上來,而且說的顛三倒四的。霍錦文只問清楚了對方現在已經到家了之後,“嗯”了一聲,什麼也沒說就掛斷了電話,留霍亞寧一個人在那頭對著突然被掛斷的手機發呆。

  為什麼,自己會上趕著往前湊?霍錦文一邊開著車,一邊在心中問著自己,霍亞寧和蘇夏已經在一起了,那麼無論他們兩個是吵架還是鬧矛盾,其實都跟自己沒關係不是麼?為什麼他要因為心裡那一絲不太確定的危機感,在晚上剛回到家的時候就再度出來——他心中明明有感覺,如果他真的駕車去了,很可能會改變現在的很多事。

  但是他還是決定要插一手進去,義無反顧的。

  今天晚上,在王家看到蘇夏神色中帶著幾分忐忑的瞄了自己一眼才去接那個電話,並且在屋內對著自己躲躲閃閃不願自己聽到她電話內容的時候,霍錦文的心裡就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來一絲很奇怪的感覺,讓他莫名的就有些不舒服。

  於是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特意詢問了對方是否要帶她順路回家,卻被拒絕了。出了王家的院子,去胡同口外面開車的時候,鬼使神差的,霍錦文沒有立刻就走,而是選擇了將車子後退到了一百多米外的另一個街道邊兒上,熄著火,沒開車內的燈,就那樣看著車窗外,借著路燈的光,注視著王家所在的胡同口。

  這是擔心蘇夏的安慰,他這樣告訴自己,只要看見了是誰來接她走,確定不是什麼陌生的歹人,他立刻就回家。

  於是靜靜地等了十幾分鐘後,胡同口那裡果然開進來一輛黑色的轎車,霍錦文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那車子的車型,還有車前的牌號,卻發現無論是車子還是車牌自己都無比的眼熟:這不正是前年大嫂過生日的時候,自己送她的生日禮物麼?

  能把這輛車開到這個地方來的,除了霍亞寧那小子還能有誰?只是十分稀奇的是,霍亞寧一向是不喜開車的,平時上下學也厭煩司機接來接去,都是要麼蹭他朋友的車,要麼自己打車回家,今天晚上怎麼有興致開車出來了?

  果然,在看到那輛車鬼鬼祟祟的也藏到了一個旮旯角落裡的時候,霍錦文忍不住在嘴角挑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說是笑容,也不全是,因為那笑容里並無多少歡喜愉悅的成分,只是其他表情做出來都不合適,那麼,只有笑了吧。

  待看到蘇夏從胡同出來,上了那輛車,黑色的轎車又從前面的路口絕塵而去的時候,霍錦文才慢吞吞的發動了轎車的火,準備回家。

  這時候,不知怎的,他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疑問來:這麼晚的時候,霍亞寧自己開著車來接蘇夏,又上了通往市郊的高速,他這是要去哪裡?

  也罷,管他去哪裡呢,又和自己有幾分關係?這樣漠不關心的想著,霍錦文平平淡淡的開著車回了家。

  等到沖完澡,撿了一張碟片放進影碟機,端著一杯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準備消磨會兒時間的時候,那個早被他壓下的想法卻突然又冒了出來,並且不受控制的轉向多個方向。

  霍錦文閉眼整理了自己的思想好久,才得出了一個讓他有幾分不舒服,又有幾分釋然的結論。

  然後就是那兩個電話,蘇夏哽咽顫抖的聲音和不正常的回話態度讓他的腦神經驀然的就抖了一抖,然後在他慎重思考前,就已經吐出了那句要接她回家的話。而霍亞寧的電話,卻更加的不正常,他甚至沒有問自己打電話過去的目的是什麼,就那麼問一句答一句。

  霍錦文面上淡淡的,內心卻早已翻滾起了洶湧的浪cháo。

  ……

  這條街的兩邊幾乎全是酒吧或者快捷酒店,看不見一家咖啡館或者快餐店,蘇夏不願去那裡躁亂複雜的場合,就站在外面等霍錦文的到來,風越吹越涼,她裹緊了單薄的外套。

  或許是因為心情陰鬱的緣故,霍錦文幾乎是以飆車的速度開完全程,一向作風低調,換種說法叫遵紀守法也行的他這時候卻顧不得自己會不會吃到罰單了。他住的地方環境本就清幽,蘇夏所在的那條街也不在市中心,通行的路上並沒有堵車,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找到了地方。

  寬闊的街道,兩側霓虹閃爍的招牌,街道內站著的行人寥寥無幾,大部分人都是從某家店出來,然後開著車便走的,因此蘇夏站在夜色寒風中的單薄身形看起來就分外的明顯。

  看到蘇夏環抱著手臂,站在路燈側,默默的低著頭看著腳面,場景雖然沒落冷情,但是霍錦文卻硬是從中看出了幾分恬淡的味道。他一腳踩上油門,車子瞬間開到了蘇夏身前的街道上。

  蘇夏原本心中有幾分忐忑,但是在看到停在自己身前的那輛熟悉的轎車的時候,莫名的卻心安了起來。

  霍錦文熄火,下車,站在蘇夏身前,看著低頭沉默不語的她,嘆了口氣,終是什麼都沒問,只是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蘇夏的身上。

  蘇夏聲音低低的道了聲謝,將衣服披好,覺得身體一下子就溫暖了許多。

  霍錦文想問,你和亞寧吵架了麼?但是他張了張嘴,卻猛然發覺自己並沒有問這一件事的立場,於是就靜默了下來,又突然拉住蘇夏的手,被那雙手冰涼柔滑的觸感驚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打開車門,將蘇夏塞了進去。

  蘇夏坐在車子裡,覺得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安全和舒適過。心神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就忍不住扭頭去看駕駛位上坐著的霍錦文。

  卻不曾想霍錦文也在看她,兩個人一下子就對上了眼神。

  霍錦文的眼眸黑沉沉的,不透光,平時其中的神情多是淡然或淡漠的,此時看來,卻多了幾分晦暗不明,瞳孔顏色深的好像一口古井一樣,要把人給硬生生吸進去。

  蘇夏不敢再看,就強扯出了個極淡的微笑,別開了頭。

  霍錦文的眼神卻一下子凌厲了起來。“這是什麼?”他聲音冰冷的問,右手扶著蘇夏的額頭,硬生生的將她的腦袋掰過來,朝著自己,目光盯著蘇夏的嘴角,看著上面那道明顯撕裂的傷口,青紫色的指痕,嘴角處還泛著紫紅色的乾涸的血跡,那是破掉的傷口停止流血後結的痂。

  霍錦文嚴厲的語調,深沉的眼神讓蘇夏的思緒呆滯了幾許,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而又做了什麼後,蘇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了。

  這是……霍錦文的手指划過蘇夏的嘴角,撥開看了看傷口的面積及深度,眼神不由得眯了眯:這個傷口,是咬的。

  蘇夏嘴角的傷口,一人獨自回家的亞寧,兩人極其不對勁的態度,再加上這條以酒吧快捷酒店而出名的街……霍錦文的面上帶了幾分隱忍不下的怒氣,他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大概想明白這一切是怎樣發生的了。

  亞寧開車帶蘇夏來這裡,要進酒吧,或者直接去酒店開房,卻遭到了蘇夏的反對。然後兩個人吵起來,最後亞寧甚至狠狠咬了對方一口麼——霍錦文的手指不自覺的就使上了力:他怎麼能!

  “嘶——”蘇夏猛的往後一縮,躲開霍錦文的手指。剛剛他使力按在自己的傷口上,傷口一下子又撕裂了,疼的厲害。

  看見蘇夏捂著嘴巴,眼圈立刻就紅了,一副疼的受不了的模樣,霍錦文從車內找了紙巾遞給蘇夏,帶了幾分愧意:“對不起。”

  蘇夏拿了紙巾連忙蓋到自己的嘴角上,沒第二張嘴來回霍錦文的話,她只是搖了搖頭。

  鮮紅的血跡很快就滲透了紙巾,蘇夏又拿起第二張捂著嘴角,好一會兒過後,那裡才不流血了。

  用嘴角舔了一下傷口那裡,鹹鹹澀澀的,帶著幾分生疼。蘇夏看了坐在駕駛位上,也不發動車子,也不說話,靜默的讓人覺得有幾分害怕的霍錦文一眼。估摸著自己能說話了,就靜靜的說:“今天謝謝你。”

  霍錦文面色淡淡的看了蘇夏一眼,眼中淡漠卻能穿透人心的光,讓她感覺到有幾分暖意。

  “願意跟我說說今天晚上發生的事麼。”霍錦文終究是開了口。

  蘇夏聽見這句問話,心中泛起了不小的浪花,她看著霍錦文,目光在猶疑、茫然,和不知所措之間來回切換了幾許,終於顯出了幾分固執和決然的意味來:“我跟霍亞寧,分手了。”

  霍錦文面色仍是淡淡的,心中卻無法不起波瀾。“單方面的,還是你們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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