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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想想也有些臉熱,那日自己還以為霍大夫是哪裡跑來的登徒子,或者是想要對自己家不利的匪徒──要不是自己身上有傷沒有辦法發功,那日自己就會將霍大夫給打傷了。

  也幸虧自己沒有貿然行動,才給了自己和霍大夫一個對對方解釋清楚的機會,也讓自己知道……自己已經由那一次墜崖,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經過三個多月的適應期,李溪相信自己已經開始適應這個社會了。雖然仍然是不喜歡出門,也用不慣太複雜的電器。但是他好歹看到叫做電視的那個黑匣子上面出現人影和聲音,也不會大叫著這是巫術了,經過無數次的失敗,他也會使用電燈和淋浴等基本的設備了。霍大夫出去上班留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李溪也能保證不弄壞任何東西而自由隨意的活動了。

  真的很神奇,這個有著會自動發光照明的圓球,有可以看到千里之外人物的工具的世界。李溪被所能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深深的吸引著,也經常會看著這些大雍沒有的東西而陷入好奇並且迷戀的狀態。

  但是,這畢竟不是大雍,不是生他養他的家鄉。李溪是想家的,非常的想家。

  想他每日上朝歸來就會鑽進書房,拿著書籍搖頭晃腦吟詩的爹親;想他會做的一手好菜,性格潑辣慡利的娘親;想他總是板著一張面孔,張口閉口規矩方寸,卻總是對他寬容放縱的大哥;想他嬉笑著臉,會常常給他帶好吃好玩的東西回來的二哥;想他,精靈古怪,跟娘親一樣美麗的小妹……

  可惜,自己甚至連怎樣來到這個世界的都不知道,又該怎樣找到回去的辦法呢?

  那日他不過是上雍城的西山給自己的好友一碗上路的水酒喝而已,卻沒有料到,自己也跟著上了未知路──想到這兒,李溪的心情就又有些沈重了。自己去拜祭皇甫夏睿,卻久久不歸家,想必家中眾人已經忙慌了吧。

  皇甫夏瑞是李溪的好友,也是當朝的五皇子,從小體弱多病,卻性子堅強,因為李溪的父親李樂山是皇子太傅的緣故,他自小就與李溪相識,是一起長大的髮小好友。

  在一年多前,也就是李溪來到現代的八九個月前前,恰逢當朝皇帝雍武帝的萬壽節,皇甫夏睿作為皇帝愛子,宴席的位置是距皇帝最近的。也正是如此,在突然驚現刺客之後,夏瑞他才能夠在被人都趕不及的情況下,替武帝挨上了刺客刺來的一劍,那擦了世上最毒的毒藥鶴頂紅的致命的一劍。

  那刺客是匈奴派來的。在李溪千里奔襲,趕赴到匈奴大本營割了匈奴單於呼和邪的首級,並且取回了鶴頂紅的解藥回到雍城的時候。卻被大哥告知,皇甫夏瑞他已經在他趕赴回來的路上,支撐不住毒性先走一步了。

  李溪至今都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哀莫大於心死。

  皇甫夏睿是他一生之中除了親人之外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好友,知己,兄弟。

  呼和邪的首級不再是他向皇甫夏睿邀功討好的工具了,反而成了他為死去之人報仇的一個證明。李溪拒絕了雍武帝的封賞,拒絕了父母親人的安慰,自己一個人為皇甫夏睿守了三天三夜的靈。

  然後,沒有然後了。

  李溪就算是再痛心,卻還要生活下去。他已經殺了呼和邪,皇甫夏睿的仇算是已經報了,除了多為皇甫夏睿燒些紙錢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麽。

  殺光匈奴人麽?李溪雖然不像他父親那樣驚采絕豔聰明非凡,卻也是知道,匈奴人不是憑他一個人殺的光的。而且,匈奴刺殺大雍皇室,大雍又何嘗不是每年都要給匈奴人製造上幾件麻煩呢?這樣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李溪並不覺得自己插手其中,除了將水攪的更亂一點,還有其他的什麽好處。

  李樂山曾經對他說過,兩國交兵,最苦的就是百姓。已經有一個無辜的皇甫夏睿因為權勢的鬥爭而死去了,就莫要再增添其他的亡人了。

  而且,夏瑞是主動為雍武帝擋劍的。雖然李溪至今想不明白為什麽身體不好的夏瑞會主動為武功高強的雍武帝擋劍,而且擋的義無反顧──就像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在夏瑞死後家人一點都沒有驚訝他的悲傷,反而支持他為夏瑞守靈,甚至連大哥都說要過繼一個孩子到他名下一樣。

  相比較其他的李家人來說,李溪是有些笨的。或許不應該說是笨,而應該說是單純。對世情看不透想不明白的他卻也知道,夏瑞的死去,除了為他的娘親換來一個皇貴妃的加封,為他的好友增添幾分傷心之外,再無任何的好處了。

  大哥說皇甫夏睿賭輸了,所以走了。李溪不明白,卻也知道,逝去的,畢竟是逝去了。

  在那之後,李溪雖然心中仍然鬱結不平,卻還是聽從了父親的建議,不再插手管過多的事。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的想開了。說不定夏瑞他到了地府過了生死薄,下輩子會投一個富貴卻又平安長樂的人生也不一定。

  李溪想開了之後就釋然多了,也能面色如常的與別人談論起夏瑞的生平了。在別人說道早逝的五皇子如何如何的時候,他也不會再莫名的就黯然神傷了。

  現在想想,或許就是夏瑞的死亡讓他成長了許多,所以才不至於在這個年代裡驚慌失措,反而是逐步的在適應這個世界了。

  第5章霍安文

  將食指對上門前一個液晶的顯示屏上,“哢”的一聲,門開了。

  李溪對著這個小小的顯示器又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才開門進房,無論看多少次,李溪依然對這個不用鑰匙就能打開門的東西充滿好奇。霍大夫說這是指紋開鎖機,可是指紋是個什麽東西呢?它長在自己的手上麽?李溪不懂。

  “霍大夫。”剛進客廳就看到救了自己的霍大夫面無表情的坐在客廳,明顯是在等著自己回來的模樣。李溪的心小小的虛了一下。

  霍安文原本準備好的說辭頓時被噎了回去,他沒有任何表情的面上細微的出現了一絲裂痕,用手指扶了下太陽穴的位置,他淡淡道:“不要叫我霍大夫。叫我霍醫生也好,霍安文都行。只是不要叫大*夫這兩個字。”

  “啊,對不起哦。”李溪不好意思的低下腦袋,“我們都是叫大夫的,叫醫生太彆扭了。所以經常改不過來……”

  “以後注意就好。”霍安文想到自己原本想要說的事情,頓時沒了在這個稱呼上跟李溪過多談話的心思,看著李溪彆扭的模樣,他不由自主的將原本冷淡的語氣換得柔和一些:“你今天是不是去了慶雲寺。”

  “霍大……安文先生怎麽知道?”李溪的心中一個咯!,他的眼神開始閃爍起來。自己明明已經使用內力將那個能拍人的黑匣子給弄壞了,不會……安文先生還是看到了吧。

  看到李溪的神情就明白他在想些什麽的霍安文抿了下嘴,淡淡道:“我在電視上看到你的新聞了。”

  果然!李溪手指抓著衣角,低著頭在地上微微的挪動著腳尖。自己果然給安文先生惹麻煩了……

  “算了。”霍安文站起身準備回房,“只要你不多跟記者打交道,這新聞炒作幾天就會過去了。”

  “安文先生。”李溪咬了下嘴唇,喊住了要進書房工作的霍安文。

  霍安文站住身,回頭看著他。

  “這個……”李溪上前兩步,將自己剛剛從胸口扯下來的玉佩交到霍安文的手裡。“是我出生的時候就帶在身上的玉佩,娘親曾經說過,這樣的玉種和樣式,在大雍也只有我們兄妹四人有而已。”

  霍安文看著被李溪交到手中的玉佩。這是一枚羊脂白玉雕的圓形流雲百福圖樣的玉佩,觸手升溫,摸起來卻涼滑一片。

  霍安文因為家境的緣故,也是見過很多珍稀的玉種的,哪怕是當初在香港拍賣到三百萬美元的傳說漢武帝曾經佩戴過的黃玉紋章都親手把玩過。而手中的這枚屬於李溪的玉佩竟然不比自己當初見到過的那枚珍稀黃玉紋章遜色多少!玉質潔白細膩,呈現凝辱一般的含蓄光澤,就連雕刻的流雲百福圖案也絕對是出自大家手筆。他可以斷言的說,如果這枚玉佩拿到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去拍賣,相信最後的定價並不比那枚漢朝的玉佩遜色多少。

  只是……霍安文認真的看著李溪的眼睛:“你想賣了他?”霍安文有些疑惑,他住在自己家中,任何東西應有盡有,按說是不該缺錢花的啊。

  “不,不是……”李溪的臉上有些窘迫,他微微避開霍安文的眼睛低下了頭:“住在這裡這麽多天,一直都很麻煩安文先生。這個玉佩……是報答。”

  他那日上山拜祭夏瑞穿的是白色的雲錦長衫,而且為了避諱,頭上身上一絲飾品也無,而且因為自己從家中帶了水酒祭品,所以也沒有帶銀子出門。後來查遍渾身上下,竟然處了這枚從小帶到大的玉佩之外,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而他從醒過來以後,就一直在麻煩安文先生。不僅吃住在這裡,衣物用品要安文先生添置,自己剛來的時候什麽都不懂,也不會用這家中的物品,基本上每日都要出那麽一兩次的事故,甚至很多次都差點炸壞了這房中的電器。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自己家中來了這麽一個不安分的陌生人,李溪自己都想要趕他走了。可是他在這裡叨擾這麽多天,安文先生竟然一次也沒趕他走過。也從未對他提過什麽要求,李溪從未占過別人這麽大的便宜,心中一直不自在的很。

  而且,自己不是沒提過將玉佩送給安文先生。那時他剛醒來沒多久,才將身邊發生的一切的事情弄清楚,正是最最慌亂的時候。因為覺得身無分文卻寄居在別人家中很是不妥,所以他雖然捨不得這枚玉佩,卻還是狠下心來將這枚玉佩放到安文先生的房中。如果安文先生默許接受了,自己好歹也能住的安心一點。

  結果讓李溪沒想到的是,第二日安文先生醒來就將玉佩還給了自己,反而找藉口說自己當時頭上簪的那根木簪很值錢,用那個當房費好了。李溪雖然在當時沒言語,心中卻還是感動的。那根木簪他知道,雖然是紫檀木所制,卻橫豎也值不了幾兩銀子。安文先生那樣做,純屬是在安自己的心而已。

  也是從那時起,李溪真的將霍安文當做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位先生,教導自己怎樣適應怎樣生活的先生。

  這次再度將玉佩拿出來,雖然也有補償自己剛剛在外闖下的禍的因素,更多的,確是李溪真心的想要報答霍安文而已。

  身無分為,渾身上下除了使不完的武功和一身貴族公子應有的閒散本事之外,李溪實在是找不到比這枚玉佩更能表達自己謝意的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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