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沒過一會,在氣氛很好的時候,餐廳晚上領班的負責主管就帶著小提琴手走了過來。
羅蘭正在溫和地講解著關於袋狼的飼養方法,其餘人饒有興趣地聽著,而我邊聽邊吃餐後甜點牛奶布丁,順便喝著新鮮的覆盆子果酒。
“打擾了。”在主管熱情的一番介紹下,穿著鮮紅的收腰晚禮服的提琴手小姐姐揚起迷人的微笑,就站在那裡、給我們演奏起了一曲巴赫的經典之作。
她的琴拉得很優美,旋律矜持而柔和,帶著一絲人間的煙火氣息,能夠讓人非常投入地聽下去。
然而……
在她演奏的這段時間,奧索恩夫人還是溫言和人交流著自己養寵的感想;講述羅蘭上次教會她後,自己是如何與家裡的鱷魚小可愛耐心交流的過程、她還時不時接受來自丈夫的打趣——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耳邊的樂曲,十分自若地談笑。
一曲結束,音樂停了。
“嗯?”奧索恩夫人矜持地偏頭,“我有說可以停嗎?”
“非常抱歉。”抱著琴的女生對她深鞠一躬,然後音樂聲繼續響了起來。
第17章
我聽見巴赫的《諧謔曲》漸漸從歡樂變成了悲樂,裡面還帶著一種被人當眾羞辱的難堪……
嗅到了一絲八卦的氣息。
挖著酸奶吃,我暗自觀察了片刻:發現其餘人還是面色如常——羅蘭平靜地聽著趣談,而對面的夫妻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該說該笑一如既往。
……算了算了,收回前言;我不要在這裡打工——被人當眾侮辱的感覺肯定很糟糕。
……
一曲又一曲、從巴赫到帕爾曼,等聽到了第五個失誤音後,我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失陪一下,我想去衛生間。”
我皺著眉,有些不好意思地指著自己袖子上沾到的酸奶。
“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奧索恩夫人遮唇一笑,沖我友好地眨眼,“快去吧,”她頓了頓,依然沒有轉頭,“演奏的也很好,辛苦了呢。”
聽到她的這句話,紅裙提琴手朝這邊輕輕躬身,退了下去。
———
“可怕。”
我對著鏡子做了個口型。
——以前的話,也沒少看到過這種場面,不過大多都是祖國式現場衝擊;撕得再火熱,也是熟悉的黑髮黑眼。
但這次,看著金髮碧眼的老外談笑風生間折騰人……有點《唐頓莊園》的感覺了都。
不過,我並不好奇這是奧索恩夫人的性格如此、還是她和那個小姐姐有什麼舊怨;反正我只是晚上沒錢、所以過來蹭飯吃而已。
不干我事。
我對著裝修奢華的水龍頭沖洗著袖口,然後加了點香波,很快,薄薄一層的泡袖就又變乾淨了。
整理好裙子上的褶皺,我推開門,走了幾步,又速度地藏到某個鎏金浮雕柱的後面。
……簡直啦。
我看到,剛才被當面羞辱、也很有涵養,忍耐演奏完的妹子,這會正楚楚可憐地被奧索恩夫人的丈夫——奧索恩先生摟在懷裡,輕聲細哄,就在隔壁的小走廊……
說錯了;這裡不是《唐頓莊園》,而是有錢人版《絕望的主婦》!
嘖嘖嘖,果然貴圈真亂。
就像不好奇剛剛是怎麼回事(雖然已經知道了),這會,我也完全不想聽他們在說什麼;只想趕緊回去,把才喝沒兩口的新鮮覆盆子莓果酒喝光光——據說是當日空運調配,酸酸甜甜,後味十足的!
但兩個大活人佇在必經的出口……就算仗著人少沒什麼人經過,也讓人有點為難了。
不能換個地方上演莎士比亞劇嗎???
我要過啊,兩位朋友。
我嘆了口氣,重新扯開為了禮貌捲起來的濕袖子,乘著有空等它晾乾;發了會呆,又慢悠悠地、從站姿變成了坐姿,雙腿撐在地上,無聊地半支著頭——
這個視角,正好可以看到吊掛在一樓大廳耀眼璀璨、層層疊疊的天然水晶燈。
不知道這麼一堆真水晶,又磨成這麼刁鑽的形狀,大概要多少成本呢_(:з)∠)_
……
快要睡著的時候,我甩甩頭,打了個哈欠,從地上站起來。
隨便拍拍背後裙子上的自帶蝴蝶結,弄掉上面的灰塵;我琢磨著該親也親了抱也抱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吧?
……可剛抬起頭,我就看見——那位奧索恩先生站在我面前。
……
他微微屈膝,俯身,望著我,眼裡含笑。
“小傢伙,你是在這裡睡覺?”
小你妹……我都超過二十了好麼。
實話實說,這個信息量挺多先生的確長得不錯;看上去大概也就是剛過三十的年紀——穿著講究、儀表優雅,氣質成熟;帶著一股上流社會的人特有的傲然,但又被他紳士的表現所遮掩。
但是……
“您好。”我禮貌地對他點頭,“衛生間左拐就到了,我先失陪。”
“呵。”他看著我,不知為何輕笑了一聲,頗為玩味地道:“我覺得你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