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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溫柔下,皚皚青山上,一對痴兒女正雙雙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中。

  “怎麼樣?”他腳頓一頓,竟然很認真地想了起來。“唔,如果是女孩,估計捨不得教育,要天天疼著才是,如果是男孩的話,還是要丟到軍營裡面去的。”

  “什麼如果如果的,又不是只生一個嘛,”她倒是信口開河,得意地很,“我最沒耐心了,一哭估計就煩,最好是奶娘帶到五六歲了再丟回給我,會說話了就好教養。”

  聽聽這是什麼話,還好這山上沒別人,不如估計會笑掉大牙。

  “你還真是總想著不勞而獲。”他笑,“不過,興許我會想著好好陪伴他們,不讓他們同我小時候一樣。”

  是啊,不能讓他們的孩子也那般無人陪伴,童年寂寞。

  覃熙突然不說話,許久才悶出一句,“那這樣看來,我還是自己帶吧……”

  “前兩日你給他們做飯,我便知你有慈母慧根。”聞言他卻忍不住低笑起來。

  前兩日的時候,王家夫婦有事農忙,便將兩個小孩拜託給了他們二人,二人真的頗有當爹娘的感覺。

  覃熙從未見過民間的灶台,那日還躍躍欲試想要親自下廚想要給兩個小兒做吃的,菜什麼的都備好了,結果差點將房子都給燒了。

  沐欽澤雖通些廚藝,但拗不過她想要一展身手的激情。再加上孩子吵著要人陪,於是就在房內給兩個孩兒說故事。聞到燒焦的味道才知道出了何事,後來還是手忙腳亂地親自去井裡打了水救場。

  最後飯也沒做成,四個人有手有腳地厚著臉皮上隔壁家蹭飯去了。王家夫婦回頭問起來看到灰頭土臉的兩個人頗尷尬。

  覃熙哼一聲,沒說話。

  許久才聽到她道,“沐欽澤,此次回延川,你還是你的延川世子,但這世上卻沒有昭嬌帝姬了,如今我只是一個普通女子。這……”

  她話里有深深的不安,意味深長。

  “普通女子沒有什麼不好。原本娶你的時候,就覺得覃熙是帝姬好麻煩,差點就娶不上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徹底變成我一個人的娘子。”他笑著安慰道。

  她卻並未展顏,而是緊了緊圈著他脖頸的手,憂鬱地說,“我有些害怕……”

  雖然做決定的那一剎那,她是不後悔的,但是任何決定都必然會帶來一系列的後果。

  如今她雖然脫離宮廷,但畢竟是真龍之女,威儀仍在。別的是不敢欺負她。但是地位卻又有些尷尬。回到延川頗有些不知該如何自處。

  原來她嫌棄沐欽澤只是延川的小鄉巴佬,沒想到現在沐欽澤地位倒是比她高了。

  真是人生如夢,想都想不到會如此。

  “怕什麼。有我呢。”他道,想想又補充一句,“那天晚上我就說了,往後的事情都交給我就好。不過覃熙,從前你有帝姬的身份,所以很多人無論如何都會讓將著你。但是如今你既然已經做了那樣的決定,所以以後不論遇到什麼,切記不可再像從前那樣衝動行事。”

  她總是這樣的,那日她被貶為庶人的時候他就想說她了。但是又心疼地捨不得說。

  一切都交給他不好麼,為何非要如此衝動又決絕呢?

  她是不信任他麼?

  不過也可以理解。她從那麼一個複雜詭譎的宮廷出身,倒真是很難相信別人。從一開始他們的相處她就是在胡亂臆測他的想法,後來陸駿的案子也因為她的衝動任性一波三折。宮內之事實在是複雜,她原本都想放手,未料到鳳君害她又激起她內心的執念。直到後來被女皇逼到絕境。她又故態復萌地衝動下了決定。

  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決定是必然的,是快意恩仇的,但還是太過衝動了些。

  雖然平日裡看似嬌軟萌甜,但骨子裡卻熱血衝動又倔強堅定。有時候看起玩世不恭故作灑脫,但是自己卻又會躲起來偷偷難過。

  覃熙啊覃熙,便是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複雜性子。

  誰也猜測不到,誰也控制不了。

  但越是相處他越是愛慘她這般靈巧可人和出其不意,愛她的堅定和大膽。卻又真的很希望她能夠完全相信他依靠他。

  “可是……反正回去一定是會被他們圍著問的……”她有些煩悶地撓頭。她最煩這事。

  “來問就來問。”他道,“反正不影響什麼,不論如何你都是我明媒正娶來的,誰也改變不了。我知道你怎麼想,從前我就想說你,別老是把這些看得那麼重,你覺得我們府上的都是那種勢力的人麼?古總管是麼?林媽蔣媽是麼?還是阿正阿明是?你若是這麼想他們興許要哭了。”

  “不是說他們,我是說延川現在會不會已經流言滿天飛了,你那些個親戚估計都要來問。”當時林素那一家子消息靈通地令她驚奇。

  “過了這段風頭就好,你只要記得,往後是我們倆個過日子,別人都沒有什麼影響。”其實他心底也清楚。在宮內鬧上這麼一通血雨腥風的,回去少不得有一群煩心事要鬧上來。

  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帶著她回去,而是先四下玩耍幾日,他也在暗暗準備著如何應對接下來來自家族的責難。

  “不要害怕,相信我就好。”一句便勝過所有。

  “唔,好像我現在只有你了。”她在他耳側輕聲道,“還好……還好我遇到的是你。”

  是啊,他那麼好,這世上除了父親之外只有他會那樣疼她寵她縱著她。

  在她看來她自己分明是那麼一個糟糕的人,當初那麼任性他竟然都能一一忍下。在宮內的時候也始終開導她陪著她。甚至還拼著一條尚未痊癒的身子去救她。

  “妙極,”他顛一顛身子,似乎背的有些累,接著說道,“我始終都只有你。”

  當年父母離去,軍營困苦,他甚至都覺得自己活得行屍走肉一般。他原本那樣孤寂而黑暗人生,直到入宮的那一天見到她起,才被重新賦予了光輝和意義。

  那麼長久的傾慕和喜愛,那麼多日日夜夜的渴望和期盼其實早就融於骨血。待到她慢慢地接受他,不再介意他的身份和地位,願意拋下一切和他遠走延川。他內心是多麼地狂喜。無論世事變遷幾何,他都會陪伴她,滿心滿眼只有她。

  人間自有情難死。

  其實從相愛的那一刻起,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帝姬也沒有世子,只是沐欽澤和趙覃熙。

  如今那些艱難而苦難的經歷都熬過來了。剩下的又算什麼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夜間流螢,互吐真心,何其浪漫。

  老了回想起來,這一生一世,有這美好的夜晚也足矣回味無窮。

  ……

  覃熙夫妻二人在王家又小住了幾日便啟程回去。

  覃熙臨別時還依依不捨,讓沐欽澤解了腰間的環佩送給王家的小兒子,道,“長大讀了書,可考慮到城裡府衙來找事做。”

  夫妻二人這才驚覺,這對不是京都的貴人而是延川本地的勛貴,千恩萬謝地送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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