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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望東飾演的傅知非在燭火下望著她。
年輕時的顧望東樣貌英俊,出道時還因為長得過於偶像派而被質疑實力。
如今年過四十,不僅沒有變成啤酒肚中年老男人,反而因為常年健身的緣故,而格外有成熟男人的韻味。
也正因如此,他的目光相當有壓迫感,哪怕是溫柔相望,也會令聞櫻腦子一片空白。
這個時候,聞櫻就很慶幸她沒有台詞了。
她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事實上,她並不是啞巴,她只是怕被傅知非認出來才裝作說不了話。
“你可有名字?”
她遲疑半響,小心翼翼地牽過傅知非的衣袖,後者也心領神會地攤開手心。
少女在他掌心裡寫下了一個字。
鶯
這是她尚在家中時的小字,除了女眷之外無人知曉。
傅知非垂眸淡笑,緩緩合攏掌心。
“你既願意作為侍衛護我周全,從今以後,我便給你一個新名字,叫鶯奴如何?”
她的雙眸亮晶晶地,閃爍著少女的雀躍。
按照民間習俗,只有給親近的人取小名時才會稱奴,宋武帝小名寄奴,李白的女兒小名明月奴。
而從今日開始,她就是他的鶯奴了。
“卡——過了。”
場記打板,演員出戲,這個片段就算過了。
“聞櫻,過來一下。”
準備收工的時候,閻導把聞櫻叫了過去。
“閻導。”聞櫻還沒換戲服,匆忙跑了過來。
閻嘉學拿著日程表給她看:“下次你來,改拍傅知非死了這裡,知道吧?”
正常拍攝的順序和成片播出時的順序不同,所以拍完傅知非死了之後,後面還會有鶯奴和傅知非提親初見的場景。
“你現在這個狀態,打戲我是放心的,其餘的地方,多拍兩遍也湊合。”
閻嘉學的點評相當無情。
其實聞櫻都覺得自己已經發揮得很好了。
“但下一場戲不太好拍,明白吧,那個情感張力很大,所有人都死光了,你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所以到時候情緒推進,要想把情感烘托到那個頂峰,就得看你哭的方式,懂我意思嗎?”
聞櫻其實腦子一片空白,但是答應得相當爽快。
“明白!沒問題!我回去好好練習!”
閻嘉學看她的目光十分懷疑:“……好好努力吧。”
這個眼神把聞櫻打擊得夠嗆。
從片場離開之後,聞櫻就又卯足了勁回柏華的練習室找表演老師練了幾天。
成果相當不如人意。
表演老師:“你技巧都學會了,但光是個會流眼淚的機器有什麼用?劇組缺你那點眼藥水嗎?”
聞櫻萬分難過。
回了陸家後聞櫻消極的大吃大喝了一天,陸燃回家的時候見聞櫻坐在沙發上一手炸雞一手可樂,看著綜藝笑得快喘不上氣了。
“……你這是徹底自暴自棄了?”
傭人接過陸燃的西裝外套,他朝沙發靠近的同時,聞櫻頭也不回地把炸雞遞過來。
“吃嗎?”
陸燃冷漠拒絕:“健身期間不吃。”
聞櫻咂舌:“你這不天天都在健身嗎,那你的人生得失去多少樂趣啊。”
陸燃挑眉打量了她一下:“你就該吃?你上次上稱之後哭著跟我說以後再也不吃高熱量食物,這麼快就忘了?”
聞櫻面不改色,非常鎮定:“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呵。”
陸燃瞥見了被聞櫻翻得皺巴巴的劇本,隨手打開看了一眼。
之前跟她聊天的時候,他就聽聞櫻說過了她在公司排練不順的事情,暴躁地表示“這男主就是個中央空調死渣男啊!這他媽誰哭得出來”。
隨便翻了翻,看到“傅知非送給鶯奴髮簪”“傅知非為沈寒舒擋刀”“傅知非溫柔地為鶯奴拭淚”等等,心想這好像確實有點渣。
“因為這個,所以你哭不出感情?”
聞櫻點頭:“對啊,他死了我哭什麼?全劇我活到最後好嗎?”
陸燃沉吟半響,提起了許久以前的一件事。
“你還記得在末世的時候,我受重傷的那一次嗎?”
聞櫻一怔。
她當然記得,那一次他們兩人結伴去一家超市搜尋物資,恰好與一路人碰上,那時的陸燃剛剛進化出異能,還不太嫻熟,他們倆差點死在當場。
“你那個時候,我記得哭得很帶感情。”
那時的陸燃渾身都是血窟窿,怎麼堵都堵不上,她束手無策地抱著他,身邊沒有一點藥品。
她以為他要死了。
而陸燃雖然身受重傷,神智卻意外的清醒。
他看著那個女孩如此無助地抱著他,努力地用乾淨的衣料堵住他不停流血的傷口,最開始還小聲抽泣,後來乾脆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也不怕招來喪屍。
“那當然啊。”聞櫻咬了口炸雞,低聲道,“你死了,我那些罐頭不就白白浪費了嗎?我可不得傷傷心心的哭一場嗎?”
她側臉柔美,髮絲柔順地垂在肩頭,微微顫動的纖長睫毛像小扇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