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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扶黎額頭青筋都迸了起來,恨不得一鞭子抽過去,抽出一條路來。

  沐家大師兄沐岸灼雙手環胸,坐鎮最中央,只見他手一揮,沐家老九沐藏劍抱著劍站出來。

  “想過去,除非踩著我!”沐藏劍仰起頭,輕蔑道。

  息扶黎沉默了瞬,默默抽出鞭子,掃了眼十一人:“一起上吧,趕時間。”

  這話一落,十一人頓時炸了,紛紛出手。

  沐封刀重劍在前開路,皮糙肉厚的堪比盾兵,跟在他後頭的,有使劍的,也又拿玉骨扇的,更有揮手就砸毒丸子的,應有盡有。

  十一人里十人都上了,唯有姜玉珏站後頭,他笑了笑,飛快跑進門,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他,徑直到姜酥酥的院門前。

  此時,戰初棠紅著眼圈,和一身大紅喜服的姜酥酥出來。

  小姑娘眼睛也有點紅,抽一抽的,顯然兩母女抱頭痛哭了一場。

  姜玉珏整了整袖子,站門口道:“酥酥,時辰差不多了,來大哥背你出去。”

  小姑娘點頭,慢吞吞地趴姜玉珏背上,回頭戀戀不捨的望著戰初棠:“娘親……”

  “噯,”戰初棠應了聲,“去吧,誤了時辰不好,我和你爹往後也跟著你住京城,兩府隔得不遠。”

  這些姜酥酥都明白,然而,她還是心頭髮酸的厲害。

  姜玉珏背著她往外走,側臉低聲安撫道:“乖,不能哭了,一會拜堂要不好看的。”

  “大哥,”姜酥酥將頭埋他肩上,“我嫁人了,但我以後還是你妹妹好嗎?”

  姜玉珏失笑:“自然是的,等你白髮蒼蒼了,你也還是我幼妹,我也照樣疼你寵你。”

  從後宅到前院,再到紅綢垂掛的府門口,這一路,姜玉珏背著小姑娘,走的極穩。

  眼見大門在望,他不放心的叮囑了句:“酥酥,你要記住,姜家和沐家永遠都是你的後盾,不管任何事,我們總是能為你遮風避雨,所以,以後的路,不管順遂還是艱辛,不要一個人辛苦扛著。”

  姜酥酥點了點頭:“嗯,大哥我記住了。”

  她看了眼外頭,周遭賓客都在看熱鬧:“大哥,你們不要擔心,我以後會過得好的。”

  “那就好。”姜玉珏感慨道。

  這幾句話間,他已經背著小姑娘站在了阼階上,其餘十人頓時罷手,目光不善地盯著他。

  姜玉珏清風朗月地笑了:“我看你們打的熱鬧,我又不會拳腳,索性就去背酥酥了。”

  十人驚呆了,這幾日大夥為誰背酥酥出門,不知道明著暗著爭鬥了多少次,結果誰都沒想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竟是讓這麼個心機狗給搶去了!

  “大哥,你怎麼能這麼卑鄙?”最受傷的莫過於姜明非,他氣的直接扔了長木倉,架也不打了。

  姜玉珏高潔如月,舉止端方,光明磊落的道:“這如何能是卑鄙,你們不是很喜歡打架麼?”

  他說著,將姜酥酥送進花轎,回過頭來,十人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息扶黎勾了勾薄唇,朝姜玉珏拱手道:“有勞大哥,往後我自然待酥酥如珠如寶,專情不二。”

  姜玉珏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去吧,時辰差不多了。”

  他這般搶到了背酥酥出門的好差事,轉過頭來,還得了息扶黎的好,可謂是一石二鳥,簡直心機深沉極了。

  沐家老大沐岸灼恨鐵不成鋼地挨個剜過下頭師弟:“一個個的平時不是多有能耐?未來的武林盟主?懸壺濟世的神醫?立志要做皇商的?怎的還比不過姜家的一個?”

  八人焉頭搭耳,齊齊看著他,一言不發。

  沐岸灼火冒三丈:“都看著我做甚?”

  八人齊言:“同是老大,你怎比不過姜家的?”

  沐岸灼一噎,那股氣焰消了:“作罷,一會該是酥酥拜堂的時辰了。”

  接下來的拜堂很是順利,姜酥酥拽著紅綢,鳳冠珠簾在眼前晃蕩,高堂在上,紅燭搖曳,除卻堂上半躺著氣色不太好的端王,其他一應都有條不紊。

  端王世子大婚,上門賓客很多,大部分都是不請自來。

  眾賓客感慨,這端王一家也不知是怎的了,一個兒子兩個兒子的,身子骨都不好,這老的更是只余半條命,不見都等不及,生怕見不到娶媳婦,非得要讓人提前進門。

  永元帝人沒來,但送了聖旨過來,並賞賜了諸多壓箱底的禮,就是皇后都送了三件玉器過來。

  一柄玉如意,一玉珪,一白玉璧,皆是寓意極好的。

  眾人謝過恩,姜酥酥就被送進了新房。

  此時時辰尚早,新房裡除了平素伺候她的雀鳥和阿桑,再無旁人。

  雀鳥幫襯著姜酥酥換下鳳冠霞帔,又在淨室梳洗了翻,換上大紅色斜襟中衣,阿桑則扔給她一卷書帛。

  姜酥酥抖開一看,不是別的,正是一卷她見過的避火圖。

  阿桑似笑非笑:“你娘塞箱籠里的,讓我這會給你,還說,我也可以一起看看,不然早晚都是要曉得了。”

  雀鳥臉微微泛紅,她幫姜酥酥攢幹了青絲,就拉著阿桑出門:“阿桑,我教你,讓姑娘自個看就成了。”

  片刻,新房裡頭就只剩姜酥酥一人,她將那避火圖揉成一團順手塞枕頭底下,站起身來,在新房裡頭轉了好幾圈。

  說是新房,其實就是息扶黎以前的房間重新修繕過,姜酥酥並不陌生,畢竟幼時那會,她也在這房間睡了好長時間。

  今日大婚,她卯時便起床,折騰一天下來,累得慌。

  小姑娘半點都沒有成親了的自覺,總歸又很熟悉,順勢就爬上龍鳳喜床,將大紅色的薄衾抖開,拱啊拱地爬起了進去。

  待到息扶黎從前院敬完賓客回來,新房裡頭除卻小姑娘平緩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動靜。

  他走到床沿邊,見小姑娘睡得香甜,小臉在薄衾的映襯下微微泛紅,緊閉的睫毛又長又翹,嬌俏的就像個精緻的琉璃娃娃。

  他輕笑了聲,彎腰低頭喚道:“酥酥?”

  姜酥酥沒有任何反應,反而翻了個身,繼續睡。

  息扶黎失笑,他還以為會看到個滿臉嬌羞的小姑娘,誰曉得,她竟是睡的跟頭小豬崽子一樣。

  他自行去了淨室清洗,一刻鐘後,再出來瞥見沒喝的合卺酒,當即皺起了眉頭。

  “酥酥,我們該喝合卺酒了。”無奈之下,他只得連人帶被子抱起來,戳了戳她小臉。

  姜酥酥朦朦朧朧睜眼,鼻尖嗅到安心的氣息,嘟囔著應了聲,又將腦袋擱他肩上想繼續睡。

  息扶黎只得一邊抱著人,一邊掏出她一隻手,將合卺酒塞她手裡,然後自己喝的同時,還將湊到她唇邊的酒盞推了推。

  “乖,來喝一點。”他誘哄著,十足耐心,仿佛最優秀的獵人。

  姜酥酥半睡半醒間,迷迷糊糊的嘬了幾口,興許那酒有些甜,她覺得好喝,就又閉著眼睛吧嗒吧嗒飲掉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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