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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澄扶著自家夫郎坐了下來,她也蹲在他的凳子面前,手擱在他的膝蓋上,溫聲問他:“你想吃些什麼,我給你煮點山藥粥好不好?你現在身子虛,吃點容易消化的食物比較好些。”

  江孟真搖頭:“我不想喝粥。”那日就是因為他想喝鹹粥郝澄才出去的,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喝鹹粥了。

  郝澄聽到他這麼一句,更是覺得心像是被人家用手狠狠地擰了一把,揪痛得厲害。

  她伸手把江孟真散落下來的頭髮別到他的腦後去,又好商好量地說:“那咱們就不喝粥,煮麵怎麼樣,就煮那種普普通通的陽春麵。”

  江孟真點了點頭,沒有反對她這個提議。郝澄鬆了口氣,從地上起來,圍了個圍裙,又開始準備材料煮麵。

  時光仿佛一下回到了過去,她和江孟真初次相遇的時候,她就利用手邊僅有的一些材料給受著傷的江孟真煮了一碗普普通通的素高湯陽春麵。

  當時她的廚房簡陋,現在她的廚房裡熬著做別的菜的豬骨高湯,濃郁鮮美的氣味從鍋蓋的邊緣溢出,鮮香撲鼻。

  郝澄回頭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等待著的夫郎,對方的身孕還沒有三個月,至今尚未顯懷。幾年的時光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他依舊是身形纖細,面色卻因為這幾日作息不定的緣故有些蒼白,和她與他初見的時候有幾分相像。

  郝澄心念一動,放棄了在那裡熬好的高湯,將手伸向細嫩的豆芽和蘑菇,準備臨時熬一份素高湯。

  伴隨著純白色的豬油在鍋底滋滋地化開,變成透明滾燙的豬油的時候還散發誘人的香氣,郝澄一點點地重複著記憶里的步驟,像是完成一部非常偉大的作品一樣進行著自己的“創作”

  江孟真顯然也想起了這一段回憶,他規規矩矩地在自己的凳子上坐著,看著在白色水霧裡的女人,眼神變得格外柔軟。

  江孟真並不喜歡等待別人做菜,但看自家妻主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一點也覺得那些枯燥,直到郝澄把一大海碗的陽春麵遞到他的跟前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

  他感覺這才眨眼的功夫,郝澄就把一碗熱氣騰騰賣相極佳的麵條給他做好了。

  麵條被盛放在藍底白花的青瓷大海碗裡,麵條被擺放得整整齊齊,被切碎了的蘑菇和豆芽和青翠色的小蔥一起把麵條襯得尤其好看。

  江孟真頭一回吃這面的時候,是在十分飢餓的情況下才能吃這麼多,他方才吃了些糕點,還不算是很餓,而且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又不能多吃。

  可要是浪費了自家妻主的一番心意,江孟真又覺得十分可惜。左右為難,他不由得抬眸和郝澄對視,眼神把他的所思所想都對郝澄闡述得清清楚楚。

  郝澄啞然失笑:“這面我只做了一碗,當然是咱們兩個一起吃了。”

  江孟真面上便染了些許緋紅,成婚也有好些時間了,他對著她容易臉紅的毛病似乎還是沒有能夠改掉,不過郝澄愛極了他這副難得的羞怯模樣,當然不會掃興說什麼讓他不舒服的話。

  她搬了個凳子在江孟真面前坐下,又將面碗擱置在自己膝蓋上的托盤上。用木筷捲起白色的麵條,輕輕地在唇邊吹了吹,等到覺得麵條溫熱,她才把筷子遞到江孟真的嘴邊。

  江孟真也不甘示弱,拿了擱在碗裡的白瓷調羹給郝澄餵有湯的麵條。妻夫兩個能一口我一口,來來回回地很快就讓一大海碗麵條見了底。

  主家兩個要秀恩愛,廚房裡侍候著的下人早就退了出去,直到郝澄牽著江孟真的手出來,她們這才進去清洗碗筷。

  兩個人剛到院子裡,好幾日沒有見到自家阿娘的郝敏就蹦了出來,奶聲奶氣地喊著郝澄,還一本正經地問她:“阿娘,你的病好了沒有?”

  郝澄在女兒有些紅撲撲的臉頰上摸了一把,有點冰涼,但還是很柔嫩,看上去保護得很好,沒有凍裂的跡象。

  她含著笑道:“是啊,阿娘的病好了。”

  郝敏便一個熊抱撲到郝澄懷裡頭來:“那阿娘陪淼淼玩,你都好幾天沒有理我了。”

  看著女兒粉撲撲的臉頰,郝澄的心融化成了一趟春水,原本還為了不能再見到父母十分遺憾,現在那絲後悔也磨平了。

  郝母和郝府還有她的弟弟,但江孟真和郝敏卻只有她。

  她柔聲安慰女兒:“是阿娘不好,不過阿娘和爹爹的病還沒有好全,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教你的嗎?”

  郝敏嘟著嘴從郝澄懷裡下來:“你們生病了就不能和淼淼玩了,不然我也要吃藥扎針。”

  古往今來,小孩總是很害怕吃藥打針的,大夫手裡沒有那些陣痛,但那些一排排明晃晃的銀針還是能夠把小孩嚇得不行。

  郝澄很是欣慰,在郝敏柔軟的頭髮上輕輕摸了一把,哄了她兩句,就讓府里專門陪著郝敏玩的侍女把小孩給帶下去了。

  江孟真看著母女兩個互動,感嘆了一句:“咱們家淼淼還是恨乖巧聽話的。”他以前不喜歡帶別人家的孩子,原本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但如今看自己生的孩子,是怎麼看怎麼出色可愛。

  郝澄唇角翹起,面上有幾分得意:“那可不,也不看看她是誰和誰生的孩子。”

  王婆賣瓜了一番,她又小心地將手擱在江孟真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咱們這個寶寶也會像淼淼一樣乖的。”

  江孟真含笑看她,郝澄又很快將手縮了回來,外頭天寒地凍的,她也不想懷著身孕的夫郎在外頭受了涼。

  待到兩個人吃飽喝足在房內坐定,江孟真又忍不住主動挑起了話題:“你先前和我說的,要和我講講魂魄離體後的情況。”

  郝澄僵了一下,斟酌了一番詞句說出了口:“我原以為自己是被砸死了,所以屍體應該也是被火化,結果我只是進了醫院。也就是咱們這裡的醫館。我聽我的媽媽,也就是娘親說,我已經昏睡了兩年。先前我和家裡鬧得有點僵,一直就沒有怎麼回去,一直是我的母親照顧我。你也知道,對我來說,我已經和她們有四五年沒有相見了……”

  她絮絮叨叨的講了不少的話,江孟真也聽得認真,生怕錯過一句。他發現郝澄說起父母的時候,眼睛都柔和了幾分。能夠養出她這樣性子的人,肯定成長過程中是一直被愛著的,江孟真和自家的生身母父關係糟糕透頂,但不代表他不能理解那種血脈親情。

  四五年沒見,郝澄卻只能和父母相見幾日,他不免有幾分內疚:“不是我不想讓你多待在爹娘她們身邊,只是如果你短時間內不回來的話,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了。所以我才讓徐大師做了那些。”

  他頓了頓,眼神堅定地道:“便是你怨我,我也不後悔。”

  郝澄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裡的結也差不多解了。她俯身先前,在江孟真的顫抖的眼睫上落下一個一個如蜻蜓點水般的吻。

  不等江孟真反應過來,她又將自己的吻落在他那張薄薄的紅唇上,以吻封緘。

  這個吻甜蜜又慎重,不帶半點情慾,等到兩個人氣喘吁吁地分開,郝澄才一字一句地道:“我也不後悔。”

  第129章

  郝澄出了那麼一遭事,多少有些心有餘悸,又要陪著自家夫郎調理身體,乾脆短時間內哪兒也不去。

  在她們妻夫兩個恩恩愛愛過小日子的時候,外頭卻是變了天。

  等到日子漸漸轉暖,江孟真的胎也穩定下來,郝澄就安排了輛舒舒服服的馬車,準備跟著自家夫郎出去逛逛。

  結果她這一出府,就發現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道又熱鬧起來,而且比先前還要更繁華一些。

  郝澄不免驚訝,又瞧見個賣糖葫蘆的腳婦,便招手讓她過來:“你這糖葫蘆怎麼賣?”

  對方頂著一張笑模樣道:“十文錢一串。”

  馬車婦聽了這個價錢,便忍不住插嘴說:“一串糖葫蘆罷了,怎麼值當十文錢!你可別想把我家主子當冤大頭宰!”

  先前袁州城生意不好,城裡做得最好的糖葫蘆也只賣五文錢一串。

  腳婦笑道:“那是之前生意不好,我這做糖葫蘆的手藝可是祖傳的,先前在京城可是要賣到十五文一串呢。”

  郝澄從荷包里取出錠二兩的銀子來:“給我包十串。”

  腳婦接過銀子,手腳麻利地把糖葫蘆取下來包好,又從荷包里準備給她找零。郝澄卻擺擺手:“錢不用找了,我就問你兩句話。”

  腳婦把銀子塞回去:“您儘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聽你口音,你是京城人士?”她好歹在京城夜待過快兩年時間,身邊又有個地地道道的京城人,聽這人說話,一下子也能猜出來。

  腳婦又笑:“是了,您可真有本事,這一聽就能聽出來。”

  郝澄道:“只是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走的地方多了,多多少少能聽出來些。原本在京城待得不好麼,怎麼突然到袁州城來了?”

  一般小城市的人,都努力地往大城市走,京城人士還挺傲慢,特別是本地人,基本上都不會挪窩。

  那腳婦笑不出來了,嘆口氣道:“您這幾日怕是沒怎麼出來吧,淮安王的軍隊已經攻到了京城。現在城裡亂得很,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沒有活路,也便想著先來袁州城待會,等事情平息下去再回去。”

  凡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京城裡是兩方對戰的大本營,除了兵士死傷無數,還有不少百姓也被波及。她們也不想被抓壯丁,有些家境和門路的就趁著這個節骨眼往外避風頭。

  只是轉念的功夫,郝澄便把事情想了個通透,都是兵不厭詐。原本放出的消息是淮安王會攻打袁州城,然後皇帝便安插了大量兵力駐守在此地,就等著淮安王軍隊攻打來,把人一舉擊潰。

  結果人家摸清了京城的兵力分布,選了個最容易打的地方攻進去,這些年皇帝的私兵養尊處優的,又沒怎麼到戰場上廝殺,哪裡比得過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兵。

  雙方消息不對等,淮安王這邊明顯是了解皇城遠勝皇帝了解她,也難怪江孟真那麼篤定淮安王會贏。

  郝澄嘆了口氣,示意那答完後的腳婦離開:“我沒什麼要問的了,你可以走了。”

  她擺了擺手,又從紙包里取了一根糖葫蘆出來,遞到江孟真的跟前讓他咬著吃。

  孕夫就愛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等到馬車又行了一陣,江孟真已經吃掉了四五根糖葫蘆,嘴唇因為那些糖還顯得有些紅撲撲的。

  郝澄把那糖葫蘆放起來:“這東西也不能吃多。”她放下帘子來,往江孟真的唇上親了一口,又探入他的唇中,果然是酸酸甜甜的味道,還帶著山楂果的清香。

  她眯起眼睛,還舔了舔舌尖:“夫郎好甜。”

  江孟真的耳尖便暈染了紅色,像那紅彤彤的山楂果一樣,看著十分喜慶可人。

  因著江孟真有身孕的緣故,這袁州城很多地方郝澄就沒去,等到逛了一圈回來,差不多已經過去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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