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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離燕秦的生辰已有一個月,離過年還差半個月。大燕每逢元正便有七日假。
因了見不到攝政王,這七日也是他最快活的七天。不曾料想,一向勤勤懇懇連該有的假都不要的燕於歌竟然要連休十日,連著過年的那七日,那便是有半個多月。
燕秦大喜,怎麼壓都壓不住上翹的唇角,又再三確認了一遍:“王叔可是真的要連請一旬的假?”
燕於歌知道自己不是銀子,愛慕自己的人如過江之鯽,可不喜歡自己的人同樣也不少,恨自己入骨的更是從來不缺。
可敢把這種嫌棄表現在臉上的,天底下也只燕秦這麼一個。瞧小皇帝這樣子,燕於歌就心生不悅。
但他要解決的是自己的終身大事,沒那個閒心去和小皇帝計較,如對方的願重複了一遍:“自然是一旬。”
“再過半個月便是正月初一,王叔多請個五日也不礙事的。”燕秦極力慫恿攝政王多請幾天。
燕於歌突然說:“陛下難道就不問問,臣突然請這麼久的假,是為了何事?”
燕秦愣了一下,攝政王請假關他什麼事,反正他不管是為何事,他肯定都會批的,說是這麼說,他還是道:“一想到這般久不能見到王叔,孤心裡就甚是難過。但我轉念一下,王叔為國盡心盡力,想要歇一歇自然是應該的。”
得了吧,明明就是盼著自己休假,沒人壓著他就可以放飛自我。
燕於歌起了壞心眼:“陛下既然這般想著臣,臣更不該歇這麼多日了。陛下說的對,元正有七日假,不然這幾日,臣就不歇了。”
燕秦滿帶喜色的眉眼立刻垮了,說話的語氣都透著幾分遭了晴天霹靂的樣子:“王叔莫不是在同孤開玩笑?”
行了,不逗了,還是終身大事更重要。燕於歌嚴肅了面容,遞了休假的摺子。
小皇帝的歡喜都不怎麼掩飾的,燕於歌拿了摺子,假裝沒看到小皇帝眉眼彎彎地朝著一旁掩飾不住激動的常公公笑,轉身就走,不理會御書房裡令人討厭的快活的空氣。
等攝政王出了御書房的門,常笑先是向燕秦道了恭喜,繼而又皺起眉頭:“陛下,這攝政王從來沒休過這麼長的假,你說,他不會是在搞什麼不利於您的事?”
常笑不喜攝政王,便覺得燕於歌做什麼都是不安好心。
燕秦心要比常笑大很多:“他要不利於我,還需要特地休這個長假來做不成?”
攝政王手裡捏著大燕百分之六十的兵力,而他的父皇,死之前留給他的,不過一個暗衛隊伍,和百分之十的兵力,剩餘的百分之三十,則握在太祖分封的各地藩王和幾位邊疆大將之手。
那幾位大將,還和當今攝政王私交甚篤。燕於歌要是想謀反,直接就能逼宮讓他坐不住這個皇位,哪裡用的這麼著這麼麻煩。
常笑一想也是,燕秦手裡能動用的人很是有限,也不能浪費在調查攝政王休假做了什麼上面。
燕秦興奮了好一陣子,興奮過後,又擬定了這十日的計劃,除了在朝政上好好表現外,他要親自去拜訪一位隱於市集中的大儒。
那一位是能夠以一言動天下文人心的人物,才華橫溢一詞,不足以形容對方大才。只是有能耐的人,脾氣古怪,外物極其難以打動他的心思。若以權勢壓之,只能適得其反。
燕秦是借著前世的經歷,才知道那位隱世之人是何等大能,若能得對方助力或是真傳,在短時間內把實力發展到與攝政王抗衡,也並不是難事。
小皇帝身上隱匿的野心漸漸的散發出光彩來,而另一旁,拿著名冊一個個相看的攝政王也把單方面的相親路進行得如火如荼。
名冊一共一百人,十日加上七日,一日看六到七日便差不多。
然而這事情進行的速度,比管家料想的還快一些。第一日,從第一個開始,燕於歌都是看了一眼就搖頭走人,直接坐上馬車,按照暗衛傳來的訊息趕往最近的下一個。
自個精心挑選了半個月的人,不到兩個時辰,就被攝政王淘汰了七個,充當馬車夫的管家第七次拉緊韁繩,驅使著馬車趕往第八個人的目的地。
這個點,第八位“候選者”正在京城一家頗富盛名的酒樓同友人用膳,燕於歌便在隔壁一桌隨意點了幾道菜,他不習慣同人一起用膳,也沒打算吃,就賞賜給管家和隨行的侍衛吃。
見王爺肯坐下來,感覺有戲的管家簡直要熱淚盈眶。因為還沒上菜,他就一邊喝茶,一邊佯裝無意地打量八號。
八號的友人看起來和他一樣都是富家子弟,只是不管是形容舉止,都比不得八號優秀。有對比才好,對比之下,說不定王爺就覺得好,試著處一處,指不定就能有收穫。
等到上了菜,管家開始一邊扒飯,一邊看八號,結果他才扒了兩口飯,就聽攝政王說:“吃完了沒,吃夠了就去見下一個。”
管家差點沒有被一口飯給噎死,他劇烈咳嗽了兩聲,仗著別人也聽不懂,直接就問:“八號是有哪裡不好嗎?”
燕於歌皺起眉,一臉的嫌棄:“他居然吃香菜。”他從來就沒看過一個人這麼喜歡吃香菜,一想到未來有個人每日同他一起吃飯,結果對方每日都要吃香菜。
管家:攝政王活該單身一輩子。
他忍住吐血的衝動:“其實這也什麼大不了,為了喜歡的人,很多習慣都可以改。”
他相信,知道王爺不喜歡香菜的話,對方肯定也會把香菜視為毒藥,一輩子也不碰的。攝政王碰上個能多看人家兩眼的不容易啊,這麼點毛病就不要挑剔了好嗎?!
燕於歌認真考慮了一下管家的說法,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然後搖了搖頭:“本王不喜歡他吃香菜的樣子。”
這句話完整的意思是,他看了對方吃香菜的樣子,就失去興趣了,所以還是可以接著下一個。
在這樣的情況下,燕於歌接連相看了二十個,把三日的量都提前看完了,差不多天都快黑了,管家才道:“下一個,是今日能看的最後一個了。”
既然是要偶遇和暗地觀察,太晚就不合適了。總不能等人家回了家,攝政王飛到人屋頂上去偷窺。
看了二十個,燕於歌也覺得有些累了:“那便看完最後一個便回去吧。”
今日的最後一個青年複姓獨孤,名柳。父母雙亡,家中僅有一祖父,家住京郊,十歲便考取了童生,次年又以頭名博得秀才功名,但考舉人的時候,卻因得罪了當朝權貴,連著落榜了三年,因而弱冠之年,還只是秀才。
這青年出身雖不高,但面對權貴全不畏強權。無父無母,相對來說,傳宗接代的壓力也就沒那麼大。
關鍵是那青年長得好,性格也好,一看便教人心生歡喜,而且完美符合攝政王要求,不挑食,但也對食物沒有什麼特別偏好,他覺得攝政王很有可能會喜歡。
獨孤柳家貧,這個點應當是從外做工快回來,所以管家為攝政王設計的戲碼便是,假裝是過路的旅人,去討一杯水喝。最後能夠上門歇一歇,先向老爺子套點信息,然後等獨孤柳回來,看看人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