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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太陽底下,照的油亮亮的……

  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了潔白的小牙,大眼裡面全是天真無邪,“叔叔,我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伸出小手去為景墨塵擦拭身上的糖漬,卻越擦越多……

  眉頭上折起了小山,“叔叔……怎麼擦不掉了……”

  景墨塵看著小傢伙發了難,開始心疼,本想出口安慰幾句,話到嘴邊,卻又耍起了小心思……

  “臭小子……弄髒了人家的衣服可是要賠的!”

  小傢伙兒歪著腦袋想了想,忍痛割愛的摘下了小手上小巧玲瓏的銀鐲子,“叔叔……我沒錢,這個給你戴吧!”

  景墨塵望著白嫩的小手上,那幾乎可以稱作是“戒指”一樣的小手鐲,啞然失笑。

  “你確定叔叔能戴的進去嗎?”

  小傢伙又想了想,“唔……你可以把它賣了,然後換成銀子,就能買一件一模一樣的新衣服了。”

  景墨塵搖頭輕笑,“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裡,等我有時間再去找你賠我的衣服!如何?”

  不遠處的暗衛看到這一幕,險些吐血。

  堂堂的九五至尊,竟然在這裡誆騙小孩子……

  皇上……你是天下之人的表率哎……

  小傢伙終於解決了“賠償”的問題,長舒一口氣,“我家啊,我家就是‘紫玉山莊’,我義父是莊主,叔叔你到那裡找我就可以了。”

  景墨塵聽聞蹙起了眉頭。

  “紫玉山莊”,他偶有耳聞,據說那裡的莊主靠“押鏢”白手起家,是一位戴著銀色面具氣質出眾的男子。

  神神秘秘的,江湖上所有人都查不到他的來歷,似是憑空里冒出來的一般。

  一想到他可以天天和自己的丫頭抬頭不見低頭見,可以享受自己的兒子在他懷裡親密的叫著“義父”,

  景墨塵心裡就大大的不慡……

  這原本不應該是屬於自己的麼!

  孩子這麼大了自己才見著,每日每夜飽嘗思念的痛苦,而那個女人……

  不但每日與別的男子生活在一起……現在還要去嫁給那個“波斯王子”?!

  天哪!

  三年不見,那丫頭竟然為自己樹立了這麼多的情敵!

  成親……成親之後是什麼?

  那就是洞房!

  景墨塵緊緊的眯起了丹鳳眼,臉上陰沉的怒氣駭的路人避之不及!

  但願波斯王子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假如真的動了那丫頭……

  那麼,他景墨塵不介意用武力解決問題!

  “小傢伙兒……為何不見你家裡人?是誰帶你出來的?你自己一個人亂跑不怕走丟了嗎?”

  莫念塵突然想起義父的叮囑,急忙對著景墨塵說道:“叔叔!快放我下來!我要去找我義父!我義父找不到我該著急了!”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離地面那樣遠……

  抱著自己的這位叔叔好高啊。

  竟然比義父還高呢。

  高大硬朗又帥氣,重要的是,他看起來好威武啊,很牛的樣子……

  景墨塵聽這小傢伙著急的口氣心裡很不慡!該叫爹的不叫爹!該叫叔叔的卻叫義父!

  他雖然很捨不得這個小傢伙,很想將他揣在懷裡疼著寵著,卻也無可奈何,眼下還不是將他帶到自己身邊的時候……

  景墨塵彎下腰,將小傢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從來沒有抱過小孩子的景墨塵,對自己頭一次謀面的兒子,做這些抱起、放下的動作,竟是這樣熟練。

  小傢伙朝景墨塵擺擺手:“叔叔再見!有時間你要去我家玩兒!路途遙遠,我就不送你了!叔叔自己路上小心吧!”

  景墨塵:“……”這是不是他該說的話?

  莫念塵扭著青色的小屁股,一顛兒一顛兒的跑進了一家首飾店。

  景墨塵看著小傢伙消失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上天還是垂憐他的,不忍見他一人孤獨終老,終還算是讓自己找到了心愛的女人。

  ……

  正在付銀子的“夫一禾”,雙腿忽然被兩隻小手緊緊的抱住,低頭一看,大大的光頭上掛著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瞧著自己。

  “義父……你在給娘親買東西嗎?”

  夫一禾接過老闆遞過來的檀木首飾盒,將地上的莫念塵抱在懷裡,走出了首飾店,溫和的一笑,“是啊!下個月是你娘的生辰,義父送你娘一份禮物。”

  小傢伙伸出兩隻小胳膊掛在了夫一禾的脖子上,大眼裡面亮晶晶,“義父真好!臭臭最喜歡義父和娘在一起了!為什么娘不和義父成親呢?為什麼要和那個叫‘波斯王子’的人成親呢?”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樣單純,好與不好,黑與白就是這樣簡單。

  分的清清楚楚。

  他不懂什麼叫做低賤高貴,不懂什麼叫做配與不配。

  然而他有他自己的世界觀,他喜歡自己的娘親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甚至知道“成親”的意義。

  面具下的星眸暗了暗,抱著臭臭的大手也緊了緊,難掩的低落情緒自眸子裡she到了地上。

  只是陽光太盛,他又穿著天藍衣袍,藍袍子反著光,這些晦暗的情緒已經被亮的灼眼的袍子奪了別人的目光。

  夫一禾笑了笑,對著懷裡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和藹的笑了起來,沙啞的嗓音帶了一些苦澀,“臭臭瞎說什麼呢?義父……怎麼能和你娘親在一起?你娘親……和‘波斯王子’成親,不多時日便回來!”

  莫念塵好奇的盯著義父面具下面的眼睛,義父的眼睛不亮了,剛才像烏雲一樣黯淡。

  他不懂,義父明明很不開心,為什麼還要笑呢?

  他不知道義父為什麼不開心,更不知道如何去哄他。

  他只知道看到義父不開心,自己也不開心。

  “義父……”

  夫一禾看到小傢伙開始心疼自己了,頓時一切苦惱煙消雲散。

  看著小傢伙臉上的糖漬,輕笑著責怪,“臭臭,剛才到哪裡去吃糖葫蘆了?義父分明囑咐你不要亂跑,若是被壞人捉了去可如何是好?要你娘知道了,又打你屁股!”

  莫念塵自知逃不過,委屈的撅起小嘴看著夫一禾,“義父~你別告訴我娘~臭臭的屁股還疼呢!”

  夫一禾啞然失笑,“臭臭還知道疼?義父看你就是記吃不記打!”

  莫念塵大腦袋扎進了夫一禾的懷裡,直蹭蹭,“義父,我最喜歡你了!你一定要為臭臭保守秘密!”

  不遠處的景墨塵,盯著一大一小說說笑笑的背影,心裡極其不是滋味。

  他都不曾這樣與他自己的兒子親密過,都不曾聽他叫自己一聲爹。

  聽話里的口氣,丫頭平時對小傢伙兒管教甚嚴,若是這三人站在一起……

  不知情的,還真以為是一家三口,典型的嚴母慈父。

  嚴母慈父?

  景墨塵深深地厭惡自己腦袋裡冒出來的這個詞語……

  怎麼倒是他景墨塵像一個局外之人?

  *

  皇宮裡。

  御書房。

  有一英俊的小少年,正坐在龍椅上忙得焦頭爛額。

  桌上堆得高高的奏摺,幾乎要將他埋在裡面。

  一旁的高公公嘆了口氣。

  清晨來的時候,這小少年還是儀表堂堂,衣冠楚楚,就是表情有點兒不情不願。

  現在過了半日,他原本被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髮鬢也被自己抓的散亂蓬鬆,領口被自己扯開了大半兒。

  臉上憤恨抓狂的表情不言而語!

  每日都要重複這個過程,這都三年了,高公公都習慣了,這小少年還沒習慣。

  最後,他終於受不了了,兩隻手緊緊的扣住了案幾的邊緣,青筋暴起,似是將這桌子掀翻了的意圖!

  可終究還是悻悻的放下,開始蹂躪起自己已經亂的不能再亂的頭髮。

  “啊——我受不了了!這是人幹的嗎!”

  “塵叔叔——你這是誠心讓我遭罪啊~”

  仰天長嘯——

  “娘啊!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

  話剛落音,一道墨色身影大步流星的閃了進來。

  怒氣沖沖的走到桌前,對著小少年低沉一喝:“你明日就能解脫了!你娘找到了!”

  小少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仲的愣了片刻。

  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竄起來抱著一旁的高公公痛哭流涕。

  “我的娘哎~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你兒子就要死在這龍椅上了……嗚嗚嗚。”

  景墨塵一個斜眼盯著淚流滿面的珞兒。

  “別高興的太早,你娘嫁人去了。”

  珞兒一聽,止住了哭泣,鼻涕成河,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嫁人?”

  “嫁給誰?!”

  景墨塵閉上了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胸口不斷的起伏著,待平復了心裡的怒氣,才吐出四字:“波、斯、王、子!”

  珞兒不可置信的看著景墨塵,“怎麼會?!我娘不是那種人!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我娘時常教導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也不願意相信,三年未見,日日夜夜飽嘗思念之痛,好不容易有她的消息,卻是給了自己一個晴天霹靂!

  景墨塵定定的瞧著牆上的煙雨墨畫,滿面寒光。

  那畫中的女子已經三年不見。

  君心依舊,只是伊人,是否如初?

  “但願如此……你娘這性子,沒有人能強迫她!除非是她心甘情願。”

  那樣剛烈強硬的女子,她有什麼理由能重新嫁人?

  除非對自己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

  波斯王子!你明知我景墨塵愛她寵她,然而卻在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趁人之危!橫刀奪愛!

  (丹鳳眼眯起)

  “珞兒,明日你塵叔叔就要派兵去攻打波斯王國,你且與我一同前去!”

  珞兒蹙起眉頭,“我?我就不去了吧?若是打擾了我娘的好事……是我這做兒子的不孝啊!我娘既然已經選擇嫁人,我這做兒子的應該替她高興才是啊!這畢竟是喜事嘛!我沒有盡為人子女的孝道也就算了,怎麼能去與你一起同流合污毀壞她的婚事?再著說了,我娘若是已經決定放下前塵舊事,我何苦去讓她喚起不堪的回憶?我覺得只要我娘自己快樂就好啊……塵叔叔,雖然你是皇帝,雖然你很愛我娘,可你也要遵從一下別人的選擇嘛!總是這樣霸道,哪個女人受得了?怪不得我娘會不辭而別……”

  珞兒的聲音越來越小,閉了閉嘴,後退幾步,身子一閃,躲到了高公公的身後,露出兩隻眼睛看著外面的男人,牙齒開始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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