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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失神了短短一剎那,卻立刻感到一道劍氣迎面而來,寒意逼人,仿佛能夠將臉上肌膚血肉切割得粉碎一般,不由本能地側身一閃,堪可及時避開了劍氣。雖然劍氣只是貼身擦過,陳瑜卻只覺得右頰一疼,有溫熱的液體從傷口中湧出,緩緩流下。
陳瑜立時回過神來,卻又在瞬間退後數步方才站定,凝目注視著眼前之人,臉色卻慢慢變得有些不大好看起來。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過來——蝕rì噬心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法陣了。
……竟是……幻陣。
陳瑜做夢也沒有想到,魔界上古五大禁陣之一的蝕rì噬心陣,竟然是以幻術為主的法陣。
……可是此陣既為禁陣之一,那麼縱然是幻陣,也是幻陣中的極限。而這世間最頂尖的幻陣,其殺傷力卻並不遜色於其他法陣。
所以眼前之人,根本不是處心積慮冒充楚雲霄的其他魔族,也不是什麼活人,而是一段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幻象。
所以他才沒能在第一眼便分辨出來,因為眼前之人正是因他心念而生的幻象,自然與楚雲霄相似了十足。
而這樣的話……
陳瑜微一咬牙,彈指揮袖間飛射出一道皓白如雪的光芒,同時口中念道:“定!”
白光落在幻象身上,而僅在一剎那後,眼前之人已經變成了一具被凍得嚴嚴實實的冰雕。
此為冰凝之術,可以將任何事物冰封起來,阻絕對方的再一次行動。
隨後,陳瑜轉身離開,去其他地方尋找破陣的線索。
在四周各地仔細搜尋了一遍後,依舊毫無所獲,陳瑜最終還是不得不回到原先幻象被冰封的地點。
眼前的男人依舊筆直而立,臉容手足皆已化作冰霜的形態,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動作。
陳瑜慢慢走近這具人形冰雕,在距離冰雕三尺的地方停下,臉上表情頗有幾分變幻莫測、陰晴不定,眼中神色亦似含著難以言明的複雜之意。
……一般來說,這類幻陣破解之法,就是消滅其中的心魔幻象。
所以這樣的話,多半只要殺死眼前之人後,才能夠tuō離幻境,又或者是迎接下一個招數。
可是,縱然是幻象,眼前之人,卻有著與楚雲霄完全一樣的形貌……
陳瑜一時間竟是有些難以下手。
他不覺閉上眼睛,默然不語,佇立良久,方才在一剎那間睜開雙眸,同時掌心中發出一道威烈無比、挾著風雷之勢的血紅之光,迅速而筆直地正面擊中了眼前之人!霎時只見眼前之人仿佛爆裂的玻璃鏡一般,霍然化為無數碎片,一瞬間便消失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陳瑜卻似有些失神,怔怔地看著眼前幻象消失的方向,身體微微發僵,一動不動。
一息過後,陳瑜才回過神來,卻陡然發覺右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握得死緊,因為太用力了,掌心肌膚竟已被指尖刺破,鮮血正在緩慢地溢出。
陳瑜一面放開右手,一面施法治癒傷口,心底卻難以抑制地湧出強烈的恨意,對應的目標自然是設下蝕rì噬心陣的鳴翳。
……這樣玩弄人心的幻術……實在可惡之極……
陳瑜咬緊牙關,心中決意已定——無論接下來還有什麼牛鬼蛇神,他都會快速逐一化解,傾盡全力早點破陣而出,這樣也才能夠早點去找鳴翳算帳。
然而下一秒,正當陳瑜凝神防備之時,四周原本極其濃郁的黑霧卻猝然冰消瓦解了,快得讓人幾乎來不及反應。
陳瑜也不由微微一驚,但仔細觀察四周情形之後,心中雖然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承認眼下的事實——他似乎,已經從蝕rì噬心陣中tuō身了。
此時周圍正是頗為眼熟的凌霄城內部景象,而且是屬於正南方臨近城門的地方。陳瑜記得,他先前就是從凌霄城南面進入黑霧裡的,那麼眼下根本沒有怎麼偏離原先的位置。
而四周附近雖然靜悄悄的毫無聲息,卻並非沒有其他魔族——只是一個個都緊閉著雙目,或仰臥於地,或倚牆坐倒,各自姿態不一,卻像是全都在深深睡眠之中,對於周圍的變化毫無知覺。
除此以外,這些魔族的周身上下還漂浮著一層極為淺淡、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黑霧,看樣子是已經全部陷入蝕rì噬心陣中,而且尚未tuō離幻境。
陳瑜看了一圈周圍的魔族並沒有一個認識的,卻依稀記得這些魔族好像還是鳴翳的手下,心裡不免暗道:鳴翳竟然連自家下屬都不曾放過,看來真是已經喪心病狂、不擇手段了。
陳瑜目前還沒有好心到去解救敵方下屬的想法,便置之不理,逕自飛身掠過這些魔族,向前而行。
他一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面心中卻更添幾分疑慮。
——蝕rì噬心陣既然是上古禁陣,怎麼卻似乎並不難從中tuō身?而且……
陳瑜禁不住伸手撫上右邊臉頰。
——剛才這裡明明被劍氣所傷,還流了血,此時卻變得連一點受傷的跡象都沒有了……這樣看來,蝕rì噬心陣難道僅僅是一道幻陣,對於入陣者根本無法造成實際的傷害?
陳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鳴翳怎麼會以為只是這樣的法陣,就能夠讓他一併消滅各大勢力之首,然後稱霸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