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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是在幹嗎!”傅清溪醒悟過來,拍拍自己腦袋,安慰自己道,“大概是這兩天聽太多課了,累著了。”

  這麼心神不寧的也看不了書,索性洗漱準備睡了。

  躺下又睡不著,胸口有些發悶,手心發燙,枕頭好似太低了,被子又太厚。輾轉了半夜,一翻身坐了起來,抱著膝蓋都快哭了,——這是怎麼了啊?

  感謝祖師爺,幸好還有華天盤,強逼著自己想華天盤上一圈一圈的圖案,轉動哪一層,上下又有何變化。犯著暈終於睡著了。

  夢裡華天盤漸漸淡了,一個身影從遠處慢慢走來,他抬了抬眼睛,周圍一切都不動了,只有時光流過的聲響,時光怎麼會有聲響?……傅清溪在夢裡還在發懵。

  第二天起來,傅清溪不管還犯著暈的腦袋,洗漱了便窩到桌前把這兩日得著的領悟都重新梳理了一遍,又根據這些心得重新安排了近期的功課作業,之後隨意用了兩口早飯便仍照從前一般埋首苦讀起來。

  如此數日,仿佛同從前無異,這天又去通天閣看書,從極數的大屋子出來,不知道怎麼地就走到了摘星樓的屋子裡。漫無目的地在幾個書架間遊走,忽然看到一本冊子,《解星入門》,著者署名是“雲在天”。再細看,那一排都是這個人所著各樣星象推演的書。

  傅清溪慌忙拿了兩本,跑到樓下找到自己的那個借閱記錄薄匆匆登了兩筆,就趕緊回自己屋子去了。

  摘星樓首座雲在天,傅清溪記得師姐們提起過這個名字。只是這會兒她可沒什麼資格去笑當日吃不下飯的師姐們了。

  第160章 這不合理

  傅清溪連著看了好幾日星象的書, 雲在天寫的星象著述, 全沒有那些故弄玄虛之病,要言不煩深入淺出,尤其其在星象推演中用到的拆層化級共數一法,同極數的路子大有異曲同工之妙,叫傅清溪看了又驚又喜。若是老先生聽到自己這愛徒的心聲,不知該哭該笑了, 這極數本就是宗通各路數演之法,這有何可驚異處?說到底,不過是心裡一個求同求近的心思罷了。

  以此為機, 傅清溪一邊看星象的入門, 一邊把極數中的所得與之相融,甚至還步履蹣跚地在自己的世事化數體系中試用起來。若換作慣常的她,沒有想通其中道理的一二三, 哪裡會肯動這個手?可如今為了能叫自己的腦子別有歇著的時候,一時也顧不得這些了。

  蘄卉遇到了她兩次, 見她人消瘦了許多,細問一回她如今的作息,知道是用心太過,便勸她道:“我從前頭一兩回看星河會, 也同你這般,只怕自己這輩子要笨死了,恨不得一天有十八個時辰夠自己讀書用功的。可許多事情,欲速而不達, 且人若累狠了,身體垮了,什麼學問也做不得了。你千萬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傅清溪聽了心裡感動,自然都答應著。可轉身一個人呆著了,若手裡不做點什麼,腦子裡不拿什麼占著點,便不由自主要想些沒譜的事情,根本靜不下心來。無法,只好還拿起書和紙筆,不叫它得這個空。

  這回星河會的人,因為所論題目都有許多人追著細問,也沒法像從前那般倏忽來去了,其中尤以五運六氣和星演兩處為甚。不同的是,五運六氣那頭是自己學向的學生都在院裡聚齊了,天天纏著大先生給所有人上課,各樣提問舉例反證鬧得不亦樂乎。

  而摘星樓這邊,首座大人被一群半大老頭包圍了。年輕孩子們對世事外務多有興趣,卻少有喜歡細察自身的,不管是自己的身體健康心緒起伏或是轉折命數,便是因什麼病上一場,等好了便拋去腦後還奔著外頭的熱鬧去了。漸漸上了年紀,經歷多想得多的,尤其是冶世書院這群人,推算著外頭的“世運”做著演世的學問,心裡越來越明白這個“自己”自然也在數中的。

  細想一生,多少會發現許多重大的轉折變數中,很多時候並沒有自己能直接著力的地方。許多時候,更是極微小一個因由,最後引發多年後一個極大的機遇或變數。這個時候,不管願不願意,他們都有些疑心起這個“命”和“運”的東西來。

  可就像首座大人所言,這一旦認了可以“算”,那就是認了“定數”,若無“定”,那“算”的什麼?可既然都“定”了,那又算它做什麼!如此兩頭為難,許多其中高手,一早算出了自己的姻緣壽數,卻有些索然無味了。

  這回摘星樓弄出一個“照星自解”來,尋常人聽了只當是個推算命數的新法子,這些自己愁過苦過深思過的人想到的可就多了。

  頭一個,這個自解,解的不是尋常多用的命數定論,不是推演人生里會出現的具體的事件,而是解的自心。這就同一直以來的路子就大不一樣了,心念轉瞬即逝,若有法子可以將之定住細解,這個對“自知”得是多大的作用?尤其這星象自成體系,按之得解,自然也是有深有淺自成脈絡,而不會如坊間問心的那般零零碎碎互有交疊說不明白。

  再一個,他們世路走老的,都深有體會,命這個東西,許多時候都是自己“選”出來的。明明往東比較好的情況下你就非想往西去,這樣的例子層出不窮。明明知道怎麼做是對的,不知道為什麼,總沒有那個力氣轉回心思真的那麼做去。最後結果出來了,心裡不樂,卻是徒嘆奈何。最可怕的,人生環環相扣,這一路滑過去了,影響可絕不止眼前這一事一時而已。

  那些憑自己見識於當時看不明白的事情暫且不論,只說這些明明好歹都心知肚明的,還是沒法子叫自己一直能朝好的結果走,又是為什麼?摘星樓這回的自解,已經動到更深的意識慾念了,若真能找到這一層,說不定這個“解”就不再是“解析”,而可能是“解除”、“解脫”了。

  這叫他們還如何淡定?直把摘星樓團團圍住,叫首座大人沒法子輕易離島,非得同他們一處再細細探討不可。要知道讓首座大人這般等級的出手安星推命,那這個人什麼犄角旮旯的事兒可都清清楚楚攤開來了。常人多少都有些忌諱,這冶世書院的先生們可真是豁的出去,爭前恐後貢獻自己當做事例,與一群同好們詳細探討追究起來,好似那個被拆解分析的“自己”根本就是“別人”一般。

  於其他在此一道上尚無甚心得的學生們來說,得的好處就是能在書院裡多看到幾回首座大人。傅清溪也見到過一次,趕緊恭敬行了禮,胸口撲通撲通亂跳著回了家,又省一頓飯。

  如此半月有餘,蘄卉見傅清溪精神還好只是人真的瘦了許多,不放心跑來看她。結果看到傅清溪書案上還攤放著幾本星演和五運六氣的書,傅清溪自己也發現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蘄卉笑道:“這下你知道為什麼先生們要搶學生了吧?這一學向裡頭要是出現了厲害人物,連帶著這個學問都能發揚光大的。這回河圖院的沒來參會,要不然你這裡非得再加幾本堪輿的才成了。”

  傅清溪倒是聽了幾回河圖院的名字,只是沒見過河圖院裡什麼厲害人物,蘄卉便說給她聽:“這摘星樓和河圖院兩位首座大人,不止天資學問嚇人,長得也都跟神仙似的,書院裡私底下把這二人並稱為‘朗月清風’,形容其風儀。這‘朗月’你是見過了,那‘清風’性子特別,不一定愛上星河會,倒是幾年前做過一回論演,講足了三天,把理院和雜院的人都引來了大半,不曉得今年還會不會有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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