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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便將那些事件數據按著世、國、地、城等等給分了出來,雖如此,也仍有些資料難以歸入其中任何一類,便先放在一旁等以後再論。

  光整理和熟悉這些事件數據便花了多半年的時間,在整理的過程里,傅清溪漸漸在心裡摸到一些滋味。有些事件的觸發和其後來的發展都極其相似。不同世時的不同國度,在一些方面的發展軌跡上也十分相近。到什麼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矛盾會得到什麼樣的提升,都跟之前商量好了似的……

  其中許多還是從前自己也經歷過的,比如各地劇團進京,忽然興起了許多做各種玩物的店鋪商家。如今周邊幾個小國亦有相類之物,只是他們的是狂歡歌舞與貝類的雕琢玩意。

  一樣樣列著比對起來,忽然明白了象的道理。這些東西,若是一個個看去,一個是貝殼做成的掛件玩意,另一邊是琉璃和金銀製成的金貴玩器,如何比得?只有提其象究其質,才知道都是用於娛人自娛之物,與日常生活所需者相別。同理,這娛人自娛之要又與演書唱戲者可通。

  欲讀其世,若只停留在目之所睹、耳之所聞者,這世就讀不完了。是以才有了象,將世間萬物一層層挖其本質,根據其變動流轉的特性將其定義成某一個元素,再依其性推演其後的變動方向。因象只是某一層級上的分類定性,因此在此層上為此象,在上一層上或為他象,並非一成不變。

  如火與水相對時,火為陽,水為陰;當火自分時,文火為陰,武火為陽。這陰陽也好五行也罷,不過是在特定系統中為了便於演算才據性而定的符號罷了。如此一來,金木水火土,單一個金中又有自己的五行,如此一來,即成五個第一層級的金木水火土共組成上一個層級的金木水火土,便是常說的陰陽中另有陰陽,也是華天盤的遊絲細紋匯成全盤紋樣的道理所在。

  這個時候,她再去聽論演,即便不是同向之論,亦常能有所共鳴或有所領悟,當這時候的欣喜若狂,實在不是尋常吃飯睡覺的日子裡能有的。自此她才算切實感受到了思考的樂趣、思維能帶來的喜悅,才慢慢理解為什麼書院裡的人多半對衣食住行等外面許多人畢生追求不歇的東西不甚感興趣了,實在是外務能帶來的樂趣相比從自己所做的工作中能得到的,真的太有限了。

  也是運氣,在她終於不覺著自己是個局外人的時候,冶世書院的星河會要開始了。

  這星河會的名稱,在外頭是跟著冶世書院幾個字一起流傳的,想當日說起天巒書院的文會,還有人拿這個刺過越縈呢。又想起天巒書院當年的文會來,想必冶世書院是辦不起那個排場的,先不說旁的,只人數就差遠了。且真要那麼行起來,只怕來的人會跑掉一多半,剩下的一半大概是想從那些儀式排場裡取什麼數。

  蘄師姐先同她說起了一次,說了幾個這回會參演的人,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尋常的論演上是瞧不見的。傅清溪聽了也很是期盼,還抽空去尋了相干的書來翻看,怕一點基礎沒有漏聽了什麼要緊的,那就虧大了。

  又過了幾日,傅清溪好容易出門去主堡吃飯,發現似乎書院裡多了許多人,尤其是多了許多不曾見過的師姐。原來書院裡有這許多人!只不知道是這兩日才來島上的,還是之前都在哪裡閉關。

  正心裡奇怪,就看蘄卉遠遠的來了,拉著她道:“我正找你呢!去你那兒看你沒在家,想過來吃個飯再去等等看的,倒是好巧!”

  兩人便一同往一處九曲長廊似的地方去了,這是主堡供人吃飯的地方。裡頭都是一間間的單間,倆人選了一間沒人的進去坐了。師姐取過一旁的單子往“今日時選”上打了一個勾,便丟給了傅清溪,傅清溪也在那上頭加了一筆,把這單子往一邊的小細繩上用小夾子夾上,按下一個按鈕,那小夾子就帶著單子彈了出去,沿著外頭的繩軌往廚上去了。

  這裡傅清溪給蘄卉倒了茶,說道:“書院裡好像忽然熱鬧起來了,這都是為了星河會吧。”

  蘄卉兩眼閃光道:“正要同你說這個!出大事了!這回星河會,摘星樓的首座要參演!天哪,都瘋了,聽說有兩個正跟理院的人在番邦做什麼事的都要回來,還連理院的人也要過來。真要命,哪裡擠得下那麼多人!”

  傅清溪不解:“摘星樓首座?”她倒是聽說過河圖院的首座,那天剛到的時候聽說來找自家先生的,只是沒見著人。便問道,“這人很厲害?”

  蘄卉一拍手:“當然厲害啊!你不知道,這些人尋常都不曉得在天南海北哪裡呆著,能見著一回可不容易。何況又是星河會上的論演。你知道不?這位在之前的一次星河會上推演了國朝之後十二年的天時災變,無、不、應、驗!這回要說‘解性’,不知道又是什麼東西了。”

  傅清溪如今也很知道好歹了:“那是太厲害了……”

  蘄卉又笑道:“這人的厲害還不止如此。”

  傅清溪便問道:“還有什麼?”

  蘄卉欲言又止,最後嘻嘻笑道:“到時候你去聽了自然明白了。”

  雖自家這師姐沒同自己說,可這書院裡忽然多了這麼多人,什麼聽不到?來回來去聽到幾回“風儀”之說,忍不住笑起來。也難怪這回熱鬧的都是師姐們,這書院裡自己到如今見過的前輩師兄們不是老先生就是叔伯輩人物,還有些師兄……這學問都是個頂個的好,風儀嘛,大家也不追求這東西不是。真要說這個,估摸著還是自己在崑崙書院的那些便宜師兄們更賞心悅目一些。

  只是沒想到都學數象到這樣程度了,還會為這些“外物”所動,這麼想來師姐們的性情也挺有意思的。

  笑過一回,究竟於她都沒甚干係,還一腦袋扎回數堆里,尋她自己的樂子去了。

  第159章 木頭遭雷劈

  星河會前後有三天, 各人講的時間長短不一。一位五運六氣學向的先生占了第二天整一天,他用經絡走向結合相術定出了手診、耳診、足診、面診的“四相相診術”。可根據人面、手、耳、足上對應部位的顏色光澤紋路等推斷出該人身上的病機所在。

  因為其中所涉及的內容極多, 加上底下聽的人又響應得熱烈, 這一場從早上一直講到了月上中天, 先生嗓子都有些啞了。就這樣, 往外走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群人,想是回去也不得清靜的。也是沒法子, 他這樣的人物,一兩年能見著一回就算不錯了, 今日既然顯靈,豈有不拜的道理。

  傅清溪這幾天整個人都有些燥騰, 好像什麼地方燒著似的。白天盡力聽盡力記,打耳朵里聽進的道理,就跟大大小小的石塊砸在心湖上, 心裡也波濤涌動, 新想法新主意跟著往外蹦。有時候聽到自己約摸念及過卻從未想通的道理, 心裡激動得恨不得起來繞著場子跑兩圈才好。晚上回了屋子也靜不下來, 好容易睡著了, 夢裡還全是大大小小的華天盤。轉天天還沒亮就不肯再睡了,看一遍昨天記的,又開始期待今天大先生們不知要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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