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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彥姝可不傻,一聽這話, 深吸了幾口氣道:“我就不謝你了,……這樣的事兒都替我惦記著。”傅清溪笑了:“本來也不用謝,那時候你可給我也改了不少衣裳呢。”

  柳彥姝也樂了:“你那時候倒不少謝的。”

  兩人說著又想起了從前翻箱倒櫃找合適的余料拼鑲可心的領襟等事,說了一回, 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柳彥姝嘆道:“就跟昨天的事兒似的, 這忽然間就都長大了。”嘆了一回,又道,“說起來,這女學剛開的時候,我看你也沒多喜歡讀書。後來是碰上了俞正楠,才叫人家一步步引到正路上去了。這要沒有她, 又或者你一直同我在一處,恐怕也沒有今日。瞧瞧我, 還不就這麼一無是處的……”

  傅清溪拿胳膊撞她一下:“這是怎麼了?不喜歡讀書又不是什麼罪過兒,天下難道就這一條路了?!——這不是你從前同我說的話麼,這會兒又這樣起來了。你要樂意,我把我讀書的各樣安排心得都給你細說說,你照著做去,只要能堅持住,三兩年,肯定也能有成績了。別的不說,考個差不多的書院總不難的。”

  柳彥姝頓了頓,收回方才嘆息惆悵的樣子,斬釘截鐵地道:“不,那是算了。”

  傅清溪就咯咯樂起來,柳彥姝推她一下:“你樂什麼!我方才倒也不是光說這讀書的事兒。你說的是沒錯,這世上的路多著去了,肯定不止讀書這一條。只是啊,這讀書真算一條光明大道了。有女學有先生有一路作伴的同窗同學,有明白規矩的春考。多清楚!旁的呢?旁的路就沒這麼容易了。就跟二哥哥和三哥哥似的,他們也不是愛偷懶不肯下功夫,做機關消息,幾天幾天不出樓的時候都有。可那些東西,沒有一條像春考這樣簡單好懂的路子。說有能耐,是有的,只是這能耐要到所有人都能承認的地步,可就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傅清溪拍拍她:“你都看明白了,又不樂意讀書,那就往另一條道走走吧。就算多花點功夫,至少是你自己喜歡的、真心要走的路,努力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太辛苦,成功了又是真的得償所願。不也挺好的?”

  柳彥姝垂了眼睛道:“多花點功夫……只怕要多花太多功夫,旁的就等不得了……”

  傅清溪忽然想起柳彥姝和王常安的事兒來,心裡頓了一下,或者這事兒董家老爺看得比較在理?只是這些事兒她自認不懂,便是柳彥姝真的忍著羞意同她細細說了,她也沒什麼得用的法子,便也沒有跟著問。在她看來,這些男男女女的事兒多半都是自己沒事兒太閒了空想出來的。怎麼就會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這麼痴痴念念的呢?想想一個人自早上起來到晚上躺下,不都是一個人的事兒麼?難道你同誰在一處,這吃的飯喝的茶就換了樣滋味了?這沒有道理,說不通嘛。所以她只眨眨眼睛看柳彥姝一眼,便接著說製衣坊的事兒去了。

  她把自己對於製衣坊之後大概還能做什麼東西,哪些人可能成為坊里的客人,這樣的人又大概會喜歡什麼樣的東西等話都給柳彥姝說了一遍。又把其中一步步考慮推演的骨架都告訴了柳彥姝,柳彥姝知道這是一個“靠自己”的機會,或者這輩子也就這一個機會了。也收起了尋常愛玩笑好糊弄的性子,認認真真聽下來,等傅清溪走了,她還自己找了個本子細細記了一回。

  柳彥姝這邊算安耽了,等表舅那邊的文書做好了,傅清溪便拿著去青桑院找了越蕊。

  越蕊見傅清溪把飯鋪的乾股都讓給了自己,差點沒哭出來:“傅姐姐,你、你這是再也不回來了嗎?……”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

  傅清溪早料到這小丫頭要哭鼻子,只是這想的有些沒邊了,拉住了手道:“你看俞家三姐姐,這一去讀書,是不是就回來得少了?我往後估摸著回來得也不會太多,這飯鋪沒人管可不好吧?所以啊,往後你就要多費點心管管這些鋪子的事情了。可要辛苦你了。”

  越蕊摸著鼻子道:“可是我本來就在管啊,你不用把股份轉給我的。”

  傅清溪笑道:“不幹活干拿分紅?不好。所以還是轉給你,這樣你如今就是占股最多的人了。往後這飯鋪還能怎麼做,有什麼可以改的,你都能說上話了。這樣不也很好?”

  越蕊想想又道:“那我哥也沒在這兒啊,他不也是沒幹活干拿錢了?”

  傅清溪道:“四哥哥一直在管的,只是他管的都是大事兒,直接跟表舅說了就去做了。從前你不知道,不過往後他們就會告訴你了……”接著就開始說這個打飯鋪從開始到現在的一些變動,又說往後大概會如何等話。她是想這麼把小姑娘的心緒給混過去,省得她再掉眼淚。

  可越蕊哪裡是會聽這些的人,只拉著傅清溪的袖子就一個勁兒地問:“那你到暑天的時候會回來的吧?過年會回來的吧?崑崙書院在敖州,我能去看你不?傅姐姐,你、你可一定要給我寫信啊……”說著話,眼淚已經要流下來了,吸氣生忍著,這樣子別提多招人心疼了。傅清溪嘆一聲:“七妹妹,我一定會給你寫信的,你放心。”

  越蕊還是覺著挺傷心的。雖說傅姐姐考上了這麼好的學校,那是最好不過的事兒了,道理是懂的,可一想到往後都不容易見面了,就忍不住想哭。往後往落萍院去,一推門喊一聲傅姐姐就能找著人的日子恐怕不大會有了。娘說人都要長大的,都會各有各的事要做。這長大可真累啊……

  越蕊同傅清溪親,比與越栐信還甚。畢竟越栐信是哥哥,撒嬌撒賴倒都成,總有許多事兒不好說的。傅清溪脾氣好,在她一門心思讀書哪兒都不去的時候,也就越蕊能叫得動她。兩人還能搭伴應時應節地玩點什麼。越蕊做的那些越栐信看了絕對會嘲笑的傻事,傅清溪不止不會笑她,有時候還會替她出出主意。相處時越親的,相別時便越痛,這人心的喜樂哀懼還真是沒便宜可賺啊。

  傅清溪一早把自己要跟著先生去遊學的事兒告訴老太太和太太們了,眾人都經過越荃的事兒,都知道這能被先生帶在身邊教導,都是極親的學生了。說往後的前程同先生的前程息息相關都不為過的。越栐仁早打聽了這位莫老先生的來歷,如今都知道是崑崙書院數術第一人。這樣的先生要把傅清溪帶在身邊教導,可見是多看重她了。往後這傅清溪的前程,也是不可限量。因此都挺高興,老太太親自吩咐人給傅清溪準備行裝,派的都是資歷最老的嬤嬤們,不可謂不經心了。

  倒是最近回府回得有些頻繁的老太爺,聽了傅清溪這話後笑道:“想來尋常他就是找這樣的由頭往書院裡去的。冶世書院裡的人,多半還有個把在外頭行走的身份。像我這樣的也有,像你現在跟的這位先生這樣的也有,還有各色的喜歡做叫花子、游醫、算命的,都有,你往後去看了就知道了。”

  傅清溪心裡許多疑問,正好趁這會兒老太爺回來問問清楚,她道:“我看先生還帶著幾個師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書院裡的。還有,之前不是說是什麼河圖院和摘星樓的人給的我帖子麼?那我到底是不是現在這位先生的學生?還是其實這也是個幌子,等我到了書院,就得往別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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