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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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然怔怔地看著他。

  經此一事,她想再瞞他半分已是不可能。就算她有心繼續隱瞞,繼續狠心傷害他,他也不會放棄她。

  衛奕捏了捏她的鼻頭,笑道,「很意外我知道這些嗎?」

  「你的那些小伎倆,只要留個心思,去府衙查查案卷和文書就知道了,虧你還犯得著驚天動地地把自個兒都給嫁了。」

  他沒好氣地道。

  「這麼說,你都知道了?」

  沈月然喃喃。

  衛奕道,「不能算『都』,畢竟有些事還需要你來告訴我。不過,我知道的的確不少。綠蘇的死因是沒有可疑,摔落山崖時被尖石劃破大腿經脈、失血過多而死,不過,並非毫無文章可作。若如你所說,綠蘇是被周家人推下山崖,我傾向於這個人是個女子。」

  「女子?」

  沈月然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如今,在她的嫌疑人名單中只剩下兩人,一個是夏依依,一個是周孝則,若是女子,豈不就是……

  衛奕點頭,「是。綠蘇是一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身形矮小,體形瘦弱。周家的任何男子想致這樣一個小姑娘於死地,大可不必特意費一番心思,將綠蘇引出住處後再把她推下山崖。這樣做的話,一來增加被旁人看見的風險,二來並不能確保綠蘇當場死亡。我的猜測是,兇手應該是一個女子。這個女子要麼比綠蘇更瘦弱,要麼身體有殘疾,她沒有足夠的信心能夠制服綠蘇,所以只好想到先把綠蘇引出去、再把她推下山崖這一招。」

  沈月然額上滲出陣陣冷汗。

  瘦弱,一個瘦弱的女子……

  莫非真的是夏依依?

  她的眼前浮現出夏依依那尖巧的臉龐和楚楚動人的大眼睛。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她?

  沈月然雙手掩面。

  衛奕只覺好笑,拉開她的雙手,「我還沒有說完,你先別急著定論。」

  沈月然悲從中來,頻頻搖頭。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我查了許久,只剩下她了……」

  她說罷,將她在周家近兩個月的調查結果告訴了衛奕。

  衛奕聽完,笑意更深。

  「孺子可教。跟在我身邊那麼久,頗得真傳,分析起案情來有模有樣。要不,回頭我和沈重商量商量,你來當他的大師姐可好?」

  沈月然瞪圓了眼睛。

  「我沒有玩笑,而是說真的。」

  「夏依依她為什麼要殺綠蘇?她和綠蘇根本不沾邊兒、不帶故,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替周孝則生下兒子。她已經被杜靈初害得那麼慘,為什麼還要殺綠蘇?」

  衛奕笑道,「所以我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嘛。」

  「你說,綠蘇臨終前告訴你,害她的人是周家的,那麼我問你,周家的四個嬤嬤你可查過,周家的十來個丫頭你可查過,周家還有那麼多下人廚子你可都查過?」

  沈月然說不出話來。

  是啊,她怎麼沒有想到。

  綠蘇說是周家的,有可能是姓周的,也可能是周家的下人。

  她以為她已經探到了真相,沒想到,卻是十分之一都不及。

  她一時間不知是沮喪還是慶幸了。

  衛奕瞧出她的心思,把她攬入懷裡。

  「月然,我明白你與綠蘇的感情,也明白你當時的悲痛與無助,可是,你真的不應該瞞我的,你應該相信我。」

  衛奕的聲音低低的,有寬容,也有責備。

  沈月然紅了眼眶。

  「我怕……」

  她剛吐出兩個字,眼淚就決堤了。

  「怕我會死嗎?」

  衛奕攬得她更緊,「傻瓜,你瞞著我嫁給周岸則才真的會把我急死、氣死、惱死、慪死。」

  「我的體內如今是神獸的血液,百毒不侵,而且不畏寒冷,想死,沒那麼容易。何況,你以為,一個能夠害得了我衛奕的人,憑你一己之力就能把他揪出來?」

  「我不是小瞧你,而是告訴你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關於我中毒之一事,我一直在查。如今因此受到牽連的人已經太多,師父、師娘和聶提刑,都已經被害死……」

  沈月然變了臉色,「慕容提刑和慕容夫人已經……」

  衛奕沉痛地點頭,「怪只怪我晚去了一步。待我趕到慕容山莊,三人已經死了。」

  「是誰,是誰殺了他們?」沈月然泣不成聲。

  衛奕提起唇角,冷哼一聲。

  「府衙的結論是聶麒麟殺了師父和師娘然後自殺,我是不會相信的。」

  當他趕去慕容山莊,三人的屍體已經僵硬。從表面上來看,兇器正是他於師父壽辰時送去的那把解剖刀刀模。聶麒麟用解剖刀先後殺死了師父和師娘,然後抹頸自盡,並留下遺書一封,大意是他難忘舊事,多年來對於當年斷腿和師娘最終嫁給師父始終不能釋懷,再加上師父聲名遠在他之上,令他心懷忌恨,一時衝動殺了師父與師娘。事後,自覺無顏面對家人與朝廷,揮刀自盡。

  「這件事表面看來天衣無縫,可是根本經不起推敲。」

  衛奕接著道,「一來,師父與師娘恩愛多年,聶麒麟也早有家室,他早不忌恨,晚不忌恨,偏偏這個時候忌恨,豈不怪哉?二來,聶麒麟使用義肢多年,行走與常人無異,可是左腿無力卻是事實。師父雖然年事已高,可是一向身體康健,師娘雖是一介弱質女流,但並非手無縛雞之力。聶麒麟以一敵二而毫髮無傷、只有頸部自盡的刀痕,實在不合情理。三來,師父與師娘這次回來,曾經書信給我,說是在蜀地找到了我身中的毒物。可是我找遍慕容山莊,也找不到師父與師娘帶回來的毒物。」

  「毒物的不翼而飛恰恰說明師父、師娘根本就是因我而死,聶麒麟不過是只無辜的代罪羔羊。」

  沈月然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現在終於明白衛奕說的「嚴重」究竟有多嚴重了。

  本朝兩任提刑官竟然全都成了無辜的受害者,可見幕後真兇的能耐!

  她懊惱不已,她若是早一些把實情告訴衛奕,或許慕容提刑與慕容夫人都不會死!

  她只覺不能再等,二話不說,動手解開衣襟。

  「你做什麼?」

  衛奕面上一紅,不解地道。

  沈月然這才意識到她要做什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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