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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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校正,這麼巧。」

  她轉身,向身後的吳兆言施禮。

  吳兆言笑道,「月然姐,是準備用午飯嗎?」

  沈月然抬眼看他,咽了一口口水。

  肉麻的稱呼是其一,笑得令她打顫是其二,神情間的討好則是其三。

  如果她沒有記錯,吳兆言可是從來都用下巴看她的那種人,這會兒的判若兩人是為何?

  「是的,校正大人。」

  她心中思忖,面上自若,態度有禮。

  「那剛好,我也沒有吃,不如一起,月然姐?」吳兆言發出邀請。

  「不要,不要。」

  沈月然頓時有些心驚,連忙擺手。

  倒不是怕他,而是實在太過意外他的主動邀約。何況,她自認為自己和他一向不怎麼聊得來,若是同桌而食,豈不要尷尬而死?

  「不敢,不敢,月然只是路過此處,隨意吃些東西填飽肚子,校正公務繁忙,月然不打擾,這就告辭。」

  她急急說完,抬腳就走。

  「月然姐,別走。」

  吳兆言攔下她。

  「月然姐不用『不敢』,更不用『不要』,既然有緣相見,不如由兆言作東。僅僅一頓飯而已,月然姐若是不賞臉,可是不惦記姓吳的情面。」

  他一口一個「月然姐」,竟把沈月然叫懵了,一時不知如何拒絕。

  「這家食肆味道不足,換一家。」

  吳兆言不由分說,帶她走進不過十米外的另一家相鄰食肆。

  「蜀來飽。」

  沈月然輕聲讀出食肆的名字,心中哂然。

  川菜。

  吳兆言嗜辣,自然會認為注重本味、口味清淡的淮揚菜系不夠可口。

  吳兆言是這裡的常客,簡單對小二吩咐兩句,不出一刻鐘,八樣熱騰騰的菜式擺於桌几之上。

  沈月然一看,全是聞名遠揚的川菜,辣子雞丁、魚香肉絲、水煮牛肉、火爆腰花、回鍋肉、麻婆豆腐、石斛花生米和夫妻肺片。

  「這幾道全是這裡的招牌菜,月然姐嘗過一定會很難忘。」

  吳兆言熱情有加。

  沈月然忍不住眼白朝上。

  招牌自然是招牌,可是點菜的四大忌——一忌葷素不均,二忌口味單一,三忌數量與人數不匹配,四忌自作主張——吳兆言全犯了。兩個人,八道菜,一道素菜也沒有,還全是清一色的紅油辣椒味,難道他就沒有想過她可能是個不喜歡吃辣或者不適合吃辣的人嗎?

  「月然姐不喜歡吃辣嗎?」

  吳兆言看出了她的遲疑。

  「哦,不是,喜歡,喜歡。」

  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吃不了辣還不能吃米嗎?早吃完早走,沈月然不願多言,硬著頭皮拿起碗筷。

  吳兆言嘿嘿一笑,也沒有多言。

  二人相對,一餐飯結束,沈月然長出一口氣,打算起身告辭。

  「月然姐,你只吃米飯不配菜,不覺得無味嗎?」

  吳兆言抿起嘴角,無視她的意圖,又叫來一壺清茶。

  「還好罷。」

  沈月然有些不耐煩。

  「我知道月然姐不喜歡吃辣,我是故意的。」吳兆言笑著道。

  沈月然第二次抬眼看他。

  「知道你還……」

  她怎麼想,怎麼都覺得自己今天是被這小子耍了。

  「可是我喜歡。」

  吳兆言一本正經,「我知道我與月然姐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可是我想告訴月然姐的是,我喜歡吃辣,月然姐不喜歡吃辣,也並不妨礙我們可以同坐一桌吃飯。」

  說罷,他又轉頭喚了一聲小二,小二似等候許久,應聲手持托盤而入。

  小二依次將四個盤碟放在沈月然的面前,道,「粉蒸排骨,鍋巴肉片,甜燒白,開水白菜,請姑娘慢用。」

  沈月然看著眼前四道以不辣聞名的川菜。

  「校正大人是讓我再吃一遍嗎?」

  她覺得自己的好脾氣快用光了。

  吳兆言哈哈大笑,「月然姐若是想吃就吃,若是不想吃,也不勉強,只要月然姐能夠明白兆言的心意就行。就算是不同的人,在同一家食肆,也可以分別找到各自的口味,最重要的是,並不妨礙二人坐在同一張桌几上去。」

  沈月然蹙起眉頭。

  不同口味的人當然可以同桌而食,分歧是存在的,理解與寬容才最重要。

  他的話是沒錯,問題是為何要對她說?

  這話怎麼聽怎麼都像「往後咱們一起同桌而食的機會多著呢」。

  誰要再和你一同吃飯——

  很快,沈月然明白自己的話說得太早了,吳兆言不僅話說得像,而且就是這樣做的。

  她在城北吳家暫住的那幾天,吳兆言也住了進來。二人同桌而食不說,還同屋而寢——一牆之隔。

  吳兆言不知是找了何種理由住下,不過就算沒有理由,吳兆容估計也巴不得這個年輕有為的親弟弟肯與自己親近親近。

  沈月然原先想著,突然寄宿城北幾日,又有了之前餅鋪的衝突,姑嫂二人怕是再起紛爭,於是打算提前買些沈重愛吃的、愛玩的小玩意兒,希望相安無事地混過幾日就算了。不料,從蜀來飽走出,吳兆言問明她要做什麼後,連推帶搡地把她塞進馬車裡。

  「她上餅鋪找茬,還潑你一身鹽水,是她有錯在先,你何必買些東西主動示好,顯得自個兒低人一等似的。你對她沒有什麼可虧欠的,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走,我帶你去,看她還會不會給你臉色看!」

  沈月然再次一臉懵懂。

  吳兆言是怎麼了?

  不過,估計是因為吳兆言的陪同,吳兆容這一次的確和氣許多。說話時輕聲細語,眉眼間也全是小心翼翼。

  當吳兆言外出履職,家中只有她姑嫂二人,吳兆容也不主動露面,更不曾再生事非,只是安心待在自個兒的廂房中,不時傳出嘀嘀咕咕的誦經念佛之聲。

  也好。

  相安無事,得過且過,一向是她希望的。

  三日後,巳時,吳兆言返回城北,徑直敲開她廂房的房門。

  「月然姐,我待會兒啟程去趟洛陽,不知你可有何想要的物件?」他問道。

  「我?」

  他特意回來,就是問她要不要捎帶什麼東西?

  沈月然受寵若驚。

  「對,洛陽的酒水、老八件、花茶、刺繡、玉石都是極其不錯的,雖然不算是稀奇之物,不過值得捎帶。你想想,有沒有喜歡的?」

  沈月然擺手,「不用,校正大人公務繁忙,不用捎帶東西。何況,那些東西在京城都能買得到,我若是需要,就近買了,不用麻煩校正大人。」

  吳兆言見她婉拒,也未多言,見天色不早,便道,「好罷,我瞧著辦罷。」

  說著,他抬腳離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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