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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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府廳堂,十幾號人,或跪或立,或怒或喜。

  衛奕端坐於正中案幾後,正前方跪著的女子正是失蹤一天的史永依,而剛才回話的老嫗與孫女則跪在史永依左後方。

  除了這三人,還有王剛夫婦,王府的丫頭連翹和兩個嬤嬤,和各自從府中剛剛趕來的邵雲如和何敘蓉。

  老嫗指認過後,衛奕看向史永依。

  「史永依,本官問你,老婦所言可是屬實,你為何出現在王府後院的枯井之中?」他正色喝道。

  「回、回衛大人,屬、屬實,的確是她拉小女上來的,可、可是衛大人,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待我醒來,就已經置身枯井之中……」

  史永依面容蒼白,髮髻凌亂,綘紫色絹花更是早就不成形狀。

  不待她說完,王府丫頭連翹一個箭步上前,撲倒在她的面前,咚咚地叩起頭來。

  她邊叩邊喊,「史小姐,史小姐,我求求您,求求您,把小姐交出來,把小姐交出來,什麼仇什麼怨什麼恨什麼氣,您全朝我來撒!我為你做牛馬,我給你打給你罵,只求您能開開恩,把小姐還給我們!小姐乃千金之軀,受不得苦,這都快兩日了,連翹怕小姐她受不住啊,求求您,把小姐交出來罷……」

  連翹哭聲響亮,叩頭聲更響亮。護主心切,令在場眾人無不為之動容。

  「是啊,永依,無論你與雅心之間發生了什麼,你先把雅心交給老身行不行?老身就這一個閨女,不能沒有她啊,你把閨女還給我……」

  王許氏由丫頭攙扶著,痛哭流涕。若不是礙於公堂之上,恐怕早就對史永依拉拉扯扯了。

  「我,我,我……」

  史永依嘴唇噏動,一臉茫然,似被眼前哭天喊地的情景驚住。

  「衛大人,請衛大人明鑑!永依不會做出這等事來,王府小姐的失蹤與永依無關,永依被關了一天一夜,你們莫要嚇著她……」

  史家段氏與此事無關,雖然聽說女兒史永依被找到了,聞訊趕來,卻被衙役攔下,不得入內。這會兒她見史永依被眾人「圍攻」,愛女心切,更是恨不得衝進去。

  「呸!」

  王剛橫眉冷對,怒聲喝道。

  「如今人贓俱在,證據確鑿,你史家人還有什麼可說?我告訴你,你若是個識相的,就趕緊勸你女兒把雅心交出來,否則,大人一會兒用刑,有得你女兒好受!」

  段氏一聽「用刑」二字,嚇得腿都軟了。

  「衛大人,請您相信永依,相信老身,永依不會這麼做的,永依不會這麼做的……」

  她蒼老而嘶啞的哭聲,如同低空哀鳴的禿鷲。

  「肅靜,肅靜!」

  衛奕一拍驚堂木,厲目一掃眾人,眾人不敢再吵。

  「本官斷案自有章法,豈容爾等肆意妄斷!」

  他再次問向史永依。

  「史永依,你既然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且把你十六日晚上亥時左右從金蘭閣離開後的行蹤清楚向本官道來。」

  史永依想起那晚情形似乎仍舊惶恐不已,她戰戰兢兢地道,「那晚小女從金蘭閣負氣離去,便徑直向家走去,不料,經過三羊路時,不知何人突然從胡同中衝出來,沖小女潑來一、一、一盆鮮血。小女什麼都不怕,唯獨怕那血紅血紅的鮮血。平日裡只是手指上劃個口子,也會覺得頭暈目眩,別提一盆血水!小女當時只覺頭腦一蒙,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待小女醒來,就置身一口枯井之中。小女只得拼命呼喊,之後的事,就如同清污老婦所言一般。衛大人,小女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信箋和雅心的耳墜子為何出現在小女的口袋裡,小女全不知情啊。」

  「衛大人,史姐姐的確怕血,見血猶如見鬼,這一點,我與敘蓉都可以作證。」邵雲如連忙附和道。

  「是,衛大人,史姐姐怕血這一點的確屬實,可是,血呢?」

  何敘蓉瞄了一眼史永依,提出一個疑問。

  是啊,血呢?

  史永依如夢如醒,低頭,伸出雙手,又摸了摸臉頰。

  衣裙的確很髒,染上不少污物,指甲、指縫中也滿是泥土,可是,血呢?

  明明是一盆鮮血潑來,為何一丁點兒血痕都不見?

  「難道史姐姐見血昏倒醒來後,自個兒回去換了身衣裳,還順便洗了個澡,然後又跳回枯井中喊救命嗎?」

  何敘蓉話中滿是嘲諷。

  「我——」

  史永依面紅耳赤。

  衛奕不語。

  史永依的衣著與十六日傍晚離開史家時一模一樣,藕色紗裙配上絳紫絹花,所以,何敘蓉的話當然只是揶揄。

  他垂頭看了看案几上的信箋和耳墜子。

  耳墜子與邵雲如手中的正好配成一對兒,是王雅心的無疑,而那信箋上更是寫道,「偕雅心郊外一游,莫要驚慌,莫要報官,否則白頭人送黑頭人」。

  黑色字跡別彆扭扭,明顯是書寫人怕被認出筆跡,用反手書寫而成,所以,這個書寫人一定是熟人。

  所以,是史永依嗎?

  他沉吟片刻,對俯在史永依身前的連翹道,「你先起身,將今晨發生的事詳細對本官道來。」

  連翹轉了身子,對衛奕道,「回大人,昨個兒小婢找了小姐一天,直到子時才返回家中,今早卯時小婢又要出門去找,不料,與那個叫絮兒的清污小丫頭碰了個正著。絮兒道,王府後院枯井裡掉進去了一個女子,她祖母正在救人。小婢一聽,不禁想到,那女子會不會是小姐?府中後院雜草叢生,久未清理,那口枯井更是被廢棄許久,除了清污的祖孫倆隔日去清理一次,幾乎不見人跡。小婢連忙又喊上了兩個嬤嬤,與絮兒跑到後院。那時,絮兒的祖母已經把女子拉上來,小婢一瞧,不是咱家的小姐,卻是史家的小姐!

  小婢跟在小姐身旁多時,自然認得這史家小姐,也知道史家小姐與小姐同一晚失蹤,於是小婢就去問那史家小姐,為何出現在王府後院,又問她知不知道小姐在哪裡?哪知史家小姐只是裝糊塗,一個勁兒地問小婢,她在哪裡,她在哪裡。小婢只一心想知小姐下落,與她爭執拉扯間,信箋和耳墜子從她的袖口掉落,喏,就是大人案几上的。」

  王府的兩個同行嬤嬤叩頭道,「回大人,事情經過的確如連翹所言。」

  「是的,衛大人。」王許氏也欠身道,「待老身趕去後院,的確見著信箋與耳墜子從史永依袖口中掉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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