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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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二人沒聊兩句,吳兆容又轉了頭,喚來沈日輝。

  「日輝,你瞧那邊好多人,怕是在猜燈謎,不如咱們帶重兒一起去瞧瞧。」吳兆容提議道。

  「好。」沈日輝應道,快步追上沈重,一家三口向人群走去。

  沈月然心知肚明,這是讓她與盛老闆單獨相處呢。

  果然,盛明堯笑嘻嘻地向她走來。

  她面無表情。

  她雖不敢以貌取人,可是如此油膩,又有幾人能夠吃得消?

  再加上之前嫌她年紀大的心思,和連紅梅、海棠都傻傻分不清楚的眼力。

  她不想浪費時間。

  那邊的盛明堯已經開始寒暄。

  「沈小姐二十有一嗎,瞧著可不像啊……」

  「沈小姐常居西北,沒見過這般熱鬧的景象吧……」

  「沈小姐常年獨居,可有何雅趣……」

  眼見離沈家三口越來越遠,沈月然抬了抬眼,道,「我平時獨居喜歡猜燈謎,不如說一個盛老闆聽聽?」

  盛明堯一怔,笑眯了眼,「上元燈節猜燈謎,應時應景,沈小姐好有心,請講。」

  沈月然道,「化作草木心不悔。」

  盛明堯笑道,「有意思,容盛某想……」

  「是個梅字。」沈月然不待他說完,自顧自地指了指頭上的梅形發繩。

  「呵呵。」盛明堯訕笑。

  「離休此後每寬心。」沈月然又道。

  盛明堯又是一怔,「哦呦……」

  「還是個梅字。」沈月然又指了指頭上的發繩。

  盛明堯的笑容變得尷尬。

  「君子指鹿傲風雪。」沈月然第三次拋出謎面。

  這一次,不待沈月然比劃,盛明堯不由瞧了瞧她頭上的發繩。

  沈月然拍手道,「盛老闆好頭腦,不錯,正是一樹海棠的梅花。」

  盛明堯不笑了。

  沈月然卻笑了起來,裝作沒有瞧出他的不悅。

  「盛老闆,再猜一個,三條水牛依次排,田間爭出頭,猜猜是個什麼字?」她眨巴著眼睛偏了偏頭,一根青蔥手指若有似無地點了點盛明堯的臉龐。

  盛明堯被她的嬌態逗弄得心猿意馬,忘了剛才的尷尬。他正要開口,沈月然突然一指他身後,叫道,「哥哥,嫂嫂,這裡!」

  盛明堯轉頭,再轉過頭,咦,人呢?

  眼前人山人海,哪裡還有沈月然的影子。

  ******

  有句話盛明堯倒是說對了,沈月然還真的沒有瞧過這般熱鬧的景象。

  此時,她正悠哉悠哉地穿行在人群之中,欣賞著五顏六色、造型各異的花燈。

  街道上人很多,或舉家出行,或三五成群,她雖是一個孤身女子,擠在人群中也不顯突兀,她興致大好,享受著這份既親近人群又逍遙自在的樂趣。

  見到路邊一個小丫頭兜售手扎小燈籠,一兩銀子一個,她見著可愛,動了心思。

  她一眼相中一隻紅臉兔子的燈籠,伸手去取,與另一隻手在半空中相遇。

  她扭頭看去,是一個面色蒼白、目光渙散的婦人。

  婦人頭戴白色毛氈,身披綠沈披風,雙手套著一隻白色狐裘筒子,雖然此時正值正月,又是夜黑,可是婦人一身厚實裝扮仍顯誇張了些。

  婦人沖她笑了笑,笑容靦腆又無力。

  「姑娘也瞧上了這隻小兔子?」她道。

  沈月然不置可否。

  「那姑娘拿去吧,我再瞧瞧別的。」婦人說著,真就去挑其它的樣式。

  沈月然聳聳肩,取下燈籠,垂頭掏銀子。

  抬頭間,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來。

  「娘子怎麼不要了?」來人問向婦人,口氣溫柔得生怕大聲一些就會驚到她似的。

  來人她認得,是前幾日累她傷及腳踝的金滿堂周岸則,而那婦人毋容置疑是他的髮妻江東陳氏,沈月然暗自思忖。

  婦人笑著答道,「不想要了唄。」

  周岸則不解,「娘子生於卯年卯時,不是一眼就瞧中那紅臉兔子麼,怎麼不要了?」

  二人的對話落入一旁沈月然的耳朵里,沈月然覺得有些難堪了。

  她乾咳一聲,道,「周少爺,周夫人。」

  周岸則這才看見她,露出一個笑容,「原來是沈小姐。」

  說著,他轉頭對陳氏道,「這就是我告訴過你,那天在後倉無意傷及的沈小姐。」

  陳氏柔柔弱弱地點了點頭,對沈月然道,「相公回去好生內疚,不知沈小姐的腳傷可痊癒了?」

  這樣一說,沈月然更加覺得不好意思了。

  她笑道,「早就沒事了,那天是我自個兒不小心,最後還勞煩周少爺送一趟才是。」

  她接著道,「方才冒昧聽見三少爺所言,夫人是肖兔?」

  陳氏應是。

  沈月然把紅臉兔子遞到陳氏的手中,道,「那這燈籠應當歸夫人所有才是,我只是隨意拿了一個,並無他意。這裡多得是,容我再選個別的。」

  陳氏也不推辭,接過燈籠,饒有興致地與沈月然一起另選燈籠。

  最後,沈月然選中一隻虎頭模樣的燈籠,陳氏連贊有趣,付給賣燈籠的小丫頭二兩銀子。

  沈月然要將銀子還給陳氏,陳氏不要。

  「沈小姐若是覺得不好意思,不如陪我四處轉轉,方才與岸則走了一會兒,我說什麼燈籠的顏色、樣式、作工他全是不懂,好無趣的呢。」陳氏抿嘴笑道,嗔怪地瞪了周岸則一眼。

  周岸則淺淺笑著,伸手替陳氏拿過燈籠,「那些女子的東西我怎麼會懂。」

  沈月然頓時又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了,可是她又沒有理由拒絕陳氏。

  她想了想,道,「那就謝過周夫人,能與夫人一路同行是我的榮幸。」

  陳氏笑笑,主動挽住她的手,二人走在前,周岸則跟在後。

  臨近戌時,行人漸多,氣氛也見熱烈。

  猜謎的、詩詞接龍的、對對聯的、即時作詩的雅趣活動此起彼伏。

  陳氏性情溫和,言語間又處處流露出幾分關切,一路上問及沈月然的身世,沈月然隱去沈明功一事,其它一一作答。

  二人邊走邊說,走至街口,陳氏揪了揪心口,從荷包里掏出幾顆紅棗放入口中。

  沈月然問道,「夫人血虛嗎?」

  紅棗是補中益氣、養血生津的重要滋補品,民間有「日食三顆棗,百歲不顯老」之說。

  陳氏點頭,解釋道,「我這身子一向不好,四肢無力,氣血不足,有時就如廢人一般。岸則與我成親之前身子好著呢,後來為了照料我,夜不能寐,生生地把他自個兒的身子也拖垮了。他四處搜尋補品,從蓬萊尋來此棗,說是****服用有奇效。我便****帶在身邊,一旦覺得頭暈氣短了,就吃上兩三顆。」

  這時,周岸則也察覺出陳氏的疲態,指了指前方,道,「前頭有個活動,不如娘子去那裡歇上一會兒再走。」

  陳氏應允,三人一同前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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