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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走進此門者,將捐棄一切希望。”

  我邊念著門上的刻字,邊慶幸地獄門向來沒有守門人。天使尚未清醒,即使記錄下經過的一切,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結果我還是沒有放棄啊。我仍然想讓你理解我。

  我抱著西維爾,走進中立的天使群中。在天使戰爭時他們既不支持神也不跟隨叛軍,被視為懦弱無為,不被天國或地獄接納,只能徘徊在地獄外圍。

  早在很久前我就測試過,他們沒有自我意識,更像是按本能在行動。或許這是對他們的懲罰,但既然沒有了自我,又談何懲罰呢。剝奪自我,已經是最殘忍的刑罰了。

  中立天使們的榮光還保留著,足夠隱藏力量虛弱的西維爾。我們在地獄逗留的時間不用太長,只要獵犬們撤去就好。接下來我會飛到煉獄山頂,從忘河中取來河水。然後在人間找一個罪人,像莉莎一樣不想活的最好,將她的靈魂帶回地獄,再寄生在她身上。天使再睜開眼的時候,我還是無辜的人類,只不過不再是莉莎那張皮。

  我擔心的只是,遺忘會不會對天使的記憶造成什麼傷害。現在什麼都還不用急。

  這裡下著永恆的、可詛咒的、寒冷的、沉重的雨,大顆的冰雹、黑水和雪從昏暗的天空中傾瀉下來。我伸開翅膀,將天使籠罩在其中,既是庇護,也是囚牢。

  莉莎大概還在第七層受刑吧。我無法給予她更多的同情,在接受她身體的時候,我就知曉了她的一切。父母的工作終於結束,可以與她生活在一起,補上之前欠缺的陪伴。但為了維持現狀,她設計了那場事故。

  本來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的幸福,被她親手毀掉了。犯下大罪的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還不懂後悔是什麼。她想贖罪,但自殺也是一種罪。因此我找上她的時候,她立刻就拋棄了自己的身體,與我前往地獄。她知道這裡也沒有她的親人,最終審判時才有可能見到。她只是覺得,活著更加痛苦。

  我不這麼認為。雖然我不是人類,但我也會死。人的靈魂永恆,所以對人來說死可能是一種逃離;可對魔鬼們來說死就是一切的結束。

  我絕不願意就這樣結束。我永遠不會選擇死,除我之外的人,也別想讓我死。

  作者有話要說:  地獄門上的刻字、中立天使等設定取自《神曲》

  把莉莎的事交待一下

  日常發出求評論的嚎叫(其實存稿箱裡還有一些,你們懂我意思

  ☆、插pter 20

  西維爾還沒有醒來。無論出於什麼考慮,我都不可能把他留在這裡。

  於是我把他吃了下去。

  雖然說是“吃”,但其實是一種融合。允許有意識的存在進入身體本是很危險的舉動,但天使就算醒了也應該不會從內部攻擊我。虛化之後靈體所占的空間不多,天使的榮光接觸被詛咒的魔鬼時會弱化,我再走過地獄也不會那麼引人注目。

  我飛過阿刻隆河,越過斯提克斯沼澤,躍下深淵,沐浴永恆的火雨和老人巨像的眼淚,與格呂翁一起降落,踏上拱橋與巉岩,終於到達鏡子般的科奇土斯冰湖。整個地獄中只有第四環完全靜默,一切被懲罰的靈魂都默不作聲。唯有這裡,生命已經全然熄滅。

  曾經熾天使中最美也最驕傲的那位,如今成為了懲罰罪人的工具,三個頭分別咬著三個罪人,六隻眼睛一起流著淚。

  天使不會來這種地方,不會對罪人抱有同情。有些靈魂註定得救,有些靈魂註定墮落。既然神能看到過去與未來,那麼人的努力對贖罪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一切命運都早早被寫好,那麼人又有什麼自由與選擇權呢。在神子出生之前死去的人除了地獄無處可去,他們又何其無辜,何罪之有。

  我所見到的痛苦,能在你的眼中留下映像嗎。

  我所聽到的悲傷,會在你的耳中成為哀鳴嗎。

  如果我在冰湖之底呼喚你,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九層地獄與無數人影轉瞬即逝。我抬頭,看到閃耀的群星。我不具備三聖德或四樞德,但也不打算把燈心草束在腰間表示謙卑。我不需要去見其他天使,我的眼前沒有任何煙霧。人的靈魂或許是在金星的影響下燃起愛的火焰,我的愛與狂熱卻全部來源於你。

  我再度虛化了身體,趁著太陽還沒有升起,直接朝煉獄山頂飛去。如果再晚一點,就要聽到早禱的歌聲了。我抬起頭,不去看聖母的浮雕。

  那些走在道上贖罪的人真可悲啊。命運是神不可改變的意旨,和人的虔誠又有什麼關係呢。

  懺悔太晚的人、愛的對象錯誤的人、愛善不足的人、愛物質享受太過的人,喝過忘河的水,就會把自己的罪行忘得一乾二淨。但我始終不明白,除去了部分的自己就是向善的話,又怎麼達到完美呢?靈魂逐漸失去自我、被灌輸神之愛的過程,究竟是對誰有用?

  天使從我的身體中分離出來,與我一同立在忘河岸邊。然後我聽到了,以為不可能再被稱呼的名字。

  “——莉莉拉?”

  “真虧你還能認出我啊。”

  在我們還都有銀色的發與眼時,在我的羽翼和光環都遠不如你耀眼時,你可從來都不會對我另眼相看。現在我不再從你那裡獲取啟示,我的發與眼與羽翼都被反叛之罪染黑,卻能得到你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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