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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我深愛的、曾經遙不可及的星辰,終於隕落成我掌心的光芒碎片。

  如果不是貪圖那雙手的溫度,如果不是想被那雙眼眸注視,我又何至於如此呢。

  綠羅勒的植株貼著地面鋪展,玫瑰色和白色的小花散發著清香的氣息,卻無法讓我平靜下來。曲折的藤蔓在我腦中糾纏,最終編織成細密的羅網。

  我掐下一簇甜羅勒的新葉。要做青醬的話,非甜羅勒不可,九層塔的香氣太重,沒有甜羅勒清爽香甜。然後需要的是松子、蒜末和橄欖油,松仁、檸檬汁和乾酪——

  誰知道我邊切塊、搗碎、攪拌的時候,想著的是把你的頭埋在哪裡呢。

  沒拌醬的面被我端上桌,天使早已在對面等候了。看著我的動作他就學會了正確的食用方式,但食量還是比我少。不是不合口味的問題,他解釋過,他不需要像人類一樣以進食補充能量,吃太多既是浪費也會給我造成麻煩,嘗試人類的生活只用這些就夠了。

  我收拾完碗筷回來,看到西維爾正在讀艾略特的《荒原》。

  ——去年你種在你的花園裡的屍首,它發芽了嗎?今年會開花嗎?還是忽來嚴霜搗壞了它的花床?

  我簡直要懷疑你能看穿我的想法了。但我不會弔在籠子裡的,我還沒到該死的時候。我不會停止掙扎的,哪怕狼狽不堪、醜態盡顯。消除改動你的記憶也好,消減除去你的能力也好,只有離開這件事,我絕不允許。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有氣無力

  “吊在籠子裡”的說法同樣取自《荒原》↓

  “是的,我自己親眼看見古米的西比爾吊在一個籠子裡。孩子們在問她:西比爾,你要什麼,她回答說,我要死。”

  ☆、插pter 13

  又是一個天使力量減弱的晚上。我做完結界的日常維護,又強化了隱藏氣息的部分,才開始擴大範圍。如果能在結界內模擬出外界,那就可以應付西維爾“出去看看”的要求了。雖然我不能變出真正的人,但在屋內街上做些活動的人影出來,離遠了看也沒什麼破綻。我為了遮掩身份沒有使用任何自己的力量,多虧了人類投影技術的發展,控制起來麻煩已經不算什麼缺點了。

  我不讓西維爾見其他人的理由很充分,外面的人我認識也就不可能了解,他們可能做出危害天使的事來;如果天使的事情被傳播開來讓更多人知道的話,危險也就更大了。我只是個活不了多久的病人,想要一點最後的安寧也不算奢求吧。

  我的私心,我的內在,我的本質,越晚讓他看見越好。真實的我,除去掠奪、欺騙、偽裝之外一無是處的我,怎麼會被人所愛呢。

  ……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要被愛。只要是來自你的,哪怕不是愛,只是一點垂憐也好,都足以讓我捨棄自己扮演他人了。

  你未必能理解人的愛,我未必能以人的方式去愛,只是——我不甘心到此為止。

  我能感覺到聖光與信仰力並不算稀薄,結界的過濾能力需要加強了。但不能在天使清醒的時候毫無徵兆地變動,要發生什麼影響他的事情,讓他認為這是合理的才行。

  將結界的效果設定好,我回房睡下,打算之後再設定起效的時間。或許我需要策劃一起案件,或許我需要犯下更重的罪行……我就想著這些陷入沉眠,非常罕見地夢見了之前的事情。

  有個女孩從小就沒有愛的能力。既無法感受愛,也不能愛人。她能做到的只是識別情緒和分辨好壞,靠孩子的一點直覺和天生的聰明,在他人的愛中自私自利並隨心所欲地活著。

  她不喜歡自己的父母。她從小就被他們放在祖父家照顧,一年也難見到幾次。幼年的回憶渾濁不清,她想不起曾經和父母如何相處,最後直接拒絕了見面。他們不在她才會自在一些,他們在只會讓她困惑。出於天性她也希望得到溫柔的對待,但不會因為和人接觸感到喜悅,反倒因過度親密而不適。

  “無可挽回的後悔是非常折磨人的。莉莎(Lisa),在做什麼事之前一定要想好,不然可能連補償的機會都沒有。”

  老者的告誡沒被她放在心上。下一次父母回來時,她仍舊抱著自己的玩偶躲進屋裡鎖上門,失落的嘆息根本沒落進她耳里。她有自己的一套規律,不想被別人干擾或者打破,所以蹲在自己的安全區里,對外界的一切充耳不聞。

  直到那一天,莉莎的父母在事故中雙雙離世,祖父也因這打擊猝然長逝,曾經的親人們只留下幾份足夠她花用一生的保險金。而因為他們乘坐的飛機爆炸後沉入海洋,所有旅客屍骨無存,她甚至連墓地都不用買。

  她自由了,她富有了,她得到對她有利的一切了。

  然而她第一次,學會了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Lisa的意思是對神奉獻

  提問:莉莎是誰?祖父的死因是什麼?

  ☆、插pter 14

  我從夢中醒來,又一次對上天使的雙眼。這次的夢還算短暫,更加重要的部分被隱藏在夢的後續,而夢本身也是模糊不清的,所以從我眼中他還看不到多少。

  直到現在,西維爾都沒有相信我。但他也沒有證據,來剝去我這層皮。

  不是很好嗎。只要我們心照不宣地這樣相處下去,他就會一直保持著無垢的模樣,不被我的罪惡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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