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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麼滴還怎麼滴。

  玄極也並沒有在朝堂上,與那些文臣浪費過多時間,他只乖乖在床上躺了幾日,便攔也攔不住地爬起來——

  往西親征,率領翼族精銳三千,人族騎兵一萬,汐族祭祀十一人,追妖魔大軍蹤跡而去,於西荒三百里赤荒山一戰,四天三夜,大敗妖魔大軍……妖魔大軍潰不成軍,只能攜帶邪神身軀落荒而逃,只待邪神復甦,捲土重來。

  又開人族私庫,清點傷亡人數,重建浮屠島普通村落被毀住宅建築,安撫受波及族人,開機巧峭壁懸梯,往來流離之人,均安頓無量宮內,待重建完畢,再予回遷。

  一系列的事風風火火做完,已經半月有餘,皇城之中非議稍減,易玄極這才率軍凱旋——

  在人們心中,皇帝還是眾望所歸,加上人性健忘,新帝率領軍大敗妖魔大軍一役捷報傳來,揚眉吐氣,皇城之中一派喜氣洋洋……

  這時候,再想起浮屠島受妖魔入侵之事,人們態度便溫和許多,雖然依然對易玄極當時不在場感到略微不滿,但也明白過來——妖魔大軍來的突然,侍衛首領青玄明顯是事先受命,當即拿著三軍令牌已經第一時間趕到幾乎沒有一分秒的耽擱,玄極當時若在,能做的到,怕也不過如此。

  於是,玄極歸來時,呼聲依舊很高。

  只是幾乎沒有人注意,隊伍最前端的坐騎之上,男人身披鎧甲,實際上卻已消瘦許多,顯然大病未愈,淹黃潦倒……幸而他面甲遮去許多,人們看不見那面甲之下,深陷的雙眼。

  玄極回宮後,差青雀備水欲梳洗整頓,稍搭理一番不至於讓那些群臣發現他們的皇帝又要駕崩——

  想到這易玄極自己都覺得好笑。

  他病來得兇猛而奇怪,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要仔細形容,就像是天燈節那日從浮屠島歸來後,枯形灰心,萬念聚俱灰,連同魂魄也被人拿走了一樣。

  玄極無法深究其中原因,只是因為現在要做的事太對,他已經被迫選擇放下了一樣,若另外一樣再做不好,豈不是白白犧牲,叫人笑話——

  玄極轉身走進內殿,卻見床榻旁。早已站立一人。

  他輕輕瞥了一眼,如鴻毛掃過,淡笑:“這宮裡的人便是也沒規矩,羽林衛就可以隨便進出朕的寢宮,陰魂不散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垂下欲取面甲的手。

  花眠站在遠處盯著看了一會兒,三兩步走到玄極面前,踮起腳,伸手取下他臉上面甲……初看他的臉,心中猛地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戴著這東西做什麼,你沒臉見人麼?”

  “……你自己不也天天戴著那個什麼口罩。”

  “我那是害羞,你也害羞麼?”花眠皺眉看著他。

  男人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臉:“丑麼?”

  花眠被這好像顛倒性別的台詞逗得輕笑了聲,但是那笑容收得很快,她又恢復了那面無表情的臉,瞅著玄極。

  玄極轉過身,走開:“”

  再這麼看著我,就想親你了。”

  花眠跟在他身後:“你該好好休息了。”

  玄極背對著她,低頭解了盔甲:“那些人不會讓的,你看我前腳剛進宮門,他們已經在御書房等著了。”

  花眠看著他的裡衣,洗的發白變薄,隱約可見他背上層層繃帶……不知那裡有舔了幾道新傷,她沉默地接過了他脫下的鎧甲,沉甸甸的,還帶著體溫。

  “你別理他們唄。”

  “你也知道,貓在你那鐵皮馬車裡擺弄道具再枯燥,也是工作。”

  “……那才不枯燥,”花眠小聲反駁,“那你下次再出門,帶著我一起……別死在哪了都沒人給你收屍。”

  “我是皇帝,多的是人搶著給我收屍。”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帶,帶著你,我還要分心。”

  “易玄極!”

  “直呼朕名諱,你大膽。”

  “……”

  “咱們現在是單純的上下屬關係,朕要沐浴了,你出去。”

  “……”

  “不出今晚都別走了。”

  兩人聲音逐漸被水聲掩蓋。

  片刻之後,花眠抱著易玄極的鎧甲從房門裡走出來,站在門外,青雀和青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等花眠將懷中鎧甲遞給青雀,青玄猶豫開口道:“這半個月,陛下說的話加起來還不如剛才一盞茶的時間裡說得多。”

  花眠抬起頭看了眼青玄。

  青玄停頓了下:“其實他也很辛苦。”

  花眠伸手,彈掉了青雀懷中那具盔甲角落裡,一塊凝固乾澀結塊的血液,沉默了下,說:“唔。”

  ……

  易玄極將自己收拾得稍有人樣後,坐在鏡前左右端詳半晌,又讓青雀端來那繁重的朝服玉冠,戴上。

  珠鏈搖曳之間,遮去他臉上枯槁。

  重臣聚集書房,先是回稟浮屠島重建、妖魔大軍如今去向,邪神邪氣又在哪聚集等大事,說來說去,最終不可避免扯到了那把碎裂的龍椅——

  然後扯到真假劍鞘。

  面對連連質問,玄極終於難得有了一次正面的回應,只是眉目淡然:“原來那柄劍鞘丟了,不然我千辛萬苦去了一趟現世,你們以為我是去做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這麼重要的東西也能丟,還一臉淡定,真夠可以的。

  而玄極才不管他們怎麼想,揮揮手正欲跳過此話題,這時候書房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上官玉星雙手攏著袖子邁進門檻:“丟了?君上無須著急,妾早些事後曾經有幸得以窺視化作人形的劍鞘面容,倒是過目不忘,恰巧前些日子去羽林衛督府討教騎she功夫,偶然瞥見一位新入的女侍衛,長得與那劍鞘模樣一般無二……”

  玄極坐在高位,沒說話,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這才掃向門開——

  青玄明顯剛剛趕來,這不怪他,最近一堆事逼得人焦頭爛額,他也幾乎兩腳不沾地的樣子。

  被玄極目光一掃,他立刻低下頭。

  玄極將手中茶杯一擱,“哐”地一聲,眼也不抬道:“後宮三千,乃至皇后,不問朝堂,不涉朝堂……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

  上官玉星到底還是嬌生慣養貴女,如此這般,就連書房之中朝廷重臣也忍不住彎彎腰,垂眉順眼不敢多言……她卻還腰杆挺直:“妾聽聞,今日君上龍體欠佳,正逢多事之秋,君上多有操勞,為劍鞘之事心煩不已——”

  “是麼。”男人眼前,發冠之前,珠鏈輕搖,遮去了他眼中鋒芒,“那真是巧了。”

  上官玉星伏了下身子:“聽聞君上前幾日連夜趕往一線天峽谷,挽救一隊羽林衛於水火之中,當時恰巧那名羽林衛便也在其內……當日遠在宮中,皇位碎裂,浮屠島安然百年卻忽遭生靈塗炭,令人唏噓——君上可有曾想過,這或許是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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