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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多年,我們都不知道這日子怎麼熬過來的,現在終於有了點希望,難道你就忍心給我們掐斷嗎?”王氏也從後面趕了過來,聲淚俱下的跟田銀鳳哀求著。

  “渴了吃咸鹽,餓了吃狗屎,嫂子,你們這不是希望,是在走歪路,我要是真幫了你們,才會後悔。”說著,田銀鳳一把將門給關上了。

  關完之後,田銀鳳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唐少正一見,自然心疼無比,趕緊過去給她擦眼淚。

  田銀鳳握住唐少正的手,嗚咽個不止,“他是我二哥,是看著我怎麼受苦的,怎麼就不明白……”

  唐少正趕緊將她攬在懷裡,小聲安慰道:“他們這是一時想不開,以後,他們會明白的,好了,不要哭了。”

  裡面,眾人反應不一,外面,田老二跟王氏仍在苦苦哀求,姜婉白被他們的聲音吵的心煩,便對眾人道,“都跟我進屋,我有話說。”

  屋裡,姜婉白沉聲道:“誰也不許讓他們進院,除非,他們將那個女子送回去,知道嗎?”

  眾人一片沉默,但還是都點了點頭。

  他們如此半推半就,態度不明,姜婉白有些惱怒,“你們誰要是認為我說的不對,可以當面跟我說,但要是還想跟他們一樣,來個什麼先斬後奏,那我也管不了你們,也不想管了。”

  說完,她還特意看了一眼田老四,田老四那點心思,她也能猜的出來,所以她更不能允許田老二納妾,否則,有了這個先例,田老四絕對會效仿,田家又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這麼折騰,不敗才怪。

  田老四被姜婉白的眼神一刺,趕緊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話說三遍淡如水,現在,我也不想多說了,該怎麼做,你們自己心裡也明白,如果你們真想好好過日子,那就拿出該有的態度,做該做的事。”姜婉白道。

  眾人這次比上次反應大了很多,立刻表示自己明白了。

  眼看著就要吃晚飯,姜婉白揮揮手,示意他們都去忙,屋裡就只剩下姜婉白、田銀鳳、唐少正三人。

  “你們沒事就回去吧,走快一點,天黑之前還能趕到家。”姜婉白對田銀鳳跟唐少正道。

  田銀鳳自打成了婚,有人寵愛,性格倒是越來越軟了,此時,她的眼淚依舊掉個不止,一聽姜婉白說,立刻道:“我不放心這裡。”

  “銀鳳,相信娘,娘會處理好的。”唐少正心疼田銀鳳,自然不想讓她在田家管這些事。

  她畢竟是田家嫁出去的女兒,田老二他們疼她,這才沒說什麼,否則一句“嫁出去的女兒”,就能讓田銀鳳無言以對。

  田銀鳳不傻,唐少正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一二,可是就這麼讓她走,她哪裡放心,“要不然,你先回去,我在家裡陪陪娘。”她對唐少正道。

  “你不走,我也不走。”唐少正說著,坐在了田銀鳳身邊,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樣子,讓田銀鳳又著急又感動。

  “行了,都聽我的,你們該回去,就回去,不用擔心我。”姜婉白一錘定音。

  “那娘,如果有什麼事,你就讓人來叫我們,我們隨叫隨到。”唐少正道。

  姜婉白點頭答應。

  “那我出去準備準備。”唐少正說著,出了屋,屋子裡就剩下姜婉白跟田銀鳳兩人。

  “娘,少正他?”田銀鳳見唐少正走了,趕緊問起了事情的緣由。

  姜婉白也沒打算瞞她,就把她怎麼跟唐少正說的,唐少正又是如何反應的,一一說了一遍,最後問道:“你這次進京看大夫,結果怎麼樣?”

  田銀鳳已經被唐少正感動的淚眼矇朧了,一邊點著頭,她一邊道:“大夫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那就好。”姜婉白總算聽到一見舒心事,心情好了很多。

  又跟田銀鳳說了一會兒話,外面,唐少正說已經準備好了,姜婉白便將他們二人送出了門。

  門一打開,田老二跟王氏就坐在門口,正一臉驚喜的看著姜婉白,估計他們是以為姜婉白要放他們進院了。

  姜婉白卻根本沒看他們,囑咐田銀鳳他們路上小心,就又啪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田老二、王氏的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怔怔的望著那緊閉的院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田銀鳳看著他們這樣,哪有不心疼的,欲言又止,半晌,她終究沒說出一句話,跟著唐少正要轉身離開。

  而就在這時,王氏終於回過了神,狠狠的扯了一下田老二的袖子,示意他說話。

  田老二如夢初醒,就像脫水的魚一樣張了幾次嘴,這才喊道:“銀鳳,妹夫,你們,能不能借給我們一點錢?”

  田銀鳳跟唐少正都頓住了腳步。

  這第一句說出來,田老二後面的話變的順溜了很多,“為了買竹琴,你嫂子把嫁妝都當了,就算如此,我們還借了一些。

  現在娘不讓我們進院,我們倒是沒什麼,可是竹琴跟筠兒都病著,需要請大夫診治、開藥,你們能不能……”田老二的臉熱的就好似火爐一樣。

  田銀鳳的雙手狠狠的攪了攪,沒有回頭,她繼續向前而去。

  倒是唐少正知道田銀鳳的性子,怕她日後後悔,趕緊從袖中摸出一塊銀子,遞給田老二,然後匆匆跟上田銀鳳,回了家。

  ☆、第105章

  當天晚上,田老二夫妻帶著那個女子跟孩子就住進了村頭的小廟,也就是田老五曾經住過的那個,這麼說起來,這田家的人跟這小廟倒是很有緣分。

  安頓好之後,他們第一個就是請來了周大夫,為女子跟孩子看病。

  周大夫就是鄰村的,跟田家的人也都認識,一見這女子有些陌生,就問田老二這女子是誰。

  田老二結結巴巴的半天,也沒說清這女子的身份,倒是王氏,在這時候尤其的有主意,“周大夫,大家都是熟人,我們也不瞞你,這是我們買來的妾氏。”

  妾氏?周大夫有些驚詫,田家的情況他知道,半個月以前還連個看病的錢都沒有,怎麼,現在過兩天好日子,就買妾氏了,可真是……

  心裡有些看不上田老二,周大夫也懶的問那麼多了,開始給那女子診脈,這一摸脈,他就是一皺眉。

  又看了看女子的舌頭、眼睛,他一下子確認了心中所想,唰的一下,將手收了回去,就好像那女子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周大夫的表現太明顯了,田老二立刻急道:“周大夫,怎麼樣?”

  王氏也跟著著急的望向周大夫,唯有那女子,低垂著頭,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孩子,身體微微顫抖,好似在害怕一樣。

  周大夫又看了看女子,對田老二夫妻道:“你們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們說。”說完,他就先轉身出了小廟。

  田老二跟王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盡的忐忑,周大夫這樣,這女子……

  田老二夫妻有些後悔,他們也許不該貪便宜買了這個女子,應該買個知根知底的人才是。

  不過現在後悔也沒用,他們相互攙扶著,來到了廟外。

  “周大夫,她到底怎麼樣?”王氏急道。

  周大夫好似有些尷尬,張了兩次嘴,這才有些埋怨的道:“這女子你們從哪裡弄來的,她身上,有些,有些花柳病。”

  “花柳病?”田老二夫妻都是正派人,根本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

  “就是髒病,髒病,懂嗎?”周大夫的聲音加大了很多,顯然,他此時也很激動,要是早知道來治這種病,他說什麼也不會來的,治好、治不好的先不說,惹這一身騷就夠人難受的。

  髒病田老二跟王氏還是懂的,兩人一下子傻在了那裡,茫茫然不知所措。

  周大夫見兩人這樣,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好好的過日子不好嗎,非要弄出這些么蛾子,“這病我也沒什麼把握,我看你們還是趕緊帶她進京去醫治的好。”

  說著,周大夫轉身就要走,看來,他已經不想管這件事。

  “周大夫,你別走。”田老二一把抓住了周大夫的胳膊,急道,“她這病到底是怎麼回事,能不能治好,求求你告訴我們。”

  “還有,還能不能生孩子。”王氏現在只關心這件事。

  “還生孩子,她這病要是不治好,會傳染到你們倆甚至你們一家的身上,你們現在還想著生孩子。”

  周大夫差點被王氏給氣樂了,“大家都是同鄉,我就跟你們說實話,千萬不可與她同房,還有,平時,你們最好離她遠一點,她用過的手絹、毛巾、衣服等東西,也要格外小心才行。

  至於她的病到底治好治不好,這我可不敢說,你們最好進京去問,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很有可能,你們最後會人財兩空。

  話說到這裡,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剩下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還有,這病我治不了,你們也不要再找我了。”說著,周大夫就背著藥箱匆匆而去,他的速度極快,好似生怕染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

  “人財兩空,髒病……”王氏跌倒在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上天這是在懲罰我,懲罰我啊……”

  王氏哭的絕望無比,田老二的心情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上天怎麼就對他這麼不公平呢,好不容易以為有了一點希望,轉眼就將那點希望給掐斷了,日子過成這樣,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來的乾淨。

  田老二跟王氏抱頭痛哭,只覺的這世上再沒有比他們還苦的人了。

  阮竹琴,也就是那個女子,抱著孩子站在小廟門口,看著哭的肝腸寸斷的田老二夫妻,也是淚流滿面,為自己,也為田老二夫妻,更為自己懷裡的孩子。

  王氏哭著哭著,突然一眼看見了阮竹琴,立刻瘋了一樣的沖了過來,朝阮竹琴吼道:“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們,為什麼要害我們……”

  王氏一開始還問的很有力度,在說到後面的時候,語氣卻已經低了下去,變成了帶著哭音的嗚咽。

  阮竹琴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噗通一聲給王氏跪下了,“我也不想騙你們,可是要是再沒人買我,那人牙子就要把我跟我的筠兒扔到山裡去餵狼。

  我死倒是沒什麼,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是我的筠兒,他還那么小,我怎麼忍心讓他死,我怎麼忍心。”

  說到這裡,她突然眉眼一緊,臉色變的決絕起來,“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你們不是想要一個孩子,我把筠兒給你們,作你們的兒子,只求你們好好待他,讓他平平安安長大。

  至於我,你們不用管我,也不用擔心我會再回來跟你們搶筠兒,我早就想好了我的去路。”說著,她愛憐的看了一眼懷裡的孩子,然後伸手將他遞向王氏。

  古時候對髒病都諱莫如深,但大概都是又嫌棄又恐懼的,王氏雖然喜歡孩子,可是剛才周大夫說這病是會傳染的,她哪裡敢接這孩子,只是愣愣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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