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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婉白用手擦了一下眼淚,有些愕然,不過瞬間,她就明白了,這是那位姜老太太的執念。她死後雖然將一切都留給了姜婉白,可是關於那個她深愛的人,她卻不願意分給姜婉白半點。

  直到三叔祖提起,姜婉白才終於想起了那個人,並不受控制的落淚。

  三叔祖見姜婉白哭,也長嘆了一聲,“良瑾去了,我自然要代他好好管教他的兒子。”說完,他回身對田老五喝道,“孽障,還不跪下!”

  三叔祖這一聲,如同洪鐘一般,田老五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田家第一百四十七代孫田文義,欲賣子侄,是為不仁不義,偷盜家產,是為不忠,欲弒老母,是為不孝,似這等不忠、不仁不義、不孝之人,根本就不配做田家的後代。今田振方依據祖宗家法,鞭打田文義三十鞭,逐田文義出田家。

  眾族人可有異議?”三叔祖高聲喝完,環視周圍。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起來,他們只知道田家老五想要賣田承玉的事,卻不知道還有這其他的事情。

  姜婉白也有些詫異,她根本沒告訴三叔祖田老五差點殺死她的事,三叔祖怎麼知道的?難道,她將目光轉向跟在三叔祖身邊的田承玉身上,只見他小臉緊繃,一副臨危不懼的樣子。瞬間,她就覺的她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不過又一想,也不一定,那天三叔祖的兒媳陳氏也看見了她脖子上的掐痕,雖然當時她沒問,但如果真想知道,也不是什麼難事。

  姜婉白在那裡亂七八糟的想著,田老五卻已經完全傻掉了,他從來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在莊戶人家看來,被逐出家族不能上族譜,那就是沒根的人,活著沒有依附,就連死了都不能進祖墳,只能當個孤魂野鬼,這讓他如何不怕。

  “三叔祖……”田老五嘭的一聲磕在地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逐出田家,求求你了。”

  三叔祖定定的看了田老五一眼,那目光,似乎在看他,又好像透過他再看別的人,半晌,他高聲喝道:“眾族人,有無異議?”

  “沒有。”“沒有。”答應聲此起彼伏。

  “好,請祖宗家法。”他的話音一落,田文勇從人群中走出,小小的手上捧著一根看不出顏色滿是歲月痕跡的藤棍,一臉恭敬的遞給三叔祖。

  三叔祖接過藤棍,對田老二道:“田文財,你大哥不在,就由你代為執行這族法。”說著,他將藤棍遞給田老二。

  田老二恭恭敬敬的接過了藤棍,看向田老五。

  “二哥,我錯了。”田老五眼淚汪汪的道。

  田老二握緊了手中的藤棍,握的指節發紅,還是下不去手。與剛才拿著鋤頭打田老五不同,現在這幾十藤棍下去,他可就打斷了血肉親緣,再也沒有田老五這個弟弟了。

  “文財,還不動手?”三叔祖催促著。

  田老二扭頭求助的看向姜婉白,“娘……”

  他這麼一叫,田老五也反應過來了,這裡若是還有一個人能救他,必是他娘。用膝蓋前行,他來到姜婉白身前,淚如雨下,“娘,我知道錯了。娘,你最疼我的不是嗎。

  以前,無論我犯了什麼錯誤,你都會原諒我,現在,你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姜婉白的眼淚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不過,這次還不是姜婉白自己想流的,還是姜老太太,她捨得不她最疼愛的小兒子,所以即使死了,連魂魄都不知道去了哪裡,還依然影響著姜婉白。

  姜婉白感受到姜老太太的心意,也有些猶豫,她用的是姜老太太的身體,姜老太太對她算是大恩,那她是否應該稍退一步還了姜老太太的恩情呢,畢竟,這是她欠姜老太太的。

  定了定神,她指著馬小翠問田老五,“我讓你馬上離開那個女人,你能做到嗎?”

  姜婉白覺的這田老五離了馬小翠,說不定還有那麼一點點救。

  ☆、第14章

  馬小翠聽了,冷哼一聲,白了姜婉白一眼,這才對田老五道:“你可要想好了,現在這房子是我的,你跟著我,我們以後有大好的日子過,你要是跟著他們,他們可什麼都沒有。

  而且你忘了,這個老女人可要把你賣到鹽窠子裡呢!”

  田老五聽了之後,一陣動搖。

  田老五還在猶豫,姜婉白聽她這麼說,卻渾身一激靈,如夢初醒。

  剛才她是怎麼回事,是突然回憶了太多關于田老爺子跟田老五的事,還是姜老太太遺留的感情影響了她,她竟然詭異的說服了自己,差點糊裡糊塗的原諒了田老五。

  鬼迷心竅了吧!

  鬼迷心竅,姜婉白渾身一顫,又看了看左右,發現是青天白日,沒什麼異常,她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肯定是她突然回憶太多,無形中受到了姜老太太執念影響的緣故。

  “田家從此再也沒有你這個人,我也再沒有你這個兒子。”姜婉白怕田老五繼續回來禍害她,趕緊快刀斬亂麻。

  田老五的臉色一白,但卻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顯然馬小翠的話影響了他。

  “老二,打吧!”姜婉白終於鬆了一口氣。

  田老五此時倒好似完全放棄了一般,不再爭辯,但就是這種態度,卻說明了一切。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跟馬小翠一起住在從田家搶來的房子中,而放棄了他娘,還有他的兄弟子侄。

  田老二被他氣的滿臉通紅,即使一向沉默的他也不由得說了一句,“以後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兄弟。”說完,他拿起藤棍朝著田老五的背上打去。

  藤棍打到皮肉上的聲音,就如同敲鼓一般。田老二越打越恨,這恨中又有說不清的失望,最後打著打著,他竟然變的渾身顫抖起來,而那藤棍自然也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地上。

  田老五此時倒是硬氣,就那麼直挺挺的跪著,一聲不吭,任田老二打。

  田老二打不了,就換田老三,等到三十藤棍打完,田老五背上已經一片血肉模糊,意識恍惚了,就在眾人以為他會支撐不住暈倒的時候,他竟然慢慢的動了。

  朝著姜婉白的方向,他一個頭磕在地上,良久才抬起來,然後再狠狠的磕下。這次待了更長的時間,他才抬起頭,然後再磕下。

  這次,時間更長了,長的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失去意識了,他才慢慢的抬起了頭,對姜婉白道,“娘,我對不起你。”說完,眼睛一翻,他就暈倒在地。

  現場寂靜一片,田老二,田老三似乎想要動,但看了一眼姜婉白,發現她根本沒有半分鬆口的意思,最終也沒有動,任田老五在那裡躺著。

  良久,癩子男帶來的人中才有人把他給架到了後面,癩子男則拿著房契來到了三叔祖的身前。

  面對三叔祖,癩子男也不由自主的變的恭敬起來,“您看,這……”

  三叔祖剛才就問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根本不可挽回,想了一下,他道:“房子可以讓給你們,不過,這些種在院中的蔬菜,還有涼棚什麼的,你打算怎麼算?”

  聽說田家要讓房子,癩子男興奮的道:“那您說怎麼辦,我聽您的。”

  “賠給田家二十兩,這房子就算是你的,否則,我讓你有房契也進不了田家村一步。”三叔祖擲地有聲。

  這房子能值一百兩,現在只要二十兩就能拿到,而且癩子男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田家族長是否能說到做到,不讓他進田家村,所以猶豫了一下,他就同意了。

  趙氏一聽三叔祖竟然讓他們讓房子,有些不滿的嘟囔道:“憑什麼,他剛才還想對我不軌,我們應該拉他去見官。”

  三叔祖皺了皺眉,現場有眼睛的,誰不知道趙氏根本就是想訛人,他作為一族的族長,總不能跟她一樣黑白不分吧,“你的意思呢?”他轉身問姜婉白。

  “三叔,這錢是老五欠的,現在他又被趕出了田家,我們……”姜婉白有些想不明白,在現代,從來都是誰欠的錢誰還,這田老五欠錢,就能拿田家的房子抵債嗎!

  “你怎麼也這麼糊塗,一家人向來都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五欠錢的時候他還是你們家的人,是你的兒子,你就應該擔起責任。就算到哪裡去說,都是這個理。”說完,見姜婉白還一臉不接受的樣子,三叔祖也有些生氣了。

  “既然這樣,你們自己解決吧,以後也不用來找我。”說著,他就要往外走。

  他一向自認為明白事理,今天為了姜婉白這一家,他已經拉下臉來,以那些根本不值錢的破東西要了癩子男二十兩銀子了,卻沒想到姜婉白根本就不領他的情。

  這樣也好,省的他以後被人戳脊梁骨,說他不明是非,偏幫著自家人。

  見三叔祖真的要走,姜婉白趕緊攔住了他,說著好話,“三叔,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知道,這幾天家裡發生的事情太多,我這腦子有點不夠用。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就聽你的,你千萬不要生氣。”

  三叔祖看姜婉白態度誠懇,並不像在撒謊,又想到她一個婦道人家確實不容易,這才留了下來。

  見此,姜婉白輕輕的出了一口氣,雖然她還覺的有些不能理解三叔祖的話,當她卻知道,這是這個時代的人的普遍想法。

  家甚至家族的概念在人們的心中根深蒂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犯罪九族都要被株連,這在現代根本就是笑話一般,但卻是這個時代的法則,而她需要適應並接受。

  畢竟,這已經不是她的時代。

  鬧了這麼一出,趙氏等人也接受了這個事實,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雙方約定,癩子男給姜婉白二十兩,五天之內,姜婉白等人搬離這房子。

  協議商定,癩子男也是怕了田家,生怕再有什麼變故,他立刻派人回去取了銀子,當著三叔祖的面,給了姜婉白,這才帶著馬小翠、田老五等人離開,專等五天之後來收房。

  他們一走,這邊的人也散掉了,只剩下三叔祖帶著田文勇留了下來,“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三叔祖問姜婉白。

  姜婉白望著那二十兩銀子有些茫然,她剛到這個世界不到十天,姜老太太的記憶里又只有這個田家的院子,除了這裡,她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裡好。

  田老四這時突然道:“娘,不然我們去投奔大哥吧,他在鎮上好像過的不錯,我上次還看見他家裡有僕役呢。”

  田老四一提他大哥,姜婉白腦中瞬間顯現出一個身穿褐色直綴,體態微胖的中年人來,這個人就是田家老大。

  田家老大出生的時候正是田家最富裕的時候,所以他從小就沒吃過苦,後來還被送到鎮上去讀書。田老大也爭氣,不到二十歲就考中了秀才,並娶了縣裡差的周家的女兒,可謂是雙喜臨門。

  不過,他的好運氣也就到這裡了,後面這些年,他一直參加科舉,想考一個功名,可是卻一直沒有如願,直到田老爺子死,他都是個秀才,這也是田老爺子死前最遺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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