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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嘛?”

  穆衡冷道:“這句話該我問你。”

  穆子墨大腦飛速運轉,想起他似乎趁穆衡拍戲的間隙,找到這處角落打算小睡一會,他跟著穆衡到劇組以後,從頭忙到腳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因此找到這處無人的角落,剛坐下便靠著牆壁睡了過去。

  他爬起來一看,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地上,腳背痛處的位置,鞋子表面還印著較為清晰的鞋底印。

  穆子墨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了罪魁禍首,“是你把我王冠弄掉的?”

  穆衡不禁後悔起來,把穆子墨安排到身邊,他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他雙手交叉合攏在一起,用力拽著指骨捏了捏,咬牙切齒地問:“你還沒睡醒是吧?!”

  穆子墨迅速爬起身,畏恐地往後稍稍退了兩步,笑得特別燦爛,“醒了,醒了,哥,你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穆衡雙指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又被穆子墨討好的笑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下場戲要上樹,去給我檢查下道具。”

  “好,我保證檢查得萬無一失,”穆子墨跑了兩步,又倒回來殷勤地給穆衡揉捏肩膀,討好地笑著說,“哥,別生氣了,我一定好好做,別把眉頭皺的這麼緊嘛,快笑一笑,笑一笑十年少,保准趙戈見了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穆衡又好笑又好氣,“閉嘴,趕緊滾。”

  “滾著不方便,我還是跑吧。”

  即將開拍的是《代號飛鷹》中,魏銘身為記者潛伏偽裝在樹上,利用地勢偷拍日軍跟國民黨某高官發生交易的一幕戲。

  這筆交易發生在郊外,交易雙方都做了偽裝,甚至連面都沒有見。

  魏銘之所以能潛伏在樹上,也多虧此處樹木粗壯茂盛,躲在其中只要不近距離看,是發現不了任何端倪的。

  穆衡穿好威亞,在機器的操縱下慢慢到達拍攝的目的地,那地方已經提前做好了布置。

  他該站在哪裡,做什麼樣的姿勢,這些都是提前講過的。

  為了偽裝得接近樹枝,穆衡除了穿著樹葉顏色的衣服,頭上還戴了樹枝編成的花環。

  總之從鏡頭的方向看,除了掩藏在樹枝里的攝像機,他整個人都猶如隱形一般。當然鏡頭要是拉得夠近,還是能看清穆衡身影的。

  落到樹枝上,穆衡便在粗壯的樹幹位置蹲了下來,他身體貼著樹幹,將相機架在V型樹枝間,然後調整方向將鏡頭對準樹下,順便根據導演的提示做了些微小的調整,減少拍攝後有可能出現的穿幫鏡頭。

  然後朝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

  雖然是拍戲,但穆衡還是做的像真的在偷拍一般,他目光透過攝像機盯著已在樹下就位的扮演日軍的演員,也就在某個不經意的剎那,穆衡覺得鏡頭一花,攝像頭裡原本清晰的人影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只剩下朦朧讓人感覺暈眩的輪廓。

  導演通過對講機喊道:“開始!”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穆衡大腦那股眩暈感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像破閘之水將他每一股腦神經齊齊淹沒,他大腦一片空白,無法維持思考能力,攀附著樹幹的手猛地失去力氣,身體猶如被抽空力氣般軟得抓不住任何東西。

  攝像機猛地從他所在的地方垂直落下,狠狠砸在扮演日軍演員的身旁,泥土飛濺,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

  穆衡眼前一黑,拼命想抓緊樹幹控制身體,仍然無法阻止跌落的趨勢。

  他從樹幹高達五米的地方猛地摔了下來。

  第38章

  掛在穆衡身上的威亞因負重而繃得緊緊的,他懸空倒掛在樹幹位置,地面頓時混亂不堪,喧鬧嘈雜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竇茜臉色一變,迅速衝到控制威亞的工作人員身旁,急沖沖地吼道:“還愣著幹嘛,趕緊把人放下來啊!”

  “哦,哦好。”驚愣的工作人員這才手忙腳亂操縱威亞,將忽然昏迷的穆衡放了下來。

  穆衡之前昏迷的事,穆子墨也是知情的,他看起來沒心沒肺地,其實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擔心穆衡會再出什麼事。

  此時穆衡昏迷的症狀重演,穆子墨心頭頓時慌亂起來,猶如被鋪天蓋地的陰霾恐懼牢牢籠罩。

  他當先衝過去接住了穆衡,把人扶著坐到地上,心急如焚地喊著,“哥,你醒醒,哥你沒事吧?”

  穆衡沒有醒過來,更沒睜開眼看他一眼,輕描淡寫說一句“我沒事”。

  他閉著雙眼,眉頭緊蹙,皮膚在妝容的襯托下顯得越發蒼白,薄唇沒有血色,呼吸輕微而虛弱,看起來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消失掉。

  穆子墨忽然就有那麼種極其不詳的預感,就像他此時抱著的人,其實離他很遠很遠,遠到他原本就不該與之有任何的接觸。

  他早就知道穆衡不是原本的穆衡,這具看起來熟悉的軀體裡,已經換了個新的主人。

  這並不難猜,他們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包括性格、為人處世、喜好,沒有人會忽然間變化如此之大,穆子墨起初還想過,是不是有人整容成穆衡的樣子。

  後來他證實了不是,這世上沒有絕對相同的兩個人。

  在短暫的迷茫不解之後,穆子墨發現他並不討厭現在的大哥,他從這個人身上體驗到了做弟弟的感覺。

  他不希望這個人死,哪怕他搶了自己親哥的軀體。

  穆衡被緊急送到醫院,趙戈已經臉色陰沉地等在了那裡,在看見穆衡跟之前一模一樣毫無甦醒跡象時,他滿臉的煩躁瞬間變成了殺氣沉沉的暴躁,將踏入領域範圍的人壓迫得大氣也不敢出。

  “還好有威亞,”竇茜也覺得後怕,“不然後果無法預料。”

  “跟之前一樣突然昏迷,沒有任何徵兆?”

  竇茜搖頭,“沒有,他前一秒還狀態很好地跟導演比OK,沒想到導演剛喊開始,他就突然掉了下來。”

  趙戈死死擰著眉頭,滿臉陰雲密布,渾身煞氣重得沒人敢隨便接近。他眼底充斥著殺氣和惱怒,猶如被激怒的雄獅,歇斯底里想要將敵人挫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

  竇茜屏氣凝息,跟趙戈說話時提起了十分的警惕。

  趙戈猛吸了一口煙,將菸頭扔在地上狠狠碾碎,臉色陰沉,“你看好穆衡,他醒了立刻通知我,我去處理點事。”

  別墅偏房的位置,修建著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樓梯又陡又窄,旁邊粉刷成白色的牆壁帶來極致的壓抑感,燈光慘白而冰冷。

  周圍一片寂靜,沉重的腳步聲成為主調,使氣氛變得越發壓抑沉悶。

  趙戈沿著樓梯往下走,抵達最後一個台階時,眼前的環境瞬時豁然開朗。地下室原本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外面是一間小型的客廳,從客廳往右拐,分別有三個房間,此時木質的房門緊閉,看不出裡面究竟有些什麼。

  趙戈取出鑰匙,打開第一間房門。地下室實在太昏暗,只能借著樓梯的燈光隱約看見朦朧的人影輪廓,以及聞見cháo濕空氣里,那股濃烈的血腥之氣。

  直到房內燈光大亮,眼前的一切才猛然映入眼內。

  白色單調的房間,正對著房門的那面牆壁,在高約兩米的位置釘了根粗壯的鐵鉤。沈晴此時雙手被縛,用結實的繩子舉過頭頂掛在鐵鉤上,這種姿勢非常消耗體力,她只有踮起腳尖才能碰到地面,雙臂因為長時間的血液不暢導致麻木失去知覺,她在被抓時因為打鬥受了些傷,那些血腥味道就是從傷口位置傳出來的。

  長時間處於黑暗之中,突如其來的亮光使沈晴痛苦地閉緊了眼睛。

  “你還打算關我多久?”

  趙戈在沈晴前面的椅子上坐下,臉色難看地點了根煙,現在形勢失去了控制,巨大的可能失去穆衡的恐慌讓他有些六神無主、氣急敗壞。

  “你們對穆衡動了什麼手腳?”

  沈晴微眯著眼,再次重複她說過無數次的話,“我沒什麼可說的。”

  “穆衡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

  “他還處在昏迷中,醫生查不出任何的問題,他從五米高的地方摔下來,要是沒有威亞,你今天一定見不到我了。”

  沈晴動了動身體,痛地“嘶”了一聲,皺著眉頭認真地說:“我沒騙你,這件事的確與我無關,我不知道沈家有沒有別的人接近穆衡,但你繼續纏著我不放沒有任何作用,我什麼都沒做,你想讓我說什麼?”

  趙戈猛地起身,手抓住沈晴頭髮使其仰起頭,表情狠戾,咬牙切齒地加重語氣道:“別跟我耍花招,我警告你們,要是穆衡出了什麼事,你們沈家也跟著陪葬吧!”

  沈晴臉色終於變了,“這件事跟沈家無關。”

  “除了沈家,還有誰能做到這種事。”

  “不是沈家,也不是我,我保證!這次法陣有宋輕禮,我們根本沒必要對穆衡下手,再說沈家一直很忌憚你,他們在避免跟你發生衝突,不會在這種時候挑穆衡下手,誰不知道他對你來說是絕對不能碰的人。”

  沈晴說話時緊盯著趙戈,義正言辭特別嚴肅認真,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趙戈鬆開手,指尖夾著燃燒的煙,緊鎖眉頭思考沈晴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如果這件事跟沈家無關,那又是誰在暗地裡動手腳?

  雙方正僵持不下,忽然聽見樓梯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間門被人用力推開。

  “趙戈,這件事真的跟沈家沒關係,”沈蕭瀟滿頭大汗,扶著門框著急說,“我可以保證,起碼沈晴沒參與進去,我這段時間都跟著她,她做什麼我不可能發現不了。”

  趙戈轉過頭認真盯著沈蕭瀟看了幾秒,然後夾著煙往後退了兩步,這是他選擇信任沈蕭瀟的讓步行為。

  “姐,你沒事吧?”沈蕭瀟趕緊過去給沈晴鬆綁,長時間被綁著讓沈晴雙腿酸澀發麻,一時沒辦法站穩,沈蕭瀟只好小心扶著她貼牆壁坐下來。

  “我知道你心急,但越是這時候我們越不能亂,敵人還不知道是誰,你亂了怎麼救穆衡。”

  趙戈目光盯著牆壁,看不出任何情緒地說:“沈晴剛來首都不久,穆衡就出事了,我很難不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沈晴聲音有些微喘,“我來首都是為了宋輕禮,這個你知道。”

  “也許你們還有別的陰謀。”

  “你這樣想我真的沒辦法,但我建議你讓我見見穆衡,你要相信,沈家是不會希望穆衡出事的,死人還怎麼做橋樑。”

  趙戈沉默沒有說話。

  沈蕭瀟也說:“趙戈,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穆衡的,你讓沈晴見一見他,這樣才能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穆衡昏迷的,我們給彼此一點小小的信任好嗎?”

  “我信你,”趙戈聲音低沉,“但我不信沈晴。”

  沈晴諷刺地笑了笑,揉著酸麻疼痛的手腕,那裡被繩子磨破了皮,有些勒得較深的地方還見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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