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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燒得穆衡宛如被人撕心裂肺般。

  後來入了宮,趙戈能有興致畫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們總是有無數的爭執,把彼此關係拉得岌岌可危。

  穆衡心中百感交集,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他按捺住情緒,抬頭認真看向高掛在正前方的一幅寬約一米的畫像。

  那是從沒在現實中出現過的場景。

  穆衡穿著五爪金龍的明黃色龍袍,精緻的暗紋點綴著祥雲,他頭戴冠冕站在龍椅前,身後是象徵唯我獨尊的皇權,他站的那麼高,給人盛氣凌人、高不可攀的氣勢。

  但畫中的穆衡卻是微微彎著腰的,他龍袍遮掩的手臂稍稍抬起,被半跪在面前,與他深情對視的趙戈緊握在手裡。

  趙戈就著那樣的姿勢,將唇貼著他的手背。

  整個場景看起來極其華麗精美,無論是神態亦或是宮殿,都達到了入木三分的境界,真實得好像以前發生過一樣。

  最奇特的地方在於,趙戈畫中的他是現代的裝扮,而穆衡則穿著龍袍作古裝打扮。

  他們如同跨越了兩個不同的時空,將彼此緊緊地聯繫在一起,看起來卻並沒有半點違和感。

  似乎這才是他們原本的最自然的狀態。

  穆衡喉嚨哽咽,眼眶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

  那在現代被視為求婚的姿勢,同樣也可以理解為臣服,趙戈以前或許跪過他,卻從沒像畫中這樣甘之如飴、心悅臣服。

  他沒想要趙戈臣服,甚至更希望恢復以前跟趙戈在村莊時的相處狀態。

  但穆衡想要得到趙戈的認可,認可他是能做好皇帝的,他勵精圖治、勤政愛民,是為了證明當初的選擇沒有錯,別人能做的他能做,別人不能做的他也能做。

  只是趙戈從沒明確這樣表示過,他之前總是一副看淡權勢的樣子,後來入了宮,又開始迫切地追求起權勢。

  穆衡沒有回頭看趙戈,聲音帶著些微的喑啞,“這些都是你畫的?”

  趙戈也看著畫像,又仿佛透過畫像看見更深更遠的地方,聽見穆衡的聲音才收回視線,趕緊調整了一下情緒。

  “是啊,畫了快一個月,最後實在嫌煩了,有的地方也懶得上色。”

  穆衡趕緊觀察,“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裱在畫軸里了。”

  “……”

  趙戈走近穆衡,從他身後將人抱在懷裡,低笑道:“特別感動是吧?不會還哭了吧?”

  穆衡將還沒成型的眼淚逼了回去,“你為何畫這樣的場景?”

  “因為這些一直藏在我心裡,我現在把它們都掏出來給你看,你覺得膩歪也好,想嘲笑我也好——你在我心裡,始終是最舉世無雙的好皇帝。”

  “我做的好嗎?”

  “很好,你驅逐了外敵,施行了新政,解救了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大瀛的子民必將永遠牢記著你。”

  “可你以前只會說這些新政的弊端。”

  “新政的確有弊端,但時間證明你的決定沒有錯。”

  “你以前為何不說?”

  “我那時候沒想過會分開,我以為來日方長,但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那樣我一定會後悔終生的。”

  穆衡放鬆身體,貼著趙戈滾燙的胸膛,他們站在滿屋子的畫像中,向彼此坦誠這一年來的深切思念。

  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

  雖說是進修,但離學院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考慮到能隨時回家,趙戈這才心甘情願地放人。

  臨行前晚為加強深刻印象,特地帶穆衡玩了一把小資情調,兩人並排躺在樓頂看星星,研究星星所能組成的星座,可惜穆衡看著眼花繚亂,感覺跟催眠似的,沒一會就睡著了。

  還是趙戈把人抱到房間去的。

  次日,在出發的車裡看見沈蕭瀟是件算不上愉快的事。

  沈蕭瀟穿著身黑色的衣服,將兜帽戴在頭上,縮在副駕駛裝鴕鳥,假裝穆衡不可能發現他。

  穆衡都坐進后座了,又下車拉開副駕駛車門,揪著沈蕭瀟後衣領把人拽下來。

  沈蕭瀟死死扒著車門不鬆手,“大嫂,大嫂我錯了,你輕點,我快被勒死了——”

  “你來幹嘛?”

  “是大哥派我來的,兼職助理跟保鏢,”沈蕭瀟飛快說完,手指向趙戈,“不信你問。”

  穆衡視線轉向趙戈,無聲地問:他怎麼回事?

  趙戈輕輕搖頭:讓他跟著你,有事隨便招呼,別客氣。

  沈蕭瀟看他們眼神交流覺得可樂,“不愧是老夫老妻,你們這交流簡直絕了,number 1。”

  穆衡鬆開手,掀開眼皮瞥了沈蕭瀟一眼,不怒自威的氣勢使某人當場便慫了,聽話坐回原位,再拉下兜帽繼續扮演沉默者。

  進修學院占地面積寬廣,一棟棟建築雄偉壯觀,校門口拉起了歡迎新生的橫幅,聞訊而來的學生、粉絲們將校門口堵得水泄不通,若非校方派了大批保安維持秩序,這會穆衡別說下車,估計站著走進去都難。

  巧的是穆衡車剛到,緊跟在他後面又有一輛銀色轎車抵達,聽粉絲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便知道那定然是某位明星的車,只是人氣都這麼高了,還用得著來進修?

  穆衡好奇看了眼,腦海緊跟著閃現出冤家路窄四個大字。

  這位引發粉絲轟動的赫然正是宋輕禮,前不久他的粉絲還跟穆衡的粉絲大戰過三百回合,結局基本是兩敗俱傷。

  某位演藝界大咖是這樣諷刺的。

  “水滴魚跟星鼻鼴鼠一塊比誰更丑,打得頭破血流也爭不出結果,事實顯而易見,難道證明不是最丑的就能倒推成是美的?”

  宋輕禮不愧是小鮮肉,精心做的髮型跟搭配的服裝,使他一出場就跟來走紅毯似的,渾身自帶發光體,朝前走的時候還不斷跟粉絲揮手,引得粉絲恨不能直接撲到他身上。

  很快兩人便並肩朝前走了。

  宋輕禮咬了咬牙,“拜你所賜,我也得來這學習了。”

  穆衡不為所動,淡道:“彼此彼此。”

  “不過之前我演技的確不好,但那是之前的事,我以後會讓你心服口服。”

  “越自負的人,往往越自卑,你既然覺得能勝過我,又何必再強調一遍,多此一舉?”

  穆衡這句反問輕描淡寫地,硬是讓宋輕禮變了臉色,瞪著穆衡不知下一句該接什麼。

  就在這時,跟在宋輕禮身後的女人突然笑起來,“我們輕禮只是開個玩笑,這麼認真幹嘛——對了,剛還跟穆先生在一起的人呢?”

  穆衡聞言看向女人,這才發現女人似乎有些不同,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經紀人或助理。

  女人身材纖細,穿舒適寬鬆的T恤、牛仔褲,垮著做工精緻據說價值不菲的名牌包,這跟她渾身行頭顯得格格不入。

  還有就是女人給穆衡的感覺,以及她的眼神,都透著一種讓人疑惑不解的高深跟了如指掌。

  再則,穆衡發現女人跟沈蕭瀟長得很像,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亦或是動作。

  他奇道:“你認識他?”

  “當然,我找這位弟弟很久了,麻煩穆先生見到蕭瀟,記得替我跟他問好,我會很快去見他的。”

  她微微停頓了幾秒,又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我叫沈晴,是沈蕭瀟的雙胞胎姐姐。”

  穆衡暗襯一句果然如此,“這我可沒法代勞,他有你們沈家的風骨。”

  “風骨?我這弟弟從小就頑劣,他哪懂什麼是風骨。”

  穆衡認可地點頭,“這倒是,沈小姐比他可沉穩聰明多了。”

  “我弟弟沒給穆先生添麻煩吧?”

  “沒有,我們是朋友。”

  沈晴無奈搖頭,“我弟弟從小就喜歡交些奇怪的朋友,他既然能結識穆先生,想必穆先生也並非等閒之人了。”

  兩人不動聲色地應承著,反而將宋輕禮冷落在了一旁,奇怪的是宋輕禮竟也沒任何不滿,似乎極為敬重沈晴。

  進入學院,穆衡在校方安排的單人宿舍找到了沈蕭瀟。

  某位自稱保鏢的沈家少爺鴕鳥似的蹲在地上,用隨手撿的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嘴裡還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詞。

  穆衡輕手輕腳走近,站在沈蕭瀟身後看地上的一片空白,由此堅信沈蕭瀟只是做了錯事,怕被姐姐抓住才臨陣脫逃。

  他正要開口打破沉默,沈蕭瀟已經警覺地轉過了頭。

  他微皺著眉頭,神色嚴肅認真,在看清來人是穆衡的前一秒,眼底划過凌厲的冷光,緊接著迅速如cháo水般褪去。

  沈蕭瀟哭喪著臉,“大嫂,我可能有麻煩了。”

  穆衡打量著單人宿舍,特別冷靜,“哦,那就把你從家裡偷的東西還回去。”

  “還不了啊,會死人的,”沈蕭瀟嘟囔著,忽然想起什麼,驚訝看向穆衡,“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說什麼?”

  穆衡淡淡斜睨他一眼,意思表達得很明確——你猜呢。

  沈蕭瀟捂著臉,“趙戈這個叛徒,他答應不外傳的,枕頭風吹起來果然厲害,我早該想到的。”

  “還有,我剛才跟你姐聊了會天,她說我不是等閒之人是什麼意思?”

  沈蕭瀟恢復了點正經,“她不會知道是你。”

  “什麼?”

  “她是在試探,所有我身邊的人都有嫌疑,你只要演好別露餡就成,不過現在他們應該沒空顧你,我沒猜錯的話,沈晴肯定找到其他合適的人選了。”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沈蕭瀟再遮遮掩掩也沒多大意思,便索性將能說的和盤托出了,也好讓穆衡心裡有個底。

  此次沈晴在學院出現是沈蕭瀟意料之外的事,但從見到沈晴那一刻開始,他心裡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以及他剛才推算過時辰,就在最近便是再一次開啟法陣的最佳時機,沈家是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他們會想方設法的啟動法陣,找到他們所想要找的人。

  穆衡:“他們究竟在找什麼人?”

  “我的高祖母。”

  “她還活著?”

  “活著?怎麼可能,”沈蕭瀟聲音略顯嘲諷,“只是沈家還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沈家推算出了高祖母所在的坐標,正是你來的地方,否則我跟趙戈也不能那麼輕易把你帶過來,他們現在還要繼續找人,但要確保坐標不會錯亂,必須找有你所在世界靈魂的人,再以他的身體為連通兩個世界的橋樑,他們這次既然找到了人,那麼你暫時就是安全的。”

  穆衡聽得有些亂,而且沈蕭瀟所說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特別匪夷所思,他不得不花費很長時間來做更細緻入微的理解。

  “你的意思是,他們這次如果沒找到你高祖母,下次就會用我的身體來做連通兩個世界的橋樑?”

  沈蕭瀟認真點頭,沒有半點在開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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