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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因我之故,落了病,又是因我之事而謝世。我雖不能上窮碧落下黃泉去尋母親魂魄,披衣戴孝倒算不上什麼。”

  這話傳到林蓮葭母親的母族姜家耳中,姜家二老都恨不得將蓮葭抱到懷裡疼。

  只是,林家雖認同蓮葭為自己的女兒,可是心底總有那麼一點,還是覺得蓮葭是來轉世修行的修士。修士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姜氏的魂魄既不在碧落也不在黃泉的意思麼?

  過了幾天,林長庭終於忍不住來問蓮葭:“你說,我死後,會不會與你母親在一處?”

  蓮葭登時懵了,吶吶半晌,方才說道:“這個,自然是一處的……”你兩個原配不是埋在一起,還能埋哪裡?

  就這樣,這一年間,林蓮葭閉門謝客,唯不時有兩隻鳥大爺飛入府中,腳上纏著些趣事與她看。

  一隻是安卿的,另一隻……卻是沈洛的。

  有時二人說得是一件事,安卿的那份生動,里外透著滑稽,讓蓮葭捧腹;沈洛則稍顯得有些笨拙。是以,蓮葭總是先看安卿那份,再看沈洛那份,最後將二人信件分別收進匣子。

  然而,打破這份平靜的卻是安卿的妹妹——安純。

  安純可不管林府的門禁,大半夜的便往林府里闖,更是直接闖進了蓮葭的院子裡。四處搜尋了一遍,待看見蓮葭之後便兜不住了,好在安純也不是個只會哭的女子,大致說了一遍安卿自早上去上朝便不曾回來的事情,這才忍不住哭了起來。

  眾人找了一夜,倒是給蓮葭手底下的一個丫頭找著了,看著安純眼下烏青的眼袋,蓮葭心生不忍,便讓安純放心。

  安卿並非貪杯之人,卻坐在這裡喝了一夜的悶酒,說是沒事,大抵沒人相信。

  “你喝了一夜了,有什麼不痛快的說出來吧,”蓮葭在安卿面前疊起了杯子,突然想起一年之前,安卿也像自己這樣守著個倒不出話的悶葫蘆,險些笑了,“若是左大哥做了什麼,我讓沈洛去打他!”

  ……

  安卿只是看著杯子,並不作聲。

  “好好,逗你呢!”蓮葭輕笑,“剛剛來的時候,問了老闆娘了,你喝了一夜,喝的東西卻不過是些和水差不了多少的果酒,現在應該清醒的很吧?”

  安卿這才點點頭,乾脆將酒杯放下,她這些年官運亨通,在吏部升了郎中,又升了侍郎,前些日子剛晉了吏部尚書,身上的白鷳早就換做了仙鶴。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穿裙衫,不染脂粉,一年前的那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不曾改變她絲毫。

  “白府前些日子上門提親……”

  “要娶你?”蓮葭驚愕,白府提親左不過就是白梨微那個大哥,前些年一直在太子身邊侍讀,前些年官職倒是與安卿差不了許多,這些年可差多了。

  “怎麼可能!”安卿顯然比蓮葭還要驚愕,簡直是驚嚇,“自然是鵪鶉。”

  安純繼“四鹿韭”、“京城第一美人”之後,這一年又得一個雅號,便是與安卿並稱的“並蒂雙姝”。蓮葭這才想起安純今年沒有十九也該十八,怎的熬到現在,還不成親?

  像是看透了蓮葭的心思,安卿解釋道:“安純第一次是楊太傅家的公子提親,月余,楊公子騎馬不慎摔傷,有道士稱鵪鶉克夫,退親;第二次是陸尚書家的公子,月余,騎馬摔傷,再退親;第三次是劉公子,月余,騎馬摔傷,同是退親。白公子是第四個,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別騎馬,前日被太子的馬踹了,還在床上躺著呢。”

  蓮葭“噗呲”笑出聲了,待安卿轉向她時,方才收斂——好吧,其實是個悲傷的故事。

  “就為這點事兒,你夜不歸宿,喝了一夜酒?”

  “當然不是!”

  林蓮葭險些脫下鞋子,甩她一臉!

  “我只是快死了,準備在死前把沒做的事情都做一遍,酗酒看起來不錯,我擺在了第一個,僅此而已。”安卿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似她口中那個“將死之人”並不是她一般。

  “嗯,”蓮葭並不反駁,反而道,“去醫館還是回你家?”

  “……你才有病!”安卿反罵一句,“是去邊疆,三個月前吧我軍派兵象徵性地在邊境意思一下,表示一下我們的存在感的時候,先鋒軍覆滅,第二日整支部隊就像從不曾在邊境駐紮過一般,人間蒸發了。”

  “這與你何干?”蓮葭問,“你是吏部尚書,又不是兵部尚書,總不能叫你上戰場打仗吧?”

  “來,上戰場打仗,上戰場打仗,來多念幾遍~”

  林蓮葭依言,終於在第六遍的時候念出了“上仗場打戰”並順利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二人打鬧了好一陣子,安卿突然停了下來,笑意漸漸淡去,良久方才說道:“我的確不是兵部尚書,可是阿左哥卻是,這次邊境想來不是那般簡單,約莫是敵方來了個厲害的國師……竟將我們安插/進去的探子都揪了個乾淨,哪有這麼厲害的人!”

  “那你也不用……”

  “怎麼不用?!”安卿到底是醉了,平日的她哪裡會說這般許多,酒勁一上來,說話全不憑腦子,“朝中能打仗的那般多,怎的就挑上了阿左哥,找他換人,就說要麼就讓沈洛去。沈洛去了死了,蓮兒還不殺了我?!我倒不如自己收拾收拾行李,監軍也倒是不錯,正好去會會那個強的不像個人的國師。”

  說完,竟一腦袋摔在桌上,睡死過去。

  蓮葭嘆了口氣,輕輕在安卿頭上拍了幾下,想要安慰又找不到安慰的話來,心裡哽得有些難受。想起左威銳,蓮葭憑空便多了幾分血性,笑意浮現在臉上,嘆道:“戰便戰罷,戰死沙場了,不還有馬革可以裹身麼,怕什麼!”

  這時候,也不知道安卿是聽見沒聽見,竟模模糊糊咕噥了一句,蓮葭聽完臉色劇變,罵道:“你給老娘活著回來,聽到沒有?小心死了骨頭被狼叼走!”

  安卿終於不再作聲,沉沉睡去。

  安卿剛剛說的是:“如果我回不來,下一批前往之人定有沈洛!”

  五日後,兵部尚書左威銳點齊兵馬,奔赴大車王朝與陳國的邊境,安卿作為監軍,亦隨往。

  私底下,安卿也找沈洛了解過了,這場戰事的確是大車王朝有錯在先,但也不過是小規模戰事,不搶東西不殺人,只是在某個邊境城邦捲起一場揚沙。陳國是邊境上的一個小國,兩個國家時不時便來這麼一場,就像是人睡著了突然的肌肉抽搐一樣,兩個國家不過就是想表達“啊,你看啊,我還沒死,活得好好的”類似於這種意思。這種活動,已經在兩個國家之間如同密語般存在了上百年。

  可是這次,聽說陳國來了一個甚是厲害的國師,原本陳國夾在大車與狄戎之間,活的那叫一個艱難!可如今那位國師來了,竟將強悍的草原民族趕跑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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