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池月摸了摸他爪子上的傷疤:“用不用本宗幫你一二?”

  “老子有幫手。”某人狡黠的一笑,“正玄幫我下藥,梅雪幫我偷襲,武林盟會在初選和複試上暗箱操作,朝廷的樁子想必也會幫我引開仇恨......”

  池月:“......”這他媽真的是正道的武林大會嗎?

  燕不離眨了眨眼,嘆氣道:“不過這都是節省氣力的雕蟲小技,等到了決賽還是要靠我自己,但願九大門別來太強的高手。”

  “沒事的,你儘管放心比試。”池月抱住他,安慰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武林盟主之位,除了你誰也沒資格坐。”

  “啊?為什麼?”燕不離自認身負些許江湖薄名,但他畢竟年紀輕、資歷淺,能做到長老已經算走了狗屎運,對於此次比武奪魁一事,他自己心裡都覺得玄乎。

  池月邪肆一笑:“這樣你才和本宗門當戶對啊。”

  燕不離坐在他膝上,很快感覺到了身下的“門當戶對”,立即掙紮起來:“臥槽你個禽獸!折騰一宿還不夠?老子明天要騎馬呢!”

  池月咬住他的唇,眯起雙眸,意有所指的道:“那就用這裡吧......你口技還不錯......”

  燕不離將那條可惡的舌頭抵出嘴,急中生智:“行行行,不過老子餓了,我要先吃飯!”

  用膳乃宗主大人生活中的頭等大事,池月聞言便放開了他:“那你先去吃吧,本宗在房裡等你。”

  海上飛搞不懂這兩位祖宗又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燕公子用膳時點了一盤干炒辣椒......

  然後宗主的臉就黑了一整天。

  翌日清晨,天色微芒,細雨空濛。

  燕不離牽著馬,同林殷二人走到鬼門關外,驀然回望。

  巨大的玄黑山門依然如千年前一樣佇立在峽谷之間,那株孤獨的老槐早已徹底枯死,卻不知何時從根部抽出了一枝鮮嫩的綠芽,在微風細雨中輕輕顫動。那條仿佛通往雲鄉深處的石徑上,池月仍是一身不變的玄衣,笑容清淺,如魔似神。

  他恍然生出一種錯覺,明明和這個人相識不到兩年,卻猶如隔世重逢那般刻骨漫長。

  “擂台之上刀劍無眼,萬事小心。”池月淡笑道,“本宗釀了壇酒,待你得勝歸來,再同飲相慶。”

  “那便承你吉言了。”燕不離颯然一笑,挎著長劍翻身上馬,手中抖了抖韁繩,閃電便如一道黑影般疾馳而去。

  三人的背影已經遠遠消失在薄霧當中,池月駐立在最後一階石磴之上。頭頂肩稍,都覆了一層細密霜白的水珠。

  其實二人心知肚明,待君歸來之日,必是刀劍相向。各自站在敵對的立場,何來舉杯共飲,互訴衷腸?

  “咳咳,咳咳咳......”胸中兀然湧起一股壓抑的痛楚,他正掩口咳著,身後便響起了清脆的木屐聲。

  “池月,你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竹莫染披著一件深褐蓑衣,站在老槐樹下低聲道。

  池月轉過身,望了眼深長的雲徑,一臉訝然:“師父,您竟然走到這兒還沒睡著?”

  竹莫染捋了捋鬢角的白髮,淡淡道:“中途找了塊石頭睡了一覺,又醒了。”

  “......”

  “不要給為師打馬虎眼,你到底散不散功?”

  池月搖搖頭:“弟子還有事沒完成。”

  竹莫染嘆了口氣:“你為他做再多又有何用?等那小子回來發現你沒了,他如何承受得住?”

  “不離沒有那麼脆弱,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何況......”池月垂下了頭,“他已經忘了過去,只是和我相處過一陣子,還不至情根深種,應當好走出來......”

  “慢著,什麼忘了?”

  “就是您給我的月月春啊,弟子給他吃了。”

  “為師給你的是月月舒的終極解藥!”

  “什麼?!”池月猛地抬起頭來。“師父你又坑我?!”

  竹莫染不好意思的乾咳了一聲:“為師也沒想到你會恢復記憶,還當你已經放下了那小子,所以才給了他解藥。”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善事了,沒想到就這一回還玩壞了。==

  池月第一次有了弒師的念頭。

  怪不得燕不離那幾日看他的眼神像看神經病一樣,原來那傢伙一直都記得!

  “你幹什麼去?”竹莫染見人直往雨霧裡沖,忙開口問道。

  “我去追他,解釋清楚啊。”

  “然後呢?”竹莫染眼神洞徹的望過來,“解釋清楚他就不走了嗎?解釋清楚他就能在碧落谷一直陪你了嗎?”

  “......”

  “為師早說過正魔殊途,最忌牽扯不清、黑白不明。一個正道長老,一個鬼門宗主,你們之間從來就不是兩個人的事。”竹莫染話說得一急,也忍不住咳了起來,“何況你如今時日不多,安心休養才是正經,若是連命都沒了,還拿什麼談情說愛?!”

  池月扶著他拾級而上:“師父,倘若我現在散功,有多大機會活下去?”

  “你已經拖延得太久,剔骨放血本就風險極大,為師也只有三成把握。”竹莫染蹙眉道,“若是再耗下去,連一成都無。”

  雨點兒漸漸大了,身上的衣袍變得濕重起來。兩人走到石徑旁的楓樹下避雨,池月看了眼他身上的蓑衣,問道:“師父早料到會下大雨嗎?”

  竹莫染苦笑一聲:“為師也不想未卜先知,只是骨傷太多,陰雨之際關節便會腫痛,比誰知道得都早。”

  “故而剔骨放血是一場豪賭,就算賭贏了,我也會失去保護他的能力。”池月望著霧靄縹緲的遠山,眉目絕然:“所以在這之前,我要幫他蹚出一條康莊大道,不惜任何代價。”

  ......

  “噼噼啪啪......”挑在門頭的紅鞭爆得響亮。在江陵的雲城主被兩個不明人士圍毆後,蘇氏美容院又重新開張了。

  千面狐妖的招牌比他的臉皮還硬,很快就有不少新舊客人登門,忙得蘇美人那頭黑白參半的秀髮都開叉了。

  一隻保養精細的手持著象牙梳,一下一下打理著秀髮。蘇玉壺微微嘆了口氣,白頭髮越來越多了......莫非自己真的老了?他輕哼了一聲,從銅鏡前站起來,走到一幅沐發仕女圖前,擺了個和圖上一模一樣的姿勢,拋著媚眼兒問老管事:“像嗎?”

  梁管事顫了顫:“像......像......”

  “美麼?”

  “美......美......”

  蘇玉壺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嬌笑,扭著腰肢坐回妝檯前:“梁伯,今兒個閉門謝客,老娘要給頭髮做下護理,你去門口掛牌子。”

  “是,公子。不過還是給唐公子他們留個門吧......”

  “留個屁!那兩對狗|男女自己跑出去逍遙快活,留老娘一個獨守空閨,讓他們死外面得了!”

  得嘞,反正這院牆對那倆高手來說就是擺設,走哪兒都進的來。

  梁管事嘆了口氣,走到院門口。剛把歇業的牌子掛上,身後便傳來一個陌生的男音:“敢問,蘇玉壺蘇老闆在否?”

  “公子,來客人了......”

  蘇玉壺一摔梳子:“我不是說過今天......誒呀帥哥......”他一扭過頭,兩隻狐狸眼登時亮得發光。

  鑲金嵌玉的扆屏前站著一個男人。純白的衣裳,就像晴空里的雲朵;挺拔的身形,猶如田野里的楊樹;一雙幽邃沉靜的眉目,仿若寒潭映月,碧池驚鴻。

  “公子......”梁管事適時的給某人遞了條手絹,“口水.....”

  “咳咳。”蘇玉壺捏著手絹揩了揩嘴角,妖嬈無骨的飄了過去,殷勤的眨著眼道,“這位公子有什麼需求?蘇某這裡提供整骨換皮易容美妝等服務,當然如果您有特殊需求的話......人家也可以滿足的啦!”

  對方似是皺了下眉,沉吟片刻方才開口:“勞煩蘇老闆幫在下易容。”

  “沒問題,您想易容成什麼樣的?男女老少?美醜黑白?”

  “這都無所謂,但絕不能讓熟悉的人認出來。”男人頓了頓道,“哪怕是枕邊人。”

  糙,都成親了啊!蘇玉壺失望的甩了甩手絹:“若是您夫人的話可不好辦,女人大多心細眼毒,哪裡露個馬腳都容易被認出來。”

  “他不是女人,你只管換一張臉,其他地方無須操心。”對方掏出來一張銀票,數額直接晃瞎了蘇玉壺的眼......

  “成交!”某人當即轉身,在滿箱子存貨里翻找了起來,“閣下的眼睛太有魅......咳,特點,熟識之人一看眼神就能認出來,所以我只能想辦法讓他們不敢和你對視。啊,終於找到了!”

  他舉起胳膊,手中拈著一張坑坑窪窪結滿傷疤的灰白人皮,上面布滿了蓮蓬似的黑洞,看起來恐怖之極。

  某人頓時一陣惡寒:“這是何物?”

  “這是一個屁股坐在燒紅的鐵藜子上的倒霉鬼,老娘瞧著很有特色,就把他的臀部收藏了。”蘇玉壺嘿嘿一笑道:

  ☆、136| 132|131|首|發

  橫塘秀水綠堪染,長堤垂楊噪鳴蟬。十里芰荷濃香逗,花深不系木蘭船。

  正值孟夏之季,水中蒲荇交錯,岸頭芙蕖點點,圓葉如錢,小蓮角尖,濃淡相宜。

  芰叢中漾起一襲桃花浪,一隻烏篷船隨波而盪,蕩蕩盪,晃晃晃......最後糙帘子一掀,一個白花花的影子飛了出去,“嘩啦”一聲栽進河裡。

  “咦,他們怎麼了?”岳卓捧著兩朵半開的白蓮,聞聲扭頭向船後望去。

  唐故里如今傷勢已然痊癒,腦袋也被蘇玉壺扳回了原位,只是冷俊的臉上仍殘留著燒傷的疤痕。他正搖著櫓,向後看了一眼,便伸手捂住少女的眼:“大人的事,小孩兒別看。”

  泛著漣漪的水面露出一顆濕漉漉的人頭,頭上頂著一片碧綠的荷葉,葉上還蹲著只大眼青蛙。青蛙咕咕叫了兩聲,跳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見。

  河不醉光著膀子扒著船舷,聲音無比悽慘:“野香,你讓我上去行不行?我是無意叫錯了......”

  船篷的窗子裡冒出半張秀麗的臉,山口咬牙切齒的罵道:“你再敢把我當成姐姐,老娘就閹了你!”

  “我真沒有,只是你的名字......”

  “我名字怎麼了?不好聽嗎?”

  “好聽......不好聞。”

  “你給我滾!”

  河不醉擦了把臉上的水,一點脾氣沒有,也不敢有:“好,我滾,可你把衣服給我啊!”難道讓他光著游上岸不成?!

  山口打起帘子走出來,迎頭倒下一盆燒得不知是何物的灰渣:“喏,給你。”

  河不醉:“......tt”

  “看在你活兒不錯的份上,我就不計較太多了。”山口蹲在船舷後,笑容洋洋的看著他,“自己游回去吧,乖。”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