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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然跑過去,要幫他們擦眼淚:“爸,媽,我沒死,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啊!”可是她的手卻穿過了他們的臉頰。她竟然無法觸碰他們。

  弟弟燕回擦了擦臉上的淚,走過來安慰父母:“爸,媽,姐姐她……不在了,你們還有我……”說著說著也忍不住哭起來,看向照片中笑得燦爛的女孩喃喃道:“姐,我以後再也不和你頂嘴,再也不惹你生氣,你到底在哪裡……回來好不好……”

  燕然哭著撫上他的臉,哽咽道:“好,我回去,我馬上回家!”

  燕然自夢中醒來,摸了摸臉,一片濡濕。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容鈺,輕手輕腳的拿掉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起身下了床。

  今夜的月光很亮,七月十三了,距離回去還有兩日。

  燕然披著外衫,坐在門邊看著將圓未圓的月,想著夢中的親人朋友,想著父母的白髮和弟弟的祈求,她決定了,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容鈺坐起身,透過屏風看著門邊模模糊糊的身影。如今他武功已然恢復大半,早在她動他之時他已經醒來。

  容鈺不傻,甚至他是一個相當敏感的人,儘管燕然掩飾的很小心,但是他還是覺察到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想起昨日襄武與他閒聊時說起的話。

  “有件事你說怪不怪,昨日我去弦和樓喝茶,居然看到紅袖面色冰冷的從房間出來,你猜一猜,和紅袖喝茶那人是誰?”

  他沒興趣猜,隨口問道:“誰?”

  “燕然!”

  容鈺難得愣了愣,怎麼她們會在一起?

  “我當時也很奇怪,而且燕然臉色也不大好,我以為她又和紅袖吵架了,想要勸她兩句,誰知她問我,若她和紅袖相比,男人是不是都會選紅袖多些,還說你值得更好的。”

  “我說你們是不是吵架了,燕然怎麼會說這種話,她可從來不像是個妄自菲薄的人。”

  是的,襄武說得對,燕然不是個患得患失的人,自那次與東方沉玥見過面之後,她似乎有什麼心事。他有一種預感,或許,燕然要離開他了。

  第103章 第一百零二章

  七月十四,萬里晴空,無雲無絮,到了晚間卻忽然雷雨大作,天地之間昏暗一片。

  燕然今日帶著初心逛街,看見天色不好立時往回趕,但雨說下就下,猝不及防的澆了下來。

  燕然怕初心淋感冒,脫下外衣抱起她往家跑去。忽然此時頭上多了一把傘,燕然疑惑的回頭看去,沒想到竟是無歡。他是容鈺的暗衛,只聽從他的命令,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看見他。

  “在此執行任務。”

  燕然點點頭,想是隱閣內務不便過問,是以也沒有看到無歡那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緊張。

  即便有傘遮著,燕然還是被淋了些許,吩咐了青豆添些熱水來,她坐在熱氣氤氳的浴桶中,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被打開,舒服的直想嘆氣。

  她拿起毛巾要擦一下後背,卻被身後伸來的手搶了先,容鈺握著毛巾不輕不重的幫她擦拭著光潔的背,背上的刀口在冰顏膏的效用下如今已淡的看不分明,容鈺手指輕撫過去,燕然輕顫著回頭看他,眼神被水汽蒸的模糊卻又水潤,他就勢俯身吻上去,不想探究她眼神中的複雜神色。

  燕然抬臂攀上他的脖頸,熱烈地回應他。他們相識一年又四個月,他體弱多病口不能言,卻成為了她堅不可摧的避難所,她的痴傻懵懂難過喜悅他一一知曉卻從不指責從來包容,她何其有幸今生成為他的妻子,又何其不幸在這裡成為他的妻子。

  良久,容鈺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四目相對,燕然險些要沉溺在他溫柔而又迷離的墨色深潭中,他淡色的唇無聲開合,卻瞬間讓燕然紅了臉。

  “今晚可以,是不是?”

  燕然撇過頭輕輕嗯了一聲,下一瞬就被抱出了浴桶,安置在床上,容鈺的身子撐在她的上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夜的容鈺深沉地有些危險。

  三更的梆子聲遠遠傳來,夾著更夫的喊話,對於容鈺來說猶在耳邊。他收了心神,卻更能感到夜的寂靜,唯有耳邊燕然淺淺的呼吸聲。

  他側過頭,輕撫上燕然的側臉,幫她理了理汗濕的額發,雙眼看著燕然安靜的睡顏不覺出了神。她是愛他的,他能感覺得到。

  他憤怒的,不是她不愛他要離開,而是她明明也愛著他,卻不肯和他在一起。

  七月十五,中元節。

  這一日又被稱為鬼節,是說這段時間新亡人和老亡人要回家看看在世的親人,故而在這一日要備下酒菜、紙錢等祭田、祭祖,張燈結彩,為鬼慶祝節日。

  人為陽,鬼為陰;陸為陽,水為陰。是以每到中元節,護城河上燈火通明,搖曳擺動,那都是人們用來祈願的燈具和紙船,祝願亡人安息,家人平安。

  祭祀完容沁,燕然心不在焉的給初心和江嘉講了一段中元節的傳說,便督促他們做功課去了。

  今日便要按照約定回家,燕然既害怕又期待,坐立不安,內心極為焦灼。

  “夫君,我去買些紙墨來。”燕然交代一聲,匆匆出了門。

  容鈺抬起頭,向暗處的無歡看了一眼,無歡輕點頭,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容鈺復又低下頭,眼神沉沉如暗夜,一絲溫度也無。

  燕然去了兩個時辰,回來時天已擦黑。她給容鈺磨墨,眼神不時落在他的身上,帶著難以言說的不舍和眷戀。容鈺時而抬頭看她,她卻低下頭不曾與他對視。兩人心中皆是百轉千回,但卻無一人說破。

  “夫君作畫吧,我去做飯。”燕然放下墨塊,轉身去了廚房。

  燕然的廚藝向來好,晚餐是三盤小菜,每人一碗小米粥,清淡又養胃。

  “夫君,怎麼不喝粥啊?”燕然看著容鈺拿著湯匙放到嘴邊又放下,便再沒有碰過那碗粥。

  容鈺咽下菜,看著燕然的眼睛淡淡道:“太燙了。”

  燕然點頭,給他夾了一筷他愛吃的菜,“那先用菜吧。”

  一直到燕然收拾碗筷,那碗粥仍是一口未動,燕然端著碗看向容鈺:“小米粥養胃清淡,正適合你養身體,你不愛喝嗎?”

  容鈺彎起嘴角,看著燕然:“今日一定要我喝?”

  “對你身體好,”燕然又低下頭看著那碗黃澄澄的粥,“算了,你不愛喝便倒了吧。”

  正說著容鈺卻伸出手來接過她手裡的碗,笑道:“既然你希望我喝,那我就喝了吧,反正對身體好,是不是?”

  燕然愣愣的看著他端起粥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滾動,全數咽了下去,然後遞給她一個空碗。

  燕然捧著碗,心裡不知怎麼忽然很難受。

  是的,這碗粥並不乾淨,她在裡面加了“料”,會使服用之人昏睡四個時辰以上,天塌地陷皆不能察覺。雖對人體沒有損傷,但是這是欺騙。

  她騙了一個對她毫無防備全心全意愛著她的男人。因為信任,所以他輕易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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