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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公公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垂首聽著,太后又自言自語了幾句,緩緩地道:“去……”

  話未說完,就聽得殿外傳來焦急地腳步聲,魏公公的徒弟匆匆跑進來跪稟道:“太后,蘭國公夫人使了送信入宮,言道蘭世子和蘭七公子被抓了。”

  “什麼!”太后驚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怎麼會……是哪裡派人來抓的?”

  “回太后話,是大理寺下的拘票。”

  “去,立即到大理寺問清楚,到底是什麼罪名,另外,宣定國公及夫人覲見。”

  “稟太后,定國公府已被重重包圍,不許任何人等出入了。”

  太后只得另下指令,“宣李大人、秦大人、趙大人入宮。”

  小太監硬著頭皮道:“稟太后,這幾位大人都、都被抓入大理寺了。”

  太后震驚得無以復加,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跪著的心腹太監,好半晌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道:“必定是攝政王!”

  魏公公對此卻心存疑惑,“若是攝政王爺為何不直接對著陛下來,而要對著您呢?他就不怕惹怒了您麼?”

  太后睜大眼睛冷笑,“他!他恐怕已經知道,哀家手中的證據都已經被毀了,根本不可能將良太妃如何,才這般斬斷哀家的手足,他日後才好對付陛下。”

  原本太后是讓葛太醫保留了端妃所有的脈案,可是沒有想到,葛太醫竟會毀了脈案,潛逃出京,她一直追殺,卻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好不容易打聽到葛太醫被押解入京,忙派了暗衛去劫人,到了地兒,暗衛發覺葛太醫已經被人殺死了,只得掩埋了葛太醫的屍體。她恐嚇良太妃,算計著攝政王為了不使當年的事情暴露,必定會對小皇帝不利,極有可能帶兵逼宮,她連救援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只等攝政王殺了小皇帝,她就帶兵殺了攝政王,扶軟弱的康王登基。康王的身子如何,太后是最清楚的,活不過兩年了,但是康王妃年初誕下了嫡子,她就能以太皇太后的身份,扶稚兒登基,垂簾聽政了。

  所有的一切都規劃得極為美妙,怎奈攝政王不按牌理出牌,直接找上了蘭家!

  太后努力沉了沉氣,緩緩在榻上坐下,過了一會兒,平靜地開口,“先去大理寺問清楚,抓知存和知儀是以什麼罪名;二則,讓平南侯悄悄調十萬,在京郊候命。楚王府和晉王府、越國公府都給我監視進來,一有不妥,就將賀氏和俞氏、姜氏抓入宮來。另外,讓她處理了攝政王,一勞永逸。”

  魏公公領命退下,太后又將自己的計劃仔細捋了一遍,覺得滴水不漏了,這才好整以暇地等待魏公公的回訊。

  魏公公辦事得力,很快就查清了,擦著汗道:“回太后,兩位蘭公子是因私賣御賜物品被捕的,在別的府上的御賜物品上,發現了蘭家的字樣,聽說,證據確鑿。”

  太后驚得從榻上彈了起來,“怎麼可能!不是讓你們千萬謹慎的麼?怎麼會賞到別的府中去?賞回的物品少了這許多,蘭家怎麼一點也察覺?”定了定神,太后又逼問道:“還有,是誰收集的證據、怎麼收集的?何時有人入宮來問過話,你們竟一點也不知麼?”

  魏公公背上直冒冷汗:“奴才也不知。”

  “廢物!”太后暴怒,揮臂將手中的茶盞摔得粉碎。

  爾後,太后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意識到一點,之前一直疏忽的一點,那就是,頭一回定國公府賣入宮中的物件,是幾十年來的累積,不可能在幾年之內就賞還回去,這麼一來,宮中的庫房裡,定然還有不少從定國公府買回的御賜之物,為了區別於別的物件,買回來的時候,她都是讓人在器物上做了暗記的,若是被人察覺,光憑這一點,定國公府就別想逃脫,必須將庫房裡的器物一次毀去!

  太后於是拋出一連串的指令,“立即讓所有相關的總管到慈寧宮來,另外,讓巽通知平南侯,儘量拖延審訊時間,查明是誰告的黑狀,再給定國公帶句話,若有人問起,一概稱不知。還有,讓他帶話給知儀,若是無法脫罪,就讓知儀認下來。另外,將秦國公夫人宣入宮來。”

  必須要保住定國公,否則會被禠奪了爵位去,可是蘭知存也要保住,他是蘭家的象徵,也是蘭家這一輩里最能幹最聰慧的,那麼……就只有犧牲掉蘭知儀了。

  魏公公一路小跑著出去辦差,太后坐在鳳榻上,前後仔細地想了一想,覺得還是應當去問一問知存和知儀二人,到底是如何被揭穿的,於是又將另一名暗衛,入夜後潛入大理寺的牢中探問。

  蘭家兄弟被捕的消息,給朝野上下帶來了極大的震動,攝政王都驚了一刻,才緩過神來,立即責問主管刑部的內閣大臣秦國公,“此等大事,為何之前從未曾聽秦卿談及過?”

  秦國公忙解釋道,“此事臣亦是昨夜才得知的,而且證據確鑿,為防此等違法之徒銷毀證據,故而臣凌晨簽發拘票,今日便要稟報給王爺,只是方才下朝之後,王爺一直在商議江南水務,才耽擱了。”

  攝政王幽暗不明的目光盯著秦國公半晌,才漫聲道:“無妨,請秦卿將證據呈上吧。”

  秦國公早就準備好了證據,雙手呈給攝政王,攝政王打開來仔細翻閱,幾十張單據上,記錄了定國公府何時將何種御賜之物返賣給宮中,再由何人重新賞入定國公府,因內侍疏忽,將何物賜入何府,現今宮中庫房尚余多少有暗記的器物,經手人都是誰誰等等。

  攝政王在心中暗暗震驚,三年多的記錄,一件一件清清楚楚,這得布下多大的網,花費多少人力,才能辦成?他剛要開口詢問,心中一動,此事不對勁,若是有人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要調查清楚,自然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可這若是一個布好的陷阱的話,那人則只需俯視即可。……且看看,到底是誰要與太后作對。攝政王立時改了主意,將手中的單據交給其他的內閣大臣傳閱。

  眾人逐一閱過之後,皆露出震驚的神色,平南侯已經得了太后的暗示,立即蹙眉問道:“秦國公,這些證據是誰人交予你的,可否讓他現身相見?”

  秦國公搖了搖頭,“這些證據是昨夜忽然呈現在老夫書桌上的,並未有人交予老夫。”

  “秦公莫不是老糊塗了?”平南侯抓著這一點開始進攻,“宮中的庫房若無陛下或太后的應允,如何能進行調查?此事從未立案,此人是從何處得來的這所謂證據?你居然憑著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就將堂堂的吏部侍郎和國公嫡子投入天牢!何況,我瞧著這些紙張,似乎都是仿著宮中的單據格式,謄抄的?”

  秦國公應道,“的確是謄抄的,真的還在送證據的人手中。”

  平南侯聽了這話,冷笑幾聲,“國公,未立案而私下調查皇親國戚是何等罪行,您應當比我這個莽夫更清楚才是,該怎麼做,您也應當清楚才是。”

  沒經授權就敢查到皇上的家裡,這等同於謀反啊,雖然沒有明著說,可是逼迫秦國公先放人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秦國公並不心慌,慢吞吞地從懷中又摸出了一塊東西,“這是連同證據一同放在老夫書桌上的。”說完雙手呈給攝政王。

  那是一塊嬰兒巴掌大小的令牌,烏黑的面板,鎏金祥雲紋鑲邊,中間一個楷書的金色“紫”字。楷書是所有習字之人最早臨的帖,要模仿一點也不難,祥雲紋也可以以假亂真,但是令牌的材質卻無法模仿,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刀劍不傷、水火不侵,故此令牌雖然還在攝政王的手中,旁邊的人只一眼,就知道這是紫衣衛的令牌,如假包換。

  而紫衣衛,是唯一有權不經任何人授權,調查朝中所有官員的部門,若是涉及到內宮,也可先行調查,而後稟報。

  平南侯的心顫了一顫,怨恨地盯住秦國公,明明有這塊牌子,為何不早拿出來!他此時方察覺自己剛才過於激動了,似乎在強行替蘭家掩飾什麼,……別人可都沒說話呢,只有他的問題那麼多、那麼尖銳!

  秦國公待令牌象徵性地在各人的手中轉了一圈之後,才問平南侯道:“不知老夫簽拘票,可否?”

  他還能說什麼呢?平南侯打了個哈哈,“哈哈,秦公,您老就是如此喜歡開玩笑,原來是紫衣衛調查的,那自當嚴加處置。”

  此事再無人敢有異議,大理寺卿立即過來內閣請示,何時開始審理此案?如何知道證人是誰,該傳召誰?

  攝政王看向秦國公,秦國公搖了搖頭,表示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聯繫紫衣衛,更別提證人了。攝政王沉吟了片刻,淡淡地道:“先審問蘭家兄弟吧,若是他們倆人願意如實招供,不傳證人亦可,若是他們不願招認,自有證人出現。”

  應當是這樣的,紫衣衛一定會暗中監視著審案過程,在該出證據的時候,提供真實的證據,該出證人的時候,提供可靠的證人。攝政王忽地想到,這其實……是不是說,紫衣衛在暗中給太后留體面?若是蘭家兄弟二人願意將此事一力擔下,只說是自己收買了宮中的侍人,就能將蘭家和太后整個給摘出去。畢竟蘭家是太后的娘家,宮中哪個總管敢不給蘭家人臉面?況且蘭家還給了那幾名大內總管不菲的紅利;而太后一人掌管著若大的後宮,平日裡出宮就是悠長的儀仗,傳個令要經過幾道人手,被下人蒙蔽了,也是常理。

  攝政王微微眯了眯眼,決不能如此!這其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只要在審案的過程中,暗示挑唆幾句,只要這兄弟倆中有一人不願意承擔下來,就能將太后給拖下馬。只要太后失了勢,當年的事也就……他這兩個月也沒閒著,暗中調查了許久,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可是他猜測著,太后的手中,亦沒有當年的明證,只是,尚有兩分不敢篤定而已。

  攝政王拿定了主意,便緩緩開口道:“屆時,本王和諸位內閣大臣,一同聽審。”他看了看四下,淡笑道:“蘭家到底是皇親,需得公平公正才行。”

  眾人都贊同地道:“王爺所言極是。”

  審問的方案和人員定下之後,大理寺卿便去安排。

  攝政王瞧著不停晃動的珠簾,心中又是一動,忙傳了禮部尚書過來,問及皇后人選一事。禮部尚書如實答了,“已經選定了蘭氏慧雲,下官正在安排大典事宜。”

  攝政王抬手止住禮部尚書的後續報告,淡聲道:“蘭家如令涉案,還是暫且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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