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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這座宮殿內同樣設置了時間循環,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宮殿內的所有燭火瞬間亮了起來,溫暖而明亮。

  束星坐在床上,安靜地等待著神明們的回歸。

  夜逐漸深了,束星往窗外望去,想看看月亮現在到了什麼位置,然而出現在眼前的另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束星眯起眼,一根幾乎黑夜融為一體的羽毛緩緩落到窗台上,月光照著那線條流暢的羽毛,反射著流水般的光澤。

  “烏鴉嗎……”束星抬起頭。

  怎麼可能會有烏鴉呢……

  門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但就算那腳步再怎樣雜亂無章,都無法掩蓋來者只有一人的事實。

  門被大力推開,撞到牆上,發出“砰”的巨響。儘管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局,束星還是無法抑制地有些驚愕。

  ——那是這個世界最初的神,真正的、完整的神明。

  三個個體最優秀的部分組成了這位神明,他有著惡魔的犄角,背後巨大的蝠翼變成了黑色的羽翼,他有著最完美的容貌和月光般的長髮,祖母綠色的眼睛像是某種純粹的寶石。

  神明跌跌撞撞地走到少年王的床邊,他似乎在努力壓制著什麼,光明元素與黑暗元素在他身旁互不相讓,仿佛在爭奪著所有權。

  神明探出手,束星下意識往後縮,卻被拉住了腳上的鏈子。

  “放手!你冷靜一點!”束星寄希望於能讓這狀態明顯不對勁的神明恢復清醒,聲嘶力竭地喊著,卻依舊被往回拖。

  神明喘著氣,凌空在束星的胸口畫了一個魔法陣,於是束星便看見當初神明渡給他的半個神格從他的身體裡脫離了出來。

  神明重新收回了那半個神格。

  似乎因為三個人合起來的力量太過強大,半個神格支撐不住,這才導致了神明剛剛的狀況。

  現在有了完整神格的神明終於能夠控制住自己,但顯然並沒有完全恢復,他需要時間來控制住那些力量。

  雖然神明的身上有著三個人的不同特徵,但束星還是覺得像面對一個陌生人般。

  系統突然冒了出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現在能隨時脫離這個世界了。】

  【難道我之前不能嗎?】

  【有神格在你體內的時候的確不能。】系統之前沒告訴過他這些,連這件事都瞞著讓束星有點想掐死它。

  神明剛剛穩定住體內幾近暴走的力量,在他放鬆些後,疲憊感便卷了上來。他躺在束星旁邊合上眼睛。

  這是神明第一次晚上沒有抱著自己睡,束星還有點兒不習慣。他面對著神明的側臉,試圖從上面找到更多熟悉的痕跡,找著找著便睡著了,於是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時神明已經起來很久了,正坐在一邊兒的椅子上看著他。並不是他起的很晚,太陽才剛剛冒頭,而是神明根本不需要睡眠。

  昨晚只是神明恢復的一個手段,閉上眼睛,不代表睡覺,只是在休息。

  束星也坐起身,靠在床頭,“我現在該叫你什麼?伊撒?巴爾?還是亞瑟?”他開口道。

  “貝爾芬格。”這是神明最初的名字,他不願意從小孩兒口中聽到那三個名字中的任何一個,儘管他現在擁有了所有的記憶。

  他會嫉妒。

  束星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沒有了神格,那些人類的生理需求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神明皺了皺眉,遞給他一杯水。

  “謝謝。”

  束星一邊兒喝水一邊兒偷眼觀察著神明面上的神情,顯然神明有了三個人的記憶,那麼也知道他是怎麼騙他的了。好在神明暫時沒有追究的意思,讓小孩兒鬆了口氣。

  “神格暫時放在我這裡,我會想辦法儘快還給你。”

  “本來就是您的,不用給我也可以。”束星希望最好神明百八十年都別恢復,他不想要那個鬼東西,真的!

  神明沒搭話,但顯然沒把小孩兒的話放心上。

  生命樹的果子吃的越多便越沒有效果,神格不僅能讓少年永生,隨著融合時間增加,少年就算受了致命傷也不會死亡。

  他想讓小孩兒永遠陪著他。

  束星接著陪了神明一年。

  神明還在穩定三種力量,想讓它們達到平衡,所以神格也還在他的身上。他又抽了些新的天族進入王宮,和以前的天族一樣神出鬼沒。為了解決暴動,神明適當把法律修改了一部分,怕小孩兒生氣,連著兩天都沒敢進門。

  雖然這樣說很怪異,但神明確實是在嫉妒著以前的自己。所以他帶著束星去了他們和小孩兒曾經走過的路,比如舞蹈與烈焰之城巴巴卡沙。

  在那裡,束星重新為他跳了一支舞。紅紗薄裙,白皙的身子若隱若現,勾的人心癢難耐。然而觀眾只有一個,這舞蹈也只為一人而跳。占有欲極強的神明不會讓第二個人看見少年現在的樣子。

  接著是熱情之都巴塞隆納,一年一度的法雅節又拉開了帷幕。當年遺憾著錯過了少年的舞娘拉著她的伴侶在游丨行隊伍中狂歡,火紅的裙擺掃過少年王的白靴。

  “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熟人!”舞娘鬆開伴侶的手,往人群相反的方向擠著,踩了不少人的腳。

  然而她找到游丨行隊伍的末尾,也沒再看到那曾經令她魂牽夢繞的身影。

  她的伴侶也擠了過來,“找到了嗎?”

  舞娘搖了搖頭。大約隨著時間的推移後,她便會把那少年埋藏在心底的回憶里,偶爾才會想起。

  法雅節的重頭戲是沖天的篝火前男男女女們的告白,神明早就準備好了亞托斯山的泉水。這次由他向少年求了婚。

  當年銀髮的神明走的太快,導致他沒等到求婚的最後一個環節。這裡的青年男女們飲盡泉水後,會在一個小木牌上寫下愛語,掛到一旁山上的古樹上。

  今年神明等到了這個環節,他寫好了後便要去看少年寫的。小孩兒看見他看過來,手擋住那牌子不讓他看。

  最後終於是掛到了樹上。

  那樹大約有很久很久的歷史了,高大粗壯的樹幹延伸出無數枝條。樹枝上已經掛了很多牌子了,五顏六色的繩子系在綠色的葉間,像是某種裝飾。風一吹,木牌間相互碰撞,發出像是雨點打在瓦片上的響聲。

  人們已經走了,樹前便只有神明和他的伴侶。他的小伴侶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笑得神明的內心都柔了。他彎下腰,閉上那雙祖母綠色的眼睛,吻落在少年眉間,珍惜的意味。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對嗎?”

  沒有等到少年回答的聲音,神明皺緊眉,似乎有某種腥熱的液體濺到了他身上。神明睜開眼,忽然,他聽到了一種不該存在於這裡的聲音。

  “滴答……滴答……”似乎有水滴落在地。

  然而今天是晴天。

  神明把少年的身子推開了一點,那素白的衣服已經被染紅了大半,少年指尖的戒指閃著寒光,往下滴著血。

  神明想把神格重新渡回去,然而已經晚了,那條血管被整個割開,隨著小孩兒緩慢的呼吸往外冒著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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