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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等他看看請這個男人的真面目時,卻是瞬間啞口無言。

  男人的白襯衫被雨水打得緊緊貼在身上,他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地跌坐在馬路上中央, 聽到貨車司機的謾罵,迎著燈光將滿是血跡的臉轉過來……

  他開口說了一句話,好像十分費勁, 眉頭微皺了一下,神情痛苦地看了一眼司機,最後才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個字。

  貨車司機坐在車裡面根本聽不清聲音,只能從他的口型中依稀辨出了那個字‘來’。

  “來?”來什麼,撞死他嗎?

  “快, 來啊”夙玉朝著無人的地方又說了一次, 麻木的神情中定格著渴望與期盼,一雙眼睛卻是空洞渙散根本不能聚焦。

  “神經病!死瞎子!”大半夜遇到這麼個怪人,司機反應過來後難聽地咒罵著, 腳下踩著油門只想趕緊離開。

  聽到車子重新發動的聲音,夙玉嘴角緩緩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在車子與他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沖了過去。

  “季桐——”

  夙玉好像聽到了池丘的聲音, 心裡不禁暗暗嘲諷, 怎麼會呢, 他明明已經被我殺死了啊。

  ‘那個人,那間屋子,都已經被我燒了呀’

  ‘我要去找余彣,殺了余彣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我現在在哪兒?我在幹什麼?’

  “季桐!季桐!看著我,我叫你看著我!”池丘抱著滿身是血的夙玉突然沖他吼了一聲,可吼完之後卻又輕輕將他擁在懷裡,沙啞的語氣里滿是心疼和後悔,“怎麼這樣不聽話”。

  “先生,先生,你們沒事吧!”貨車司機百般掙扎過後從車上跑了過來,“先生,先……”

  池丘抬頭瞥了他一眼,貨車司機見過他的正臉一愣,隨後二話不說,轉身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池丘後腦的傷是被夙玉砸的,夙玉襯衫上的血跡全是染的他的,現在傷口流血不止,而且剛才從車下救回夙玉又是一陣擦傷。

  “你還真是狠心”池丘剛抱起夙玉,只聽‘咯吱’一聲,兩人又摔了下去,池丘的左臂因為衝力過大而直接骨折了,他護住夙玉讓他摔在了自己身上,兩人混著泥土、血液、雨水躺在寂寥無人的馬路上。

  夙玉睜了睜眼睛,眼皮卻仿佛有千斤重,身上的血液冰冷至極,可身下人的胸膛卻是滾燙無比。

  “你怎麼還沒死”。

  池丘的腦海里昏昏沉沉,聽到這話卻突然很想笑,他動了動手指想去搓一搓小孩的頭髮,手臂卻始終抬不起來,嘆了口氣,道:“想拉你一起死”。

  夙玉皺了皺眉頭,再開口時卻嗆了一口雨水,他感受到池丘動了兩下,似是想替他拍拍,隨後壓抑地咳了一聲,啐掉了嘴裡的血,語氣堅定而又無情:“我不會死的”。

  “余彣沒有死,我是不會死的”枕著身下人的心跳,夙玉的理智便迅速拼復起來,他現在冷靜得可怕,就連池丘業感受到了絲絲涼意。

  “殺了他,然後呢?”意外的,池丘這次並沒有再阻止他。

  夙玉有些詫異他沒有堅持,但他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然後你就會離開我,是嗎?”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夙玉的臉上,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自己拿著菸灰缸砸向池丘後腦的一瞬間,他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樣一個可怕的人。

  他竟然真的動了殺意,他竟然真的想殺了池丘。

  “季桐早就死了,在我來之前”夙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突然說這麼一句話,或許是想減少自己內心的負罪感,可說完之後心裡卻還是那麼疼,為什麼?

  “我知道”。

  夙玉不知道他這一聲字面上的我知道又代表了什麼,聽後只是輕笑了一聲,又繼續道:“我不喜歡演戲,也不想紅,我不想做什麼特立獨行的omega,可我也不想順應這該死的天命”。

  池丘動了動,一隻手護住夙玉撐起了上半身。

  夙玉本來也沒怎麼受傷,翻面起身後跪坐在池丘身邊,低頭看著他費勁地‘掙扎’。

  “就算你不是季桐,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不準備搭把手嗎?”池丘無奈地伸出一隻手,仰頭看著夙玉。

  夙玉聞言歪了歪頭:“在同我撒嬌嗎?”

  “咳咳”池丘被他這話嗆得不輕,還不知道該怎麼掩飾,下一秒卻已經被夙玉抱了起來!

  “等!”這小子竟然公主抱?!

  夙玉不顧他鬱悶的表情,低頭沖他狡黠一笑:“有意見?”

  池丘只覺後腦被砸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現在很晚了,路上也沒有人,算了,還是安靜閉嘴吧:“沒有”。

  池丘一個一米八七的alpha被人抱在懷裡真的很彆扭,雖然夙玉看起來一點也不費勁,可為什麼他總要時不時對自己露出一種詭異的微笑?

  經此一鬧,夙玉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走路都是哼著歌的:“去醫院嗎?”

  池丘抬頭便能看到他彎起的眉眼,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輕鬆,雖然不知道他還想不想去殺余彣,但不管結果如何,他想自己都是會陪在他身邊的。

  “我只是一個alpha,血照這麼流下去應該還是會死的”。

  夙玉聞言低頭看了他一眼:“你這樣不費勁嗎?右手沒斷就勾著我脖子”。

  池丘:“……”他是不是太慣著他了?

  一夜暴風雨侵襲,第二天清晨馬路上到處都是狼藉一片,夙玉將池丘送到了最近的醫院隱蔽治療,手術過後,池丘被安排在一個單獨的病房裡休息。

  “五爺在我這,對,剛做完手術還在休息,醫院條件還行,等五爺醒了我再安排轉院,嗯,好,謝謝江導,我會替你轉達的”夙玉掛了電話走進病房的時候,池丘已經醒了。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夙玉上前摸了摸池丘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池丘在他的手撤離的瞬間握住了他:“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

  夙玉撤了撤手發現掙脫不開,認命地坐到了床邊,不等池丘開口就兀自交代了起來:“我不會殺余彣了,前提是他不會再來找我麻煩。我會把《圍城》演完,但是以後不想再演戲了,昨晚謝謝五爺救我一命,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五爺”。

  “夙玉”池丘看到他驚訝的神情,舒了一口氣,應該是叫這個名字沒錯了。

  “那天在酒店余彣不是故意要殺季桐”池丘在昨晚去公寓之前已經將整件事調查清楚了,“季桐有嚴重的抑鬱症,酒店的房間裡搜出了大量的安眠藥”。

  “季桐是溺死的”夙玉忍不住打斷,“他的脖子上還有掐痕”。

  雖然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但他們確實是共用的同一個身體,池丘的目光移到夙玉的脖子處,那裡還隱約能看見痕跡,現在雖然已經很淡了,但看在池丘眼裡卻是莫名的心疼:“季桐在吃下安眠藥之後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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