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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有何吩咐?”折柳殷切問。

  “秋夫人和鳳家弟弟甍逝,你替本宮送些東西去魏府,聊表心意吧。”寧遙滿面愁容,嘆了又嘆,望向窗外陰沉的天邊,“你去吧。”

  折柳應下,正當轉身離開時和一女使撞了個滿懷,折柳訓了句:“毛毛躁躁的怎麼回事?”

  女使垂頭請罪,寧遙披了披風,趿拉著鞋子走出來,問:“出什麼事兒了?”

  “殿下,顧侍衛正跪在公主府門前呢!”

  寧遙不免一驚,面容上卻是冷冰冰的,她朝折柳遞了眼色讓她去看看。寧遙緊緊披風,故作鎮定,哼了聲:“他愛跪著就跪著吧。”

  不一會兒,折柳收了傘折回來稟告,“我問了小廝,說他跪了有兩個時辰了,自殿下回府歇下就一直跪著了。”

  她心裡不甚歡喜,甚至更加煩悶,“弄得是本宮錯了似的,他這一跪倒是讓他自己愧疚的心好受了,本宮倒成不解人意的怨婦了!”她嗓門提高,折柳著實嚇了一跳,寧遙氣悶地抖掉了肩膀上披風,“他愛跪就跪著,本宮可不能逆了他的願吶。”

  “殿下,消消氣。”寧遙倒了一盞茶給她,耐心地哄道,“氣壞身子不值當了。”

  “我不喝。”寧遙別開她的手,嘴裡嘀嘀咕咕的,“好個顧南衣,就知道仗著本宮喜歡他,就胡作非為,以為本宮不敢治他呢!”

  折柳撫著寧遙後背,道:“只是顧侍衛跪在府外,場面委實不好看啊。”

  “他愛跪那兒就跪著吧。”寧遙什麼都聽不進去,朝折柳揚揚手,“你去辦事兒吧,我歇會兒。”

  說罷,寧遙撿起披風又回了床榻歇著,忽地聞得外頭樹葉被風雨揚起簌簌細碎的聲音,沉悶的雷聲從遠處隆隆傳來,雨勢漸大,砸在地上的聲音愈發清脆入耳。寧遙翻身坐起,回頭望向被雨水沾濕的窗戶,惻隱之心驟起,她怏怏地靠在床邊,心裡一頓躊躇,如同貓爪輕撓一樣。

  她惱顧南衣對她的隱瞞避忌,惱自己付出那麼多卻得不到顧南衣的回應,更惱自己不爭氣地圍著顧南衣轉,惱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

  最後,寧遙還是心軟了,煩躁地撩開帳簾起身,裹著一件披風就往外走,風風火火讓人拿傘來。

  一邊女使急切不已,攙著寧遙道:“殿下當心,腳下滑啊。”

  寧遙惻然搖搖頭,接過她手裡的傘,撐開後步履匆匆地往府門跑去。看守緩緩推開朱色大門,一抹單薄的身影直直地跪在台階下,天青色的衣衫襯著青石地板,顯得憔悴不堪。雨水濡濕他的頭髮和衣裳,額前幾縷髮絲貼在臉上,衣裳緊黏著身體,他咬牙跪著,身體已經忍不住微微發顫。

  她遠遠望著顧南衣,胸腔一陣滾燙,她再難壓抑衝動的情緒,撒手扔下傘三兩步衝進雨里,二話不說地朝顧南衣捶打了起來,一拳又一拳,卻是不敢蓄力軟綿綿地落在他的身上。

  顧南衣任由她發泄,被捶打的東倒西歪後又直起了身子,直到寧遙再也折騰不動,癱坐在他面前時,他才緩緩開口道:“殿下發泄夠了麼?”

  寧遙抬眸狠狠剜他一眼,又用力推了他一把,一面沖他吼道:“顧南衣,你混蛋!”

  顧南衣跌坐在雨水裡,卻沒有絲毫反抗,他道:“殿下聽我解釋!”

  “你瞞我一次又一次,你把我當什麼了你!”她失聲哭了出來,可憐楚楚的,“怪我不爭氣,竟願意被你這般擺布,我一開始就不該順遂了鳳知微的詭計,讓你進了公主府!”

  寧遙皺皺眉,搖搖頭,情緒愈發激動,“顧南衣,我心悅你,你知道你不在帝京的日子我是怎麼過的麼?閔海何等兇險,我多怕你回不來見我,我多怕你回不來!”

  她的話像一記記拳頭,錘在顧南衣的心上,鈍痛從心底蔓延全身,他擰眉看著失魂落魄的寧遙,已然毫無帝姬的傲氣自持,如今卻像個小姑娘一樣在她跟前撒潑起來。顧南衣心像揪著一般疼,抬手將人擁入懷裡,他只覺眼眶濕潤,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

  寧遙的腦袋抵在他胸口,一下又一下地啜泣著,她抬手環住顧南衣的腰肢,二人貼的更緊了。顧南衣亦沒有躲閃,靜靜地輕撫著寧遙的後背,“我送你回去,小心見涼了。”

  “你病了,我怎麼辦....”

  顧南衣將寧遙送回寢殿,趕忙讓人伺候熱湯沐浴,他站在廊下候著,望著從屋檐垂流的雨水,不一會兒便有女使引他去更衣。

  隨後,顧南衣一直站在廊下候著寧遙的召見,抱劍而立,紋絲不動。他見一女使端著熱薑湯匆匆而來,他抬臂攔下:“我來送吧。”

  他推門而入,隔著山水蘇繡屏風隱約可見寧遙精緻的輪廓,她換了身芙蓉色折枝蝴蝶襦裙,長發以一支簪子挽起,一副閨房的簡單裝扮。她從屏風後走出,吩咐女使先去忙,隨而走到窗台前的軟榻上坐下。

  顧南衣端著薑湯走到身旁,將碗放在案几上,杵在一旁道:“殿下喝點薑湯暖暖身子吧。”

  寧遙抄起榻上的隱囊朝顧南衣砸了過去,“你個榆木腦袋,我可還沒有消氣呢,你就不會說說話哄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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