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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飯店,程靜泊帶柏子仁去逛周邊的湖景區,沐叔叔開車帶老婆回去。

  一路上,劉欣語都沉默地看窗外的風景,直到老公開口,聽到他誇獎程靜泊為人靠譜,小仁很有眼光時,她才小小的皺了皺眉,輕輕地說出了心聲:“我倒覺得還是那位周公子更適合小仁。”

  沐叔叔聞言很奇怪:“你怎麼現在還惦記那位周公子?難道剛剛沒看見小仁看程老師的眼神?我從沒有見過她那個樣子,滿是信賴和依戀。”

  劉欣語嘆息,也心知肚明,那位各方面都令她非常滿意的周公子只能成為一個遺憾了,女兒都不願提他的名字,滿心滿眼都是程靜泊。

  只是作為母親,她內心一直有奢望,希望女兒能嫁給一個類似周公子那樣家境的男人,衣食無憂,什麼都不用愁,相反,大學教師,學歷高,有內涵,說到底都不是很實用東西,能不能買的了市區超過三百平米的房子都說不定。

  她是過來人,前一段婚姻破裂的直接導火線就是一個錢字,她深知幸福的婚姻並非兩個人風花雪月,舞文弄墨,而是需要豐厚的經濟基礎。

  在她看來,女兒到底還是天真了一點,現在不重視這些,以後就可能為這些事情煩心。

  如果對象是那位周公子就什麼也不用憂心了,他做投行,年薪不用說,和程靜泊一樣的年紀,房子已經有兩套了,一套在市中心的繁華地帶,一套在郊區,望山見水的小桃源,還是三層樓的,平日裡住在市區,周末一家人去三層別墅,那樣的生活多舒適愜意。

  偏偏又那麼幸運,周公子親口說對小仁有好感,本來是一件完滿的事情,現在可惜了,想到這裡,劉欣語不免自責,要是早一點安排就好了。

  道路兩邊的樹滿是枯枝,枝椏蔓延到湛藍的天空一角,像是一塊帶著裂紋的瓷。

  劉欣語閉上眼睛,感覺有點冷,也有點倦,只想回去睡一覺。

  而湖景區的風光卻很好,湖心在風下漾開漣漪,不一會出了太陽,一切變得暖洋洋。

  程靜泊買了糖葫蘆給柏子仁,柏子仁八百年沒吃過這個了,當咬下第一口,隨著沙沙脆脆的聲音,熟悉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滿口生津,她被快樂地一酸,很快就有了甜味。

  “我剛才的表現還好嗎?”他問。

  “我覺得非常好。”

  他笑了:“你媽媽和叔叔會喜歡我嗎?”

  柏子仁咀嚼著糖葫蘆,真心回答這個問題:“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不喜歡你。”

  “那你是不是特別喜歡?”

  “……”

  “嗯?”

  她點了點頭,然後把糖葫蘆伸過去,給他:“很好吃,你也嘗嘗。”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吃這個東西,但既然是她邀請,他不介意嘗一嘗。

  她又吃了一顆,再遞給他,兩人就這樣慢慢分完了一串糖葫蘆。

  她的手掌心有紅色的糖漿,他打開她的書包,拿出紙巾,幫她擦手。

  尷尬的是,擦完後轉頭一看,旁邊也有一個媽媽正在給胖兒子擦小手掌。

  “沒事。”他態度自然,“就當你是我的孩子好了。”

  “可是……我不想當你的孩子。”她想了想說,“我還是喜歡做你的女朋友。”

  他有點意外她這樣說,抬眸看她,黑眸有陽光的溫度,她也同樣執著地看著他,直到他慢慢低頭,她不再去躲,眼睛還及時閉上了,一秒兩秒三秒後,發現沒有動靜,偷偷睜開一條fèng,沒料到他會一直等到她睜開眼睛,才認真地吻上來。

  陽光下的吻很溫暖,像是碰到一片柔軟的羽毛。

  結束後,她表示:“你有糖葫蘆的甜味。”

  “你也是。”

  “如果之前吃的是苦瓜,吻會變得很苦嗎?”她一本正經地專研。

  “問得不錯,我也很好奇,不如下一次試試看?”他循循善誘。

  “如果是大蒜呢?你敢不敢親?”她又問。

  “沒什麼不敢的,大不了親完再一起刷牙。”

  他們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就親吻的滋味探討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附近有幾個孩子扔石子到湖裡,被大人喝斥,聲音將他們拉回到現實。

  “快開學了,你肯定很忙,周五會按時去燈塔里嗎?”

  “如果你在的話,我每周都去。”

  “你送我幾本書吧,我又想看書了。”

  “好,我回去選幾本,下回帶給你。”他慢條斯理地玩著她的手指。

  “嗯。”她點頭,然後用空著的手打開書包,拿出內側口袋的一樣東西,“我今天帶了禮物送給你。”

  “什麼?”

  “是這個,我自己畫的。”

  程靜泊拿過一看,是一個蛋殼,上面手繪了一個卡通版的自己,還上了顏色。

  他認真地欣賞了好一會,上面一筆一畫都很精細,看得出是用心做的。

  見他一直不說話,她不好意思地說:“我看沐子北在玩這個,就問他要了一個,畫了一個你,可能幼稚了一點。”

  “一點也不幼稚,很漂亮。”他說,“我很喜歡。”

  “你還喜歡什麼?我看看能不能買給你。”

  他看向她,目光已經滿是溫柔,確認道:“你要買東西給我?”

  “嗯,不過也要看我買不買得起。”

  他撫了撫她的頭髮:“向來是男朋友買東西送女朋友,到你這裡,怎麼反過來了?”

  “這有什麼關係,任何人都想買好東西給喜歡的人。”

  “如果你一定要買東西給我,不如等參加工作後再說,現在畫一個蛋殼給我足夠了。”

  她隱隱有點失望。

  “買東西給喜歡的人是為了讓對方開心,你如果能免費讓我開心,效果是一樣的。”

  “免費的東西?”

  “像是剛才你吻我,就沒有花錢。”他引導她。

  她聽明白了,耳朵有點紅,移開目光看向遠處的湖光山色,心想既然他那麼喜歡,要不要主動親他一下,但貌似有難度……說真的,接吻對她而言,至今還是一件帶有危險的事,她的心臟總會有跳出來的感覺。

  看出她內心的掙扎,他寬容地表示:“親臉頰就好。”

  “……我試試看。”

  “為了配合你,我閉上眼睛。”

  她轉頭一看,他果然閉上眼睛了,握了握拳頭,一點點靠近他,就在遲疑的剎那,他睫毛一動,似乎有要睜開眼睛的傾向,她決定趁他還閉著的時候迅速下手,貼過去親他的臉,出乎意料的是,伴隨一記啵的聲響。

  親完後她果斷撤退,當作不是自己做過的事情。

  “等等。”他睜開眼睛,慢慢地有了疑惑,“剛才是你親我?”

  “對……否則呢?”

  “我誤以為有一隻蚊子飛過來。”

  她這才借著陽光,認真地看他的側臉,發現自己好像親得太用力了,竟然留下了一枚淡淡的吻痕,近看輪廓完整……顯然是經驗不足導致的。

  “有點痛。”他評價她的吻,“但我喜歡。”

  “……”

  ☆、第三十一章

  ?  研一第二個學期的課程和第一個學期差不多,大多數同學們經過一個學期的磨礪,重回熟悉的生活軌跡,已然沒有了新鮮感,尤其是男生,懶懶散散的始終進不了狀態,直到生物學英文的授課女教師許舒雲出現在課堂上,他們眼睛一亮,發現了精神支柱。

  “切,看他們那副德行。”朱鳴文小聲吐槽。

  柏子仁停下筆,抬頭看了看講台,男生們都捧著書卷,排隊向許老師諮詢問題。

  朱鳴文輕嘆:“醉翁之意不在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許老師這麼漂亮,肯定早已名花有主了,哪裡輪得到他們。”

  柏子仁聞言說:“許老師不僅漂亮,講課也好,條理清楚,很有重點。”

  “不不,對男生來說,重點是她今天穿了紫羅蘭的毛衣裙。”朱鳴文自顧自地說下去,“那麼細的裙子完全貼著小腹,那她的腰該有多細啊。”

  柏子仁也看了許老師的腰身一眼,的確很細,穿貼身裙很美。

  “學生和老師,永恆的話題。”

  柏子仁回過頭:“是指長得好看的老師,會很受學生的喜歡?”

  朱鳴文搖頭:“不僅是喜歡,簡直是想入非非。”

  柏子仁聯想到了程靜泊,他的長相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可惜了,我們學校的男老師沒一個是帥的,五官端正的都少。”朱鳴文低下頭,翻了一頁書,“相比男生,我們女生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

  擺在桌子中心的手機默默傳來了簡訊,柏子仁掃了一眼,是程靜泊發的。

  “咦?程大哥是誰?”朱鳴文的餘光不小心瞟到,輕聲道。

  柏子仁沒聽見,拿過手機看信息,見他發來一條:“上課專心一點。”

  她無聲地笑了,自開學後每天都能收到他的簡訊,他要她多吃飯,別忘戴手套,不許熬夜看書等等,每一條她都捨不得刪。

  朱鳴文看見柏子仁嘴角的溫柔笑意,瞠目結舌了一會,趕緊問:“程大哥究竟是誰?”

  “是我男朋友啊。”

  朱鳴文的表情像是被雷瞬間劈中一般,幸而柏子仁沒有察覺,她依舊專心地看手機。

  午休時間,柏子仁在圖書館找書,當伸手去夠最上排的一本書時,另一隻手搶先拿下。

  周必然閒閒地翻了翻她感興趣的書,覺得甚是無趣,丟還給她。

  “謝謝。”

  周必然看著她的臉,直接問道:“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柏子仁點頭承認。

  周必然很想問是誰,但拼命克制了,他再自傲都很清楚,自己沒有資格過問她的感情。

  但不得不承認,此刻的他心情很不好,說出口的話也是酸溜溜的:“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一天。”

  柏子仁卻沒聽出他話里的情緒,很乾脆地回應:“我自己也沒想到。”

  “算了,不管是誰,總比道貌岸然的周遐然好。”說到這裡,周必然的聲音輕了下去,“我沒法接受你成為我嫂子。”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會一直喜歡下去,永遠不會變的。”

  周必然的喉嚨湧上一陣苦澀,像是啞巴吃黃連,心底隱隱約約的感覺只有自己知道。

  “再見。”她要離開了。

  “嗯。”他敷衍地應了一聲。

  等她走了,他仍站在原地,掏了掏口袋,慢慢拿出耳機戴上。

  至今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她倚在走廊的一角,手裡拿著語文課本,正在輕聲讀一個段落,他恰好路過,她戛然而止,當即合上了書本,他轉過頭看她,她擰著眉,低頭深思,他不知道她在思考什麼問題,只覺得她很漂亮,黑髮柔長,脖頸白皙如天鵝,就那樣站著,也是娉娉婷婷的模樣,足夠賞心悅目。

  當時他是轉校生,別的同學看不起他,他也看不起那些書呆子,唯有她,雖然也是一個書呆子,但呆的讓他順眼。

  轉眼間十多年的時光飛逝,當年的書呆子也有了男朋友,他卻還是光棍一個。

  齊柏林飛船的音樂傳入耳朵,心在黑暗憂傷的世界裡無止盡地沉下去,終於,他找回了一點短暫的平衡。

  後面的兩天,周必然很難得沒來上課,同宿舍的男生說他病了,高燒三十九度,現在市中心的醫院掛點滴,而且他燒得迷迷糊糊,閉著眼睛說想吃一樣東西。

  “都病成那樣了,還想吃什麼?”

  “他說想吃瓜子仁。”舍友也是一頭霧水。

  眾人爆笑,這件事很快被一傳十,十傳百,至此後,周必然的形象算是大打折扣。

  不知不覺就到了周五,中午柏子仁在傅禾的辦公室幫忙批改本科生開學的測試。

  “小柏,今天下午沒課吧?”傅禾喝了一口茶。

  “嗯。”

  傅禾放下水杯,打開抽屜,一邊找東西一邊客客氣氣地說:“我這裡有一張積分卡,是去年辦的,上個月滿一年了,正好今天是他們的店慶,可以憑一年的消費總額兌換禮品,你幫我跑一趟,可以嗎?我下午還有會要開。”

  他說著,總算在抽屜的一個角落找到了卡,拿出來遞給柏子仁:“小柏,麻煩你了。”

  “沒事,我幫您去兌換。”柏子仁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傅禾面帶微笑,悠哉喝了一口茶,眯了眯眼睛打量自己的學生,覺得她有點變化了。

  下午,柏子仁坐公車抵達隆太百貨,找到傅禾所指的專櫃,順利幫他兌換了一個保溫壺和一個汽車頸椎枕,之後在八層生活館逛了一圈,趁著店慶打折,她給程靜泊挑了一個做工精巧的小夜燈,既可以放在書桌,床頭和汽車椅背,也可以摺疊後隨身攜帶,很方便。

  柏子仁排隊付錢的時候,後面有個人一直在看她,正是和她相親過的周遐然,他今天中午在九樓的商務餐館吃飯,臨時收到妹妹的簡訊,要他到生活館帶一個德國品牌的香薰加濕器回去,說要放在寢室里。

  周遐然沒想到還會見到她,這位有史來第一個不甩他的女人,他竟然一眼就認出她。

  大概是她個子高,身材不錯的緣故,她的背影就足夠吸引人,當她轉過頭,隨意看後面的人群時,那雙眼睛就被他逮到了。

  回想那天受到的冷遇,周遐然不覺得生氣,也不感到挫敗,反而有些回味。

  忙碌的生活中偶爾出現這麼一個有性格的女人,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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