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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等看完電影,他們開始思考一個現實的問題,他該睡哪裡呢?對此,他似乎無所謂,等待她的答覆,她想了很久後說:“對了,我記得儲藏室里有一張摺疊床,我去找出來。”
他沒有任何意見,跟她一起去儲藏室,果然找到了那張摺疊床,打開一看發現很糟糕,經年累月不用的床面積滿灰塵,中間還有一塊凹陷了的地方,越看越彆扭,她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放回去吧,我將就著和你一起睡吧。”
他反問:“你不介意我睡在你床上?”
“我哪裡介意過了?”她有些心虛,很快轉過身去洗手間了。
等他們都洗漱好了,一起躺在床上,她隨手拿過床頭的一本書丟給他:“第五十五頁,開始讀。”
“綠野仙蹤?”他低頭一看,“這是兒童書籍。”
“是啊,我喜歡。睡前聽故事有助睡眠,你讀給我聽。”
他無奈地笑了,打開後讀給她聽,她越聽越精神,毫無睡意,最後把失眠的原因歸咎於他的聲音太好聽了,讓她想一直聽下去。
“鍾言聲。”她拿過書放在一邊,和他面對面,“我睡不著,怎麼辦?”
“你想我做什麼?”
她轉了轉眼睛,伸手戳戳他的手臂,自己也想不出該怎麼辦。
他側過身,看著她的眼睛,用很平靜的語氣問:“你就這樣讓一個三十歲的男人睡在你旁邊,一點也不害怕?”
過佳希的心跳忽然加快,輕聲反問:“難道你在想什麼不該想的?”
“老實說,現在的雜念很多。”
“……”
她摸了摸鼻子,垂下眼眸,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都上來了,總不能再將他趕下去吧?她現在糾結的是,如果他真的對她做什麼,她該是完全不抵抗還是象徵性地抵抗一下?
這簡直是她人生中遇到過最糾結的問題……
他黑眸對上她的眼睛,研究後說:“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待宰的表情嗎?”
她屏氣斂息,顫顫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感覺一股乾淨溫熱的氣流貼在臉上,是他越來越近了,她沒有考慮,很自然地啟唇回應他的吻。
他真的吻了很久。
一個月未見面,積攢的情愫由一個吻點燃,不可收拾。到後來,他幾乎是壓在她身上,用力吻她,從唇到脖子,再往下,她的衣服被他掀開了,胸帶斷裂,他埋首在她的胸口,很久很久,直到聽見她有些緊張地說了一句“我還沒有準備好”,還反覆說了三遍,他才不情願地鬆開她,緩緩抬起身子,迎上她倉皇失措的眼睛,當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占她的便宜,一個克制不好就會傷害她,他只能憑藉僅存的理智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只是這一次,他不想再說抱歉,說抱歉太虛偽了,他並不是無心之舉。
他幫她扣好衣物,掌心拂了拂她的頭髮,沒再說話。
她很尷尬,並不是因為他的舉動,而是沒料到自己對那事如此畏懼,悄悄側過頭。
“對不起。”許久後在黑暗中,他的聲音清醒了幾分。
她傻乎乎地回答:“沒關係。”
他坐起來,打開了一盞燈,明亮的燈光下,他注視著她蜷縮起來的模樣,輕輕地把她拉起來,讓她和自己面對面,啞聲地告訴她:“只要你不願意,我不會繼續,所以不用害怕。”
“我沒有害怕,只是不習慣。”她頓了頓後說,“現在還有些緊張。”
“我再讀一段童話故事給你聽?”
“嗯。”
於是,這一晚的結局是他讀了很久的書,她終於睏乏了,揉了揉眼睛後睡著了,他幫她蓋好被子,關上燈,也很快入睡。其實他也累了,為了縮減工期早日回家,他幾乎每天工作十個小時,連續三周半都缺乏睡眠,現在終於能睡一個好覺了。
早晨,過佳希醒來發現他不在身邊,立刻走去客廳一看,發現他竟然站在廚房給她做早餐,簡直和偶像劇里演的一模一樣。
聽到她的動靜聲,他回頭對她說:“今天天氣很不錯,吃完早餐我帶你出去玩。”
她眨了眨眼睛,趕緊跑去洗手間刷牙……
他們開車去公園看松鼠,對著在樹上竄來竄去的松鼠拍了一堆照片,還租了自行車騎了一圈,累了後坐在糙坪上吃冰激凌。
黃昏時分,氣溫下降好幾度,她有些冷,想喝羊湯,而且必須是他家附近的那家老字號的羊湯館,於是他開車帶她去吃,吃完了在對面的水果店買了山竹和棗子,步行去他家洗水果吃。
不料,走到十幢樓的時候,發現樓梯口站著一個怪人,一動不動,像是一塊路牌釘在那邊,乍看還有些熟悉,走近後,過佳希不敢置信了,怎麼是他?
施逸頭髮很長,幾乎掛到肩膀上,鬍子也是,密密匝匝的,皮膚很黑,兩顴骨像是曬傷一樣帶著幾塊斑,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滄桑,唯有眼睛是年輕充滿活力的。
“我剛回來,有事問你借車。”施逸看見他們走過來,語氣自然地向鍾言聲說明來意,“還有,我餓暈了,你能施捨我一個蛋炒飯,多加一個蛋,不要蔥花和香菜嗎?”
“上樓吧。”鍾言聲已經習慣老朋友不定期出現,每次面目全非,眉頭都不皺地回應,順便介紹了過佳希,“過佳希,我的女朋友。”
過佳希挽著鍾言聲的手臂,瞪大眼睛看施逸。
“真不錯,眼睛圓圓的很可愛。”施逸笑了,“我是他的老朋友施逸。”
過佳希的心咯噔一下,心想他這是在演什麼……
到了樓上,鍾言聲去廚房給老友做飯,過佳希拿出洗好的水果準備吃,因為無法忽略坐在對面的人的灼灼目光,客氣地問了一句:“你要吃嗎?”
施逸看了看,嘴角一勾,挑剔道:“我不喜歡吃山竹,如果換成榴槤就好了,柚子也不錯。”
“原來是這樣,那你就先餓一下吧。”過佳希用手護住自己的水果。
等鍾言聲端上飯和免費附贈的湯,施逸一邊風捲雲殘,一邊和他們說自己穿越沙漠的經歷,他自以為說得跌宕起伏,妙趣橫生,足夠引人入勝,卻在無意間抬頭時,發現那兩個聽眾早已跳出畫外,在不知羞恥地互餵水果。
被忽視的施逸慢慢放下筷子,說了一句:“鍾言聲,沒想到你會對女人這麼好。”
過佳希終於想起還有一個人,轉頭看他。
“我記得上一次你送梁師傅的女兒一袋蘋果,還不情不願的……”
“什麼梁師傅的女兒?”過佳希打斷了他的述說,立刻追問。
“他沒有告訴你?兩年前他在廣州的一個小鎮工作,剛好我也去那邊玩,跟著他混吃混喝。他啊,非常受當地妹子的歡迎,有一個工匠師傅老想把他女兒介紹給他,他情商低,沒推掉,就去和她吃了一頓飯,飯後送她回家,路過水果攤,她說口渴想吃水果,他就挑了幾隻蘋果給她,結果沒成。”
過佳希聽了後有短暫的迷茫,然後從迷茫中回神,頭頂的燦陽逐漸變成了小烏雲,轉頭質問鍾言聲:“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一直隱瞞著不說?”
不等鍾言聲說話,施逸搶先說:“他當然不敢說,又不是光彩的事情,只送相親對象一袋蘋果,說出去要笑死了人。其實呢,我覺得梁師傅的女兒很好,秀外慧中,人也很溫柔,還跑過來關心他,輕輕地說你工作辛苦,要注意身體,最近風大,記得多穿一件衣服……”
“……”
過佳希明亮的瞳仁逐漸消失,圓圓的瞳孔有變綠的趨勢。
鍾言聲見狀打斷了施逸的繪聲繪色,淡淡地說:“夠了,你不提起這件事,我連她是誰都忘記了。”
“這麼說,還是記得的吧?也是,梁師傅的女兒心靈手巧,親手做的月餅是人間一絕,吃過都忘不了。”施逸起身,看向神情凝重的過佳希,笑了笑,“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希望我的實話實說不影響你們的感情。”
他說完走向門口,拿過玄關的車鑰匙,揮了揮手走人。
鍾言聲回過頭,剛想澄清那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過佳希已經蹭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對他說:“你竟然有瞞著我去相親的黑歷史,簡直是不、可、原、諒。”
“不可原諒”四個字擲地有聲,落在房間裡幾乎是有回應,說明她纖細的身體裡包裹著強大的怒意……
鍾言聲在她臉上得出了一個“我什麼都不想聽你快去買一隻八斤重的榴槤殼直接下跪”的信號,他冷靜地斟酌後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腰。
過佳希一怔,隨即就笑哭了……這樣一來她更是氣到不行,於是後面的兩個小時,她都沒有再理會無恥的鐘言聲,直到他去樓下買了香冰激凌,直接擺在她面前,才獲得解釋的機會。
當年,他在小鎮結識了一位資歷很老的工匠師傅,感情不錯,老師傅只有一個女兒,快三十歲還沒有談過戀愛,因為脖子上有一塊燒傷的疤痕,性格從小就自卑,不太敢說話。在老師傅的反覆懇請下,鍾言聲和他的女兒吃了一頓飯,飯後送她回去,雙方都很客氣,之後她跑去工地把自己親手做的點心送給他,他態度依舊很客氣,說了聲謝謝後收下了,卻當著她的面把點心分給其他人,她當即明白是什麼意思,沒有再找過他了。
過佳希聽完後醋意淡了很多,因為真的什麼都沒有,於是就問了一句:“對了,你不喜歡她是不是因為心裡已經有別人了?”
他拿過冰激凌和勺子,乾脆地餵她吃,片刻後才說:“別明知故問。”
她被他的一句話說得消氣了,心裡甜得和嘴裡的冰激凌是一個味,不再得寸進尺。
第三十五章
十一月的月末,久違的朋友們再次聚餐,唯有歐陽俊男因為跟孟自遠去了廣州而缺席,過佳希、何消憂和蘇小非按時赴約,出乎意料的是,蘇小非帶來了一個女孩子。
“她是我的女朋友,吳愁。”蘇小非為她們介紹身邊的女孩。
名叫吳愁的女孩長相一般,身材修長,眼睛有些細,短髮,有很森女的氣質。她穿著一件駝色的針織連身裙,外面披了一件短外套,纖細的小腿下是一雙仿鹿皮的短靴,肩膀上斜跨著一隻手工帆布包,笑容大方,有禮貌地說:“很高興認識你們。”
過佳希和何消憂友好地和她打招呼,歡迎她加入他們的圈子。
吳愁性格不錯,善於傾聽,也會說有趣的事情,譬如自己和蘇小非是怎麼認識的。
原來她不是那個蘇小非母親極力推薦的兒媳婦人選,而是對方的同事。
“和他相親的那個是和我一起實習的同事,她膽子小,非要我陪她一塊去吃飯,誰知在飯桌上他們都不怎麼愛說話,我一個人炒熱氣氛,意外地發現和他能聊的話題很多,事後我同事明確表示對他沒感覺,就把他讓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