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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假的?”她不太相信他曾經有那麼一天。

  “這樣沒什麼好驕傲的事情,我為什麼騙你?”他慢慢地反問。

  她笑了,緩緩地說:“也是,這沒法給你增加什麼光彩,和小時候吃冰棍吃壞肚子送去醫院一樣。”

  氣氛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輕鬆下來,好像是回到幾年前,他們偶爾聊天的時候,她喜歡聽他說任何話,那是她忙碌學業中唯一能偷閒的快樂時光。

  沒想到時隔幾年之後,他們還可以像是普通朋友一樣坐下來聊幾句,不是寒暄,也非吹捧,說的僅僅是很小的事情。

  走出餐廳,正值夕陽西下,霞光漫天,有些沉醉不知歸路的意味。

  他們不同路,就在此告別。

  她轉過頭來,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本來想對他說自己四年前已經知道鍾老師病逝的事情,為此感到很遺憾,不過轉念一想,她再遺憾也比不上他的萬分之一,時過境遷,再提起這事也是徒徒讓他傷心罷了,不如不說這個,於是開口說:“你保重身體,平常多休息,拍攝之前我會聯繫你的。”

  “好的。”

  “還有……以前我太孩子氣了,對你做過很多幼稚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畢竟接下來有工作聯繫,有些話還是儘早說清楚比較好,省得在相處中產生尷尬。

  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他沒有裝糊塗,看著她的表情當真是像是大人對曾經鬧過笑話的小朋友一樣,語氣也很坦然:“如果你擔心我的想法,那我實話告訴你,我從不覺得那有什麼幼稚。”

  她沉默了,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接話。

  “你放心,我從沒打算告訴別人,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

  (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人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第十五章

  悅新給鍾言聲的拍攝分為兩部分,生活部分在他家取景,工作部分安排在其後。

  周末,負責《二十四小時》節目的攝製組,包括過佳希在內的一行人來到鍾言聲現住的地方,體育館後的老房子進行拍攝。

  如果說別人不熟悉這裡,過佳希不一樣,她以前是在這裡上家教的,以至於進門的一刻就聞到了久違的熟悉書香,環顧四周,眼前的一切和記憶中的畫面一點點對接起來,方桌上幽亮的包漿和細小的裂紋沒變,沙發罩依舊是藍印花的,客廳的置物櫃放著書和獎盃,窗口有一盆弔蘭,藤椅上鋪著棉布墊子……

  鍾言聲拿出玻璃杯給大家泡茶,並在實習生曉宜的追問下,實話告訴了他們,這是他父母在世時一家人唯一在一起住過的地方,已經有二十年的歷史,父母陸續去世後他保留了室內的原樣,從沒有想過出租,他不住的時候會定期找人來打掃屋子。

  等他說完一屋子的人都安靜下來,片刻後曉宜小聲地道歉,還好他完全不在意,親自把茶水遞給每一個人,當過佳希接過玻璃杯時心裡有些難過。

  很快,工作開始了,在攝像機下,鍾言聲把手繪的圖紙展示給主持人看,主持人一邊看一邊向他提問,問題就是過佳希之前準備的那些,因為彩排過,完全沒有卡機,在聊了一些關於他專業方面的知識後,他們又信步來到置物櫃前,主持人微笑地問他那些獎盃的來歷,他回答得很簡略,在其他人聽來,似乎少了一些應有的自豪感。

  “看鏡頭。”過佳希在一旁小聲提醒鍾言聲。

  鍾言聲聽見後側了側身,目光看向鏡頭,過佳希對他擺出一個“可以”的手勢。

  除了為主持人講述自己的專業和工作之外,按策劃書上的方案進行,鍾言聲還系上圍裙下廚炒了兩個自己平時常吃的菜。

  曉宜望著他做菜的背影,不由地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還沒結婚?”

  已婚婦女陸星楠給出世俗的答案:“父母雙亡,工作太忙,性格看上去也不是會哄女孩子開心的人,好看不實用。”

  過佳希反問:“會做飯不實用嗎?”

  “素炒茄子和蝦皮絲瓜有什麼難的?”

  過佳希不再說話,淡淡地一笑。

  過了十分鐘,等兩道菜上桌後,一幫人風捲雲殘。

  陸星楠吃得滿嘴都是油,一邊吃一邊說:“如果有米飯就好了,我可以吃兩碗。”

  她對鍾言聲的好感迅速上升,還對他說:“鍾工,我幫你介紹一個女朋友吧,你這樣的條件還單著可惜了。”

  曉宜一聽就跳起來,不滿地說:“楠姐,你剛剛明明說……”

  陸星楠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鍾言聲忽略了這個話題,問了正事:“等會兒還需要補鏡頭嗎?”

  過佳希說:“不用了,都結束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鍾言聲抬眸看她,說了一聲好。

  所有人都意外拍攝如此順利,因此情緒很不錯,離開之前紛紛和鍾言聲握手,曉宜還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她拿著筆記本跑上前問他素炒茄子具體是怎麼做的,被他一句“切好茄子再下鍋就完成了”堵得說不出話來……

  搭訕不成,曉宜灰溜溜地離開了。

  下樓後,陸星楠發現手裡的策劃書少了一頁,過佳希主動回去樓上拿。

  門虛掩著,過佳希輕輕推開,看見鍾言聲站在窗邊,身側有淡淡的煙霧,她凝神看了片刻,不敢輕易打擾他。

  但是他很快聽到了細微的聲音,轉過頭來,她看見他手上的菸頭積了一截長長的灰。

  “忘拿東西了?”他問。

  “嗯,策劃書少了一頁。”

  他把煙丟在菸灰缸里,低頭找了一找,看見有一頁落在桌下,走過去撿起來還給她。

  她接過,說了一聲謝謝,當目光掃過桌子時,聯想起他們以前面對面做題的時光,感覺有些奇妙,就像是昨天還背著書包輕快地走進,坐下後攤開作業本拿起筆準備開始,然而一眨眼,不知怎麼回事就飛渡到了今天。

  四目相對,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笑了笑,輕聲說:“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下周二再見。”

  “再見。”

  下一次見面是在秀渡村,是鍾言聲這段時間工作的地方,作為工程師的他近期在這邊負責一個祠堂的修復。

  因為人多,現場的情況多變,拍攝難度不小,到了中午還沒有開始,攝製組的工作人員乾脆先吃飯休息,打算等下午再進行拍攝。

  過佳希剛準備坐下吃飯,發現鍾言聲周圍的工人都陸續走了,就他一個人站在測繪儀旁邊,低頭檢查手上的數據,她若有所思,放下盒飯後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他:“你還不吃飯?”

  鍾言聲轉頭,回答她:“還不到一點。”

  “你不會每天都在一點以後吃中飯吧?那多不健康,三餐是一定要按時吃的。”過佳希友好地說,“這樣吧,我這裡有多的盒飯,有魚有蝦有豬排,你想吃哪個?我拿給你。”

  “不用了,我過一會兒再去村口的小餐館吃飯。”

  “那麼遠太不方便了,再說等你去了估計也沒什麼菜了,你就和我們一塊吃吧。”過佳希未給他拒絕的機會,“就這樣決定了,快放下手上的東西。”

  鍾言聲被過佳希喊去一邊吃飯,她主做遞給他一個有魚的盒飯。

  他們就坐在一塊平整的石凳上吃飯,有風吹來,帶起一陣沙,她順手拿一張報紙給他,方便他擋在盒飯的前頭,以免風沙落在米飯上,他沒拒絕她的好意,但稍微擋了一會兒就放下了,看樣子是完全不介意這點小事。

  迎著風,過佳希隨意地跟他聊起來:“你覺得這個房子修復的難度大嗎?”

  “難度中等。”

  “修復後會更結實嗎?”

  “和以前差不多。”他解釋,“其實這房子原本就很結實,牆體經過百年都沒有倒。”

  “古代蓋房子的人這麼厲害?”

  “老祖先一向有智慧,很多工藝讓現代人都望塵莫及,像是這樣的牆體,兩塊木板間填充了糯米、糖水等的紅泥,現在用鐵釘都很難打進去。”

  “對了,我早就想問那些長長的釘子是什麼?”

  “那是竹釘,以前用的竹釘經過桐油長期浸泡和熬煮,幾百年都不會腐朽,我們在修復中用的也是這一種。”

  “房頂怎麼辦?已經塌了一片,你怎麼知道當時用的材料是什麼。”

  “去這裡的圖書館找相關的文獻,上面有記錄百年前當地人是用什麼材料蓋房頂。”

  她停下筷子,思考他說話。

  “你不吃飯了?”他發現她在發呆。

  “我可以邊吃邊問嗎?”

  “先吃飯吧,以後有機會再說。”

  她點頭,飯再不吃就涼了。

  吃完飯,她就地休息,他則拿出紙和計算機重新核對了一遍數據。

  下午的拍攝發生了變故,一對聲稱是祠堂繼承人的年輕夫妻帶人趕到現場,他們喝斥工程隊,不准其碰自己的房屋,並辱罵祠堂的兩個老人不知羞恥,老了占著房子不肯走,還敢花這麼多錢動這動那,雙方開始爭執,很快從口角變成了動手。

  攝製組的人員上前勸架,包括過佳希,當看見年輕男人動手去推拄著拐杖的張爺爺,過佳希伸手去擋,卻被他結實的小臂揮開,她一個踉蹌,身子往後倒,幸好被一雙手臂接住。

  “我們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外人來管!這房子一半是我爸的,我有繼承權,沒有我允許,誰敢動?”年輕男人紅著眼睛委屈地大喊。

  過佳希身後的人影走上來,按住了那個叫囂的鬧事人,然後乾脆地用力把他推得很遠。

  接下來的畫面過佳希看不清了,因為人實在太多,工程隊的人和前來鬧事的一行人吵得不可開交,人和人擠在一起,塵土飛揚……她試圖從人群中拉回鍾言聲,但根本連一隻腳都踩不進去。

  有人報了警,警車來了之後人群才散開,經過民事協調,被鬧事者打傷的工人獲得了一千元的賠償。

  鍾言聲的手背卻不知道被誰拿隨身攜帶的玻璃片劃開了一道口子,過佳希看見後,冷靜地拿來礦泉水幫他沖洗傷口,然後用毛巾壓住,陪他去村醫院fèng針,當親眼看見醫生拿鑷子探進他綻開的血肉,一點點地取出玻璃渣,她感覺心被揪得很緊,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被綁得結結實實,她低頭觀察了一會兒,問他:“現在還痛嗎?”

  “好像沒什麼感覺。”

  “醫生有沒有說以後會不會留疤?”

  “我沒問,其實這個對我來說也不是很重要。”

  她卻在心裡思考,他的手那麼漂亮,留疤就太可惜了,等他拆線後應該提醒他一下,儘快去大醫院的整形科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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