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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愣怔,反應過來後覺得他的癖好實在有些沉悶,不過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你以前和女朋友也是這樣?兩人什麼也不做,面對面地看書?”
貝翊寧抬頭,略略思考:“印象中只有兩次,因為她坐不住,喜歡跑去外面玩。”
“那她想去外頭玩的時候,你會陪她嗎?”
“不會,我當時還不懂得遷就人。”
“聽起來你現在懂得遷就人了。”她的語氣略帶嘲諷。
貝翊寧又低頭專注在書上,語氣平平,卻帶著理所當然:“如果不是遷就,我今天會陪你做那些幼稚無趣又沒意義的事嗎?”
“……”好吧。
他修長的手指又翻了一頁書,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總是讓你來問我,你自己呢?你以前的男朋友會陪你做什麼?”
“他們啊,我想想,嗯,基本上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他們都會無條件滿足。”
“是嗎?”他手指略略停頓了一下。
“我說實話,絕對沒撒謊。”
貝翊寧合上手裡的書,起身走到書架前,放回去後又挑了另外一本,回座後繼續安靜地閱讀,再也沒有說一個字。
熊橙明顯地感到氣氛一點點地冷了下去,瞅瞅他的神情,不似剛才的輕鬆愜意,變得難以琢磨。
她喝了口抹茶雪芙,悠悠地補充了一句:“不過,他們後來一個主動說厭倦了,另一個呢一直在騙我,我從中得出了經驗,在熱戀中對你百依百順的男人不一定是靠譜的。”
貝翊寧再一次合上書,抬頭看她,眉目舒展,略帶愉悅,而後投以肯定的目光:“前車之鑑,後事之師,你總結得非常好。”
熊橙無奈一笑,在座位上伸了一個懶腰:“我昨晚沒睡好,現在有點困了,先補個覺,你繼續看書,不用理我。”
說完,她雙手枕著腦袋,趴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很酣甜,朦朧中,她感覺有暖暖的掌心覆蓋在自己的頭頂,很輕柔,孜孜不倦地撫摸,就像是主人在撫摸自己心愛的小貓一樣,後來還沿著她的頭髮往下,掌心貼在她的臉頰上,許久沒有離開。
等她睜開眼睛,發現肩膀上多了一件東西,仔細一看,是一條柔軟的毛毯,哪裡來的?她不知所以地問貝翊寧。
貝翊寧的注意力還集中在書上,聽到她的問題,簡單地回答:“我問服務員拿的,這裡冷氣太強,對著風口一直吹會得偏頭痛。”
她摸了摸肩膀上的毛毯,心裡暖暖的,想到剛才做的夢,又問:“對了,我睡覺的時候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
“我對你做了什麼?”他很淡定。
“你是不是一直不停地摸我腦袋,額頭還有臉頰?”她說話的同時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然有些熱。
“沒有。”
“難道是我做夢了?”
他又翻了一頁書,表情無波無瀾,整個風光月霽,與此事劃清界限:“準確地說,還是個白日夢。”
恰好,端著托盤上樓的服務生微笑地走過來,幫他們桌子上的茶壺蓄熱水,熊橙說了聲謝謝,她輕聲說不客氣。
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貝翊寧,腦海浮現的是剛才自己上樓的時候,看到他一手摸著女朋友的臉頰,一邊低下頭研究似地盯著女朋友的睡顏,神情頗為冷肅,正誤以為他要殺人滅口的時候,他竟然直接貼過去親吻女朋友的額頭,那畫面真是有點詭異。
親完後發現有人在偷看,他完全沒有被窺視的不好意思,反而從容地吩咐:“請幫我拿一條毛毯給她蓋上。”
然後又低頭注視他女朋友。
☆、第37章
他們在“非書店”待了很久,等吃完簡餐後才離開,出門暮色正濃。
按熊橙的約會行程,晚上這一站是藍之船酒吧。
藍之船作為本市環境最好的慢搖吧,既不同於迪斯科的喧雜,也不同於靜吧的清悶,裡面有柔和浪漫的藍紫光線,也有溫柔沙啞的爵士女伶,重點是有專為女士特調的各色果酒,果香濃郁,絢麗多姿,酒精度很低,喝多了也不會醉。
熊橙很嚮往。
當兩人坐在吧檯前的座位挑選酒單,熊橙問貝翊寧要不要嘗一款含少許酒精的果酒,貝翊寧拒絕:“我不喜歡喝酒,喝了會不舒服。”
“酒精過敏?”
“和過敏無關,不喜歡喝而已。”
於是,熊橙椰子力嬌酒,貝翊寧點了一杯檸檬汽水。
椰子力嬌酒端上來的時候有一股淡淡的麵包烘培味,上面浮著一個糙莓味的冰激凌球,很討女孩子喜歡,熊橙先喝了一口,品了品:“嗯,味道不沖,甜甜的,和飲料差不多。”
“肯定有酒味,你比較遲鈍。”
果不其然,貝翊寧的話落下,熊橙的舌根就竄上一陣淡淡澀澀的酒精,她張嘴吸了口氣又呼出,果然有點酒味。
貝翊寧悠閒地喝了口汽水。
不遠處的小舞台上有穿著性感的女人慢舞,姿態撩人,熊橙都看得目不轉睛,貝翊寧全程都沒有多瞄一眼。
“你怎麼都不往台上看看,這麼難得又精彩的表演?”
“精彩?”他淡聲,“我看非常普通。”
“難不成你看過更‘精彩’的?”
他平靜地反問:“在你看來,我的品味如此低俗不堪?”
熊橙自討沒趣,又轉過頭看了。
因為喝完了大半杯椰子力嬌酒,熊橙的臉覆上了一層薄紅,有點“林花著雨胭脂濕”的感覺,她一手托著臉頰,看著舞台上的表演,貝翊寧悠悠地轉著玻璃杯,目光從頭到尾沒有挪開她的臉。
直到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伸手拍了拍熊橙的肩膀,示意這裡太吵,要去外面說話,熊橙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
熊橙一個人坐在原位,一邊吃著魷魚乾,一邊看向台上。
正好一曲結束,台上的女人款款走下去,曼妙的身姿最終隱沒在暗下去的光線里。
熊橙剛打了一個哈欠,背後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轉頭一看,竟然是葉聞雋。
葉聞雋近日春風得意,親自出馬為阮氏拿下了一個大項目,博得了幾個老股東的青睞,加上和阮雨萱的婚事已定,公司上下的人對他尊敬有加,連以前愛給他使絆子的幾個小人也開始對他忌憚幾分,他日子過得不能再舒坦了。
今天他結束會議,一個人愜意地用了晚餐,獨自來這裡放鬆,剛從洗手間出來,回座的途中看見了吧檯前的熊橙,她是一個人。
“沒想到你會一個人來這裡,怎麼,心情不好還是單純地寂寞了?”葉聞雋眉眼含笑,聲音有些溫柔。
熊橙覺得這廝太無聊,轉回頭不理會。
葉聞雋無所謂她的態度,語氣很親切:“你最近還和貝翊寧在一起?”
熊橙用手指彈了彈玻璃杯的杯壁。
“作為你的‘老朋友’,有些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還是得說,你覺得貝翊寧他看上你什麼了?橙橙,雖然你不差,但也沒有特別的過人之處,他看上你,我總覺得沒那麼單純。”葉聞雋語氣慢條斯理,“你說呢?”
熊橙還是沒說話。
葉聞雋一手撐著吧檯,一手扶在熊橙的椅背上,低頭靠近她:“算了,我不多說掃興的話了,最後提醒你一句,真的想攀上他,你應該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尤其是,”他說到這裡有意地停頓,而後語氣曖昧了幾分,引人遐思,“尤其是我們以前的那段情。”
熊橙抬頭:“你少再來提醒我就可以了,以前的那些破事我忘得差不多了。”
淡雅的燈光下她的臉緋紅一片,一向清澈的眼眸添了幾分醉意,吐氣間有股淡淡的奶油味,葉聞雋看著有些心生漣漪,黑眸出現細微的破綻,忍不住想用語言逗她:“寶貝兒,原來你比我還薄情,連我都會在晚上回憶我們之間的那段情,你全部不記得了?需要我來提醒你一下?呵呵,你以前總是親自下廚給我做吃的,我帶你騎車環湖,我們去煙瀧山上野營,你生日我帶你去綠茵路買小禮物,這些你現在想起來了嗎?”
他說話的同時身體越貼越近,緩緩鬆開扶在她椅背上的手,探向她的頭髮。
只是還來不及觸碰到她,他的肩膀被身後的人按住。
葉聞雋回頭,看見是貝翊寧,眼眸划過驚訝,鎮定微笑:“好巧。”
“巧”字落下的瞬間,他的臉猝不及防地被挨了一拳,吃痛得很,顴骨處像是要裂開一樣,緊接著整個人連帶身側的高腳椅滑落下去,若不是他及時用一手撐地,就會徹底倒在地上。
貝翊寧上前一步,黑眸覆蓋上一層冰霜,輕聲警告:“不想死的話就離她遠一點。”
葉聞雋嘗到嘴角的鹹味,擦了擦血漬,慢慢地站起身,撣了撣自己襯衣和袖口,對貝翊寧說:“你誤會了,我和她根本沒什麼,既然你這麼介意,以後我會離她遠一點。”
葉聞雋故作輕鬆地走人,背過貝翊寧和熊橙,神色陰鬱如夜色。
熊橙瞠目結舌,立刻走到貝翊寧身邊,質問的語氣:“你幹嘛打他?”
貝翊寧平靜地看她,眼眸卻不剩一點溫度,真正冷如地獄。
而熊橙下一句是:“他那麼厚臉皮,你打他,要是打疼手怎麼辦?”
說著就拉起他那隻完美的手,寶貝似地看了一會,嘟囔:“幸好沒受傷。”
他慢慢握住了她的手,越來越緊,然後把她拉到自己懷裡,另一手環住了她的腰,側臉貼在她的黑髮上,垂下眼眸,微沉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耳畔,卻讓她感覺有點溫柔。
熊橙被他箍得動彈不得,只好任由他抱著,沒有再說話。
周圍的八卦黨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
……
走出藍之船。
“你剛才為什麼讓他靠近你?”他終於開口,聲音清冷。
“……那我應該怎麼辦?在他過來的時候一腳踹過去?”
“不應該嗎?”
“那我下次試試。”
“嗯。”
“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在吃醋?”
“我為什麼要吃醋?”
“因為葉聞雋想對我動手動腳。”
“我從沒把他放在眼裡,何來吃醋?剛才打他是看他不順眼。”他坦然地補充,“我已經看他不順眼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