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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湛博俊在股東會議室門口打了言敬禹,流言蜚語和脫離籠子的小鳥一般,迅速歡騰熱鬧起來,湛家的那點秘辛像是美味的牛蹄筋一樣在眾人的口中反覆咀嚼。

  湛明瀾很坦然地走進去,她們立刻噤聲,面面相覷之後沒事人似的走出去。

  她泡了一杯苦丁茶,用來抑癌防癌,喝了口後覺得很苦,又丟了一顆冰糖進去。

  回想那天的那場鬧劇,她還是覺得頭痛得很,腦海里浮現言敬禹的那句話。

  “這裡凝結著我的心血,而你又做了什麼?”

  的確,這幾年,啟銘的發展碩果纍纍,最大的功臣就是言敬禹,他獨具慧眼,投資有道,開啟的幾個項目都得到了豐厚的利潤,逐漸樹立起啟銘在業內的金字招牌。

  她評價人事向來客觀,在公這方面,言敬禹的確是她和湛博俊的榜樣。

  下班後,湛明瀾開車回家,路過CBD附近的超市,想起奶奶前幾日惦記的那個無糖蘇餅,封慎喜歡的一個品牌的刮鬍水,還有快用完的沐浴露……她停了車,提著包進去將東西買回來。

  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拎了兩個大袋子,放進車子后座,她回到駕駛座,倒車出去。

  下一秒,砰一下,她的心往上拎了拎,回頭一看,竟然別到了後面的一輛灰撲撲的車。

  很快,還未等她鬆開安全帶,那車的主人就怒氣騰騰地過來,猛扣她的車窗,她正準備搖下車窗,那人等不及似的往她的車身上踢了一腳,她蹙眉,看著那張粗獷的臉,暴躁的神情,知道來的是個急脾氣的,狀況可能會棘手。

  果然,下了車,那男人就吼道:“你這娘們會不會倒車?我車頭都被你撞凹進去了!不會倒車開什麼車,撞死人怎麼辦?!”

  “你別激動,我去看一看情況,再談一談賠償。”湛明瀾說著轉身走過去。

  那男人咒罵了一聲,很順勢地伸手往她的後背一推,她一個踉蹌,高跟鞋別到了水泥地,差點要摔下去,費力平衡了自己,心頭的火一下子竄了上來,提聲:“你少對對我動手動腳的,我不是肇事者逃逸,我好好跟你商量著呢,你發什麼火啊?”

  “我不發火?車子都被你撞成這樣了,動作還慢吞吞的?你還有理了你?”男人瞪目道,“別以為自己開輛好車就得瑟起來了,當我不清楚啊?你這樣的女人,這樣的長相開這樣的車,十有□就是被人包的,走路扭來扭去的,看這不正經的樣子。”

  湛明瀾氣得發抖,怎麼會遇到這樣的極品,完全自說自話,典型的暴躁症加仇富症。

  “快點!”男人作勢又伸手來拽她的手臂,“沒時間和你耗。”

  突然間,一隻手臂斜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猛地往後一推。

  那男人往後倒了幾步,楞了一下,看著眼前玉樹臨風,氣質卓越的男人,立刻罵道:“你誰啊?多管什麼閒事?”

  言敬禹冷冷道:“嘴巴放乾淨點。”

  “敢情你英雄救美啊。”男人粗魯道,“看這穿的戴的也是個有錢人,有錢人就可以為所欲為,高人一等了?誰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見不見得人的……”

  話還未說完,言敬禹一擊拳頭就砸在他的顴骨上,他啊地叫了聲,往後倒在了地上,隨即轉頭看了看周圍的路人,大吼我要報警。

  周圍有熱心人士去叫交警,在交警未到之前,言敬禹面無表情地走到他車前,竟伸手握拳迅疾,凌厲地砸向他的車窗。

  嘩啦啦,平整的車窗成了蜘蛛網狀,幾塊玻璃掉了下來。

  湛明瀾震驚。

  那男人本就有些外強中乾,看到言敬禹這幅狠戾的模樣,有些怯了,不再口出狂言。

  交警過來後進行處理和協調,雙方達成了條件,湛明瀾沒被扣車,轉身看言敬禹的左手,手背上有道口子,口子上還沾著碎玻璃渣子,有一端逐漸乾涸,另一端還滴滴答答地流血。

  那交警將筆塞回口袋,瞟了瞟言敬禹手上的傷,說:“對面,拐個彎就是社區醫院,去包紮一個。”

  言敬禹置若罔聞,看了眼湛明瀾,片刻後轉身往自己車的方向走。

  湛明瀾想了想跟上去,喊住他。

  “別偷懶,對面就是醫院,沒幾步路,去檢查一下傷口。”

  “不必了。”言敬禹淡淡地看了一眼垂在身側的手,“小傷,不礙事。”

  “萬一感染呢?”湛明瀾上前,伸手點了點他的手,“你看,傷口周邊都腫起來了。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言敬禹低聲反問。

  “嗯。”湛明瀾點了點頭。

  兩人到了社區醫院。急診科晚間值班的醫生幫言敬禹處理傷口,用鑷子挑起他口子裡沾著的碎玻璃,清創消毒,fèng了兩針,用紗布和繃帶將他的手包好。

  “行了,配點外用和口服的藥回去。”醫生看著湛明瀾,囑咐道,“這段時間得讓他忌口,不能碰辛辣,刺激性的食物,洗澡的時候也要注意,不能沾水。”

  顯然是將湛明瀾當成了言敬禹的愛人。

  她無奈地點了點頭,等醫生將病歷遞給她,她轉身出去取藥。

  回來的時候,將一盒藥和一瓶噴霧遞給言敬禹,言敬禹接過,微笑著說了聲謝謝。

  這裡的燈光打得很亮,兩人都很清晰地看清楚對方面孔上的神情,有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發生那麼多事後,他們之間始終有些劍拔弩張的架勢,但此時此刻,湛明瀾心很靜,垂眸看著他,說道:“記住醫生說的話,要忌口,洗澡的時候得特別注意,手別沾水。”

  言敬禹平靜地看她,聽著她溫軟的聲音,仿佛回到了以前,但又不是以前。若是以前,他受了傷,她一定比誰都急,而不是現在這樣,例行似的叮囑。

  到底不是以前了,他在心裡澀笑了一下。

  眼前的她真的不再是當年跟在他屁^股後頭的小妹妹了,細白乾淨的皮膚,很肅靜的神情,唇角微微往下,睫毛很長,在眼底投she出一片陰影,長發及肩,依舊漂亮,纖細,卻多了一份成熟,嫵媚的氣韻,這是誰給她的,答案不言而喻。

  “回去吧。”她輕輕道。

  言敬禹起身,將藥塞在大衣的口袋,跟在她後頭,在快走出門口的時候,伸手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身體本能的一僵,他已經貼在她背後,另一隻大掌繞在她腹部,灼熱地貼住她柔軟的地方,低頭在她的發間,愜意地吸了口屬於她的味道,喃喃:“瀾瀾。”

  “別以為你現在受傷了,我就不會打你了。”她隱忍道,“放開我。”

  言敬禹垂下眼眸,唇輕輕擦過她的髮絲,然後鬆開了她。

  湛明瀾快步走出了醫院,言敬禹停在原地,片刻後才挪動腳步。

  回到車上,透過車窗,他看見湛明瀾的車子緩緩遠去,剛才那份久違的溫暖瞬間而逝。

  擁抱她的時候,心底有個念頭竟然無法抑制。

  像是一塊堅硬的石頭,悄悄裂開了一條fèng,一滴雨滲進來。

  瀾瀾,瀾瀾。

  為什麼越來越多的夜晚會夢到她,為什麼想起她,心裡有一塊是空空的,為什麼感覺如此失控。

  窗外應景似地下起了雨,他搖下窗,隨意地將手伸出去,掛在窗棱上,雨水打在他的繃帶上,他抬眸照了照車裡的鏡子,發現自己的雙眸的情緒很陌生,貪戀,貪戀,憤怒,欲^望交織在一起。

  竟有些猙獰。

  他閉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調整了一下心緒,又恢復了沉穩內斂的樣貌。

  開車回到湖畔灣別墅,又看見華筠撐著傘站在鐵門外。

  他目無斜視,將車開進去。

  華筠轉身,咬了咬唇,眼淚簌簌而下。

  不知道是第幾天了,他讓她走後,她就每天都來這裡站著,沉默地表示拒絕離開。沒有其他辦法,她做不到離開他,只要能和他說話,看著他的臉,她就覺得無比幸福,如果生活沒有他,她無法想像會是什麼樣的。

  幾個悶雷響起來,華筠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突然間,頭頂一陣眩暈,最後一絲力氣被抽走,手裡的雨傘飛了出去,她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言敬禹從後視鏡中看見那抹纖細的身影倒在了風雨中,剎了車,片刻後開門下去。

  華筠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卻不見言敬禹,她輕手輕腳下了床,穿上鞋,出去找他,走過書房,聽到他的聲音。

  言敬禹正在和人說電話。

  電話那頭正是高仇,正在不停地罵鳥蛋,說寶華又被對頭陷害了,今天突然有質量技術監督局的人過來檢查,查封了一批不合格的產品,全部沒收,損失慘重。

  “鳥蛋的,敢欺負到我頭上,我玩陰的時候,他老子都沒出生呢!”

  言敬禹淡笑著聽他的罵罵咧咧,慢慢收斂了笑容,沉沉道:“仇哥,你心裡有打算了沒?”

  高仇一愣,電話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聲。

  “他們的目的明確而直接,就是要剷除寶華,只要寶華存在一天,他們就會想法設法地攪局,不讓你賺到一分錢,這樣欺負人,著實沒將你放在眼裡。”

  高仇沉默了一會,突然冷笑道:“我知道,既然他們要我死,我沒蠢到坐以待斃。”

  *

  晚上九點多,封慎才回來,湛明瀾已經窩在被子裡,捧著一杯熱朱古力,看著一本雜誌。

  “喝酒了?”她笑著放下書,吸了吸鼻子。

  “一點點。”他脫下外套,走到她身邊,笑問,“你什麼鼻子,怎麼什麼味都聞得出?”

  “我對酒味敏感,再說了,不是準備要寶寶嗎?還喝酒呢?”

  “今天推不掉,就喝了兩杯。”他說著啄了一下她的俏鼻尖,無限愛憐,“沒有下次了。”

  湛明瀾點了點頭。

  “你看上去很累,今天工作很辛苦?”

  “還好吧。”湛明瀾輕輕說,“頭有些痛,幫我揉揉。”

  於是乎,她倒在封慎寬闊的懷裡,他伸手按摩她的太陽穴。

  不得不說,雖然他喝了酒,但酒味不濃,清冽的味道融合他本身的冷香,有種安撫神經的作用,他手指的力道不輕不重,按在她的太陽穴上,短暫的酸痛過後,很是舒服。

  “老公。”

  “嗯?”

  “我困了,你快去洗洗,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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