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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掌的餘溫似乎還殘留在她臉上,卻已經和她天人永隔。

  一輛藥品推車過來,磕在她身上,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痛,被推得踉蹌了幾步後才站穩。

  過了好一會,她才慢慢走出住院部,外面的天都是灰濛濛的,一點生氣鬥毆沒有。出了門口竟又碰到意外事件,一個人從住院部七層跳樓而下,伴隨周圍人的尖叫,她腦子一片空白,整個胃頓時翻騰得厲害,喉頭一陣澀意上來,心臟頓時像被一塊石頭壓著一般。

  有人從她身後扶住了她,一股很穩很強大的力量。隨即,一隻修長的,微涼的手蓋住了她的眼睛,一個沉靜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不要往那邊看。”

  那邊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殘駭,迸裂的腦漿以及折斷了的肢體,真實又殘忍。

  他動手,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讓她面對自己。

  湛明瀾看著他,慢慢地恢復了清晰的意識,說了聲謝謝你。

  封慎低頭,看見了她手裡的死亡證明,再抬眸看她的眼睛,盈盈亮亮的,像是被水浸過一般。

  “我的車在外等我,先走了,謝謝你。”湛明瀾再次道謝。

  封慎沉吟了些許時間,直接從大衣內側拿出一塊細軟,乾淨的手帕遞給她:“這個給你,擦擦眼睛。”

  她停頓了一下,隨即接過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手帕的質地涼涼的,按在眼角,吸收了她的眼淚。

  將手帕還給他時,他許久都不伸手來接,她猜他也許是有潔癖的人,不願再要這條手帕了,於是也不勉強:“你不要的話我就拿著用了。”

  “好。”他說。

  她向他揮了揮手,乾淨利落地轉身走了。

  封慎站在原地很久,直到莫俠出來找他,走過去拍他的肩膀,問他在發什麼呆。

  “我看你最近心神不安,難不成偷偷戀愛了?不像,你最近周末都宅在家裡的,還是說是暗戀?可能性不高,你家大業大,喜歡誰直接下個命令就行,人家就會圓溜溜地過來,沒暗戀的必要……”莫俠不停猜測,隨即研究了一下他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面明顯刻著“閉嘴”兩個字……。

  封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略帶“嫌棄”,隨即摸了摸耳朵,撇開視線,繞開他的聒噪,邁著長腿徑直走出去,俊臉波瀾無驚,又是一派“禁^欲者”的風骨……

  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跟在後頭的莫俠一個踉蹌。

  “她哭了,和我有什麼相干呢?”封慎輕聲琢磨,沉吟片刻後又徑直往前走,邊走邊戴上手套。

  莫俠僵化了,臉型立刻成:=口=……

  *

  湛弘昌在住院期間就找律師立了遺囑,將自己的股份分成了四分,分別給自己的妻子和子女。

  他走後,殷虹精神萎靡,言敬禹成了啟銘的最高負責人,制定啟銘的戰略和拓展路線,掌控總體運營。啟銘大多數人對他贊口不絕,有人甚至說:“湛弘昌早該退休了,他那一套根本適應不了現在的市場,言敬禹就不同了,論智慧,謀略,領導力,他比湛弘昌強多了,湛弘昌就知道吃老本。”

  當然也有小部分人不服,處處掣肘他,他也心平氣和,接受他們的敵視,十足的大將之風。

  為了調節湛明瀾的情緒,言敬禹特地放假了一段時間,好好陪她。

  湛明瀾因為父親的猝死,精神差了很多,人也瘦了不少,言敬禹就叫阿姨變花樣給她做菜吃,她不忍拂他的好意,吃不下也會勉強吃大半。

  言敬禹陪她吃飯,看書,說話,練字,散步,基本二十四小時都不離她的身邊,她覺得有他在,悲痛也沒有那麼難承受。

  只是睡不著覺,一整晚都拿著父親的照片看,越看越難受,卻又放不下。

  言敬禹推門進來,見她又在看湛弘昌的照片,走過去坐下,拿走她手裡的照片,低聲說:“快睡覺吧,明天再看。”

  安頓她睡下,他也躺下,展開手臂,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與自己緊密相貼。她觸及到他懷裡的溫度,逐漸安心,急促的呼吸變緩。他低頭親了親她的臉,說:“瀾瀾,我會照顧你的。”她側過身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回吻他,他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壓下去,熱情而瘋狂地吻她。

  乾淨的,帶著薄荷味的呼吸鋪在她臉上,她感受到他的舌尖抵開自己的唇,不可擋地竄進來,吞沒她的一切。他吻得很持久,繞著她的舌頭不停繾綣。另一手在她身上探索,開掌順勢地覆蓋上她的圓渾,隔著薄布料愛憐的揉,愛憐的撫摸,只使出了幾分的技巧,她就反應不同了。

  果然很青澀。

  他逐漸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頎長,灼熱的身體像是飽含無限的能量,覆蓋在她上方,居高臨下,頗具占有的姿勢地用目光侵占她。大掌至始至終地沒有離開過她的胸口,她鮮活的心跳禁錮在他掌心下,似乎要爆炸開來。

  情動來得猛又快,他的身體起了變化,費力克制住自己的邪念,隔著衣服,用自己的狼物和她廝磨了一番,淺嘗即止後收住了那綺麗的念頭。

  “你難受嗎?”她突然問。

  “有點。”他坦承,修長的手繞過她的發間。

  “想要?”她想了想後平靜地反問,伸手摸了摸他挺直的鼻樑。

  “現在不是時候。”他頓了一下,沉重的,逐漸收斂的呼吸在她耳廓上,“等你再大幾歲。”

  “真心話?”

  “嗯。”他伸手揉了揉她的下巴,柔聲,“扎到了?”

  “有點。”

  “以後我會及時刮鬍子的。”他聲音懶懶的,看著她微紅的下巴,不禁莞爾。

  “我幫你刮好不好?”

  “你每次都刮不乾淨,都要我自己返工,很費勁。”

  “熟能生巧啊,多刮幾次就好了,我保證將你這裡颳得和雞蛋一樣光溜溜的。”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卻又被扎了一下。

  *

  失去父親的痛楚,在言敬禹的細心陪伴下逐漸緩釋。那段時間,他幾乎整日在家陪她,她看書的時候,他就坐在一邊低頭敲筆記本,她練字的時候,他就站在她背後認真地看,她吃飯的時候,他幫她布菜,她睡覺的時候,他坐在她床沿,直到她輕鼾響起,才起身離開。

  寸步不離的陪伴,體貼入微的照顧,讓她逐漸從傷痛中痊癒。

  對她而言,他是兄長,愛人,也是親人,於漫長的歲月中,占據她生命的存在。

  “以前我一直覺得死亡離開我遠,現在不一樣了,死亡每天都在發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湛明瀾一邊說一邊摸著膝頭上的一本書,“雖然很可怕,但必須去接受。我會好好生活下去的,讓爸爸安心。”

  言敬禹摸了摸她的頭髮,隨即俯身,伸手拿起她看的那本論死亡的書,翻了一下後說:“有生就有死,凡是歷史上存在的所有事物,都會消失,而這世上沒有任何事物不是在歷史上發生的。不過我們可以在活著的時候把握每一刻,走好每一步,活得堅定,清醒,這樣以後也不會有遺憾。”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她反問。

  他停頓了一會,點了點頭:“我們是家人。”

  她點了點頭,一股暖流淌過心田,熨帖得真實,緩緩伸出手,輕聲道:“我們拉鉤。”

  他和她拉鉤。

  作者有話要說:修文。

  ☆、插pter10

  四年後。

  湛明瀾從煙霧繚繞的會議室出來,徑直走到洗手間,照了照明亮的鏡子,上面的自己,眼睛底下赫然呈現兩片青色,她伸手輕輕摸了摸,又整理了一下頭髮。

  這個月她飛了三個地方,連續四天睡眠不足五小時,工作完畢後倒頭就睡,也沒有功夫做面膜,讓她看上去有些憔悴。好像以前不是這樣的,在二十出頭的年齡,連著熬夜幾日都不影響面容,照舊神采奕奕,而現在不同,只要稍微沒休息好,欠佳的狀態立刻反映在臉上。

  也是,她二十六歲了,不小了。

  在啟銘三年半的時間裡,她盡職盡責,從不懈怠,逐漸習慣了這樣的工作強度,同時也犧牲了一些生活的悠閒。父親湛弘昌去世後,母親殷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完全沒有以前的事業心,整日在家修剪花糙,公司的大小事情由言敬禹一手負責,她只是例行在月末去公司一趟,開會,審核報表和業績,視察財務狀況。

  客觀上來說,啟銘在言敬禹的掌舵下,規模越來越大,業務範圍越來越廣,企業年盈利額增長幅度保持在百分之二十之上,這一季度的銷售額更達到了翻倍,真正實現了可持續性發展。

  言敬禹非常忙碌,輾轉於公司會議,飛機頭等艙,各地商會,工作安排得很緊湊,最長的記錄是有兩個月沒有見湛明瀾一次。與此同時,他的名譽在業內越來越好,越來越多人對他的評價是有勇有謀,膽識過人,沉穩大氣,為不可多得的富豪新貴,也是一位難得的商場君子。

  湛明瀾正在洗手,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她關了水龍頭,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拿出手機,接起電話。

  是弟弟湛博俊的來電,他說今天要回家,讓她也按時下班,不許加班加點,不許忙於工作而忽略最可愛的弟弟。

  湛博俊現在就讀S市的建築工程學院,依照自己兒時的夢想,念了一直嚮往的建築學,很認真地規劃自己的將來。他現在讀大三,因學業繁忙,基本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和湛明瀾有段時間沒碰到了。

  “好,我回準時回家的。”湛明瀾說。

  到了下午五點,湛明瀾簡單地收拾了辦公桌,拿起包包出了辦公室,坐電梯到地下車庫取車,徑直回家。

  回到家,就聞到很香的飯菜味,湛博俊已經坐在圓桌前,低頭喝湯了,見湛明瀾回來,抬頭笑著叫了她一聲姐。

  湛明瀾將車鑰匙擱在桌子上,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怎麼瘦了這麼多?有沒有按時吃飯?”

  “我最近在瘦身。”

  “減肥?”湛明瀾反問,“男人幹嘛要減肥?胖點好看。”

  “前段時間整日待在寢室里趕工,一天吃四五餐,肥了很多,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慘不忍睹,特噁心。”湛博俊說,“就誓言要減肥。”

  “那就多運動,別節食,節食對身體不好。”湛明瀾叮囑。

  因為殷虹去海南散心了,言敬禹在澳洲參加一個華裔商會,家裡只剩下他們姐弟倆,面對面地一邊聊天一邊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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