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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強姦他。”紫時看著警員,表情淡漠。
警員又是一楞,不以為然地笑笑,心想方有惟也是名門之後,需要落到□一個男人的地步?真是可笑,不過轉念想想,那個羅嘉寧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倒也像是個可以混淆性別的尤物。
詢問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紫時承認自己與方有惟發生爭執,拳腳相交的過程中傷害了他。
“那個羅嘉寧呢?”警員問。
“他沒有動手,就在一邊哭。”紫時回答。
“他沒有參與?沒有協同幫忙?就看著你與方有惟鬥毆?”警員一臉不信。
“沒有。”紫時垂眸,平靜地說,“他很小,還很單純,只是害怕。”
警員冷笑:“你比他大了沒多少,你不怕?”
紫時抬起眼皮看著警員:“我嗎?當然怕了。”
警員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走出受詢室,紫時看見對面另一間受詢室里的羅嘉寧,他的面前是個微微肥胖的女警員拿著簿子和筆,翹著二郎腿。
紫時微微側身,看見羅嘉寧兩手不停地動,一會擱在桌子上,一會兒放下去,滿面淚水四溢。
兩人在警察局呆了一天,給他們的食物只是一點餅乾和水,羅嘉寧什麼也吃不下,只是哭泣。
微微發胖的女警員撇嘴譏笑,她認定羅嘉寧是出賣皮肉進行情色交易的男jì。
隔天傍晚,洛勇趕到警察局,一見到洛勇,羅嘉寧哭腫了的眼裡陡然出現一道光。
“洛勇哥!”
洛勇立刻跑上前去,羅嘉寧撲進他的懷裡,哭得更委屈了。
“別怕別怕,我請了律師了。”
紫時轉頭一看,的確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律師。
“他是我舅舅的朋友,會幫我們的。”洛勇急著安慰羅嘉寧。
紫時低落頭,只是看著擱在腳邊的礦泉水和餅乾。
律師文質彬彬,向警員遞上名片,了解了大致情況,要求保釋,當然洛勇帶了錢。
羅嘉寧在受詢室里就一直哭著說自己沒有蓄意殺害方有惟。
“你確定是你那個朋友與方先生爭執,然後動手將方先生推倒在地?”那個女警員當時如是問。
當時羅嘉寧腦子裡一片蒼茫,只是抿著唇,點點頭。
現在洛勇來了,羅嘉寧緊緊抱著他,更是像找到了庇護,心裡的惶恐漸漸消去。
警員也是搜集證據不足,雙方斡旋了一會,羅嘉寧就被批准保釋。
洛勇立刻脫下身上的皮大衣,披在羅嘉寧的身上。
“外面風大,別著涼了。”
羅嘉寧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紫時,正巧對上紫時的眼睛,趕緊轉回頭。
紫時朝他笑笑。
“我們快走吧。”羅嘉寧拉著洛勇的衣角,小聲地催促。
“好。”洛勇回頭向紫時示意,立刻擁著羅嘉寧出去。
紫時抬頭,看著天花板上那個碩大明亮的白痴燈泡,眨了眨眼睛,覺得乾澀,一點淚水也不能逼出來。
他還是欣慰羅嘉寧的明哲保身,畢竟那么小的孩子,還在半工半讀,父母都在農村,一個人在本地生存委實不易。
想著想著,擰開水瓶子喝了水,水又涼又薄,喝進胃裡非常難受,邊上的餅乾袋子裡只有半塊有些發cháo軟化的餅乾。
方有惟的事情馬上傳開了,莫俊生第一時間知道了,他首先是驚愕,再是懷疑,最後本能地打聽羅嘉寧和紫時現在的情況。
早晨,聽手下的人說羅嘉寧被保釋成功,紫時還被扣留在警察局時,莫俊生胸口像堵了塊石頭,難受得緊,不知道為什麼,他不由地擔心紫時。
莫俊生蹙著眉,連連捻下手中的煙,心中煩躁。
方家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方父吹鬍子瞪眼,直嘆家門不幸,方母在一直用手絹抹眼淚,初苒在邊上安慰。
“莫大哥,這次不能放過那個兇手,表哥太可憐了。”初苒一臉天真,眼睛濕潤。
莫俊生不語。
“表哥現在生死未卜,姨娘都幾天沒吃飯了。”初苒嘟囔,“那個壞人真該死,把表哥害成那樣子。”
莫俊生蹙眉,淡淡地說:“這次也是你的表哥太胡來了。”
初苒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莫俊生所說的。
莫俊生譏諷笑笑:“他也算無法無天了,竟然像染指一個男孩。”
“怎麼可能?莫大哥,你怎麼能相信那樣的風言風語?表哥再不正常也不會做出這樣沒譜的事情,分明是他們兩個串通好引表哥上鉤,騙財不成就起了毒念。”
莫俊生冷冷地看著初苒:“你表哥是怎麼樣個脾性,你還不了解嗎?”
“那……那”初苒疙瘩,她心裡是知道表哥向來風流不羈,身邊的女人如走馬燈換個不停。
莫俊生哼了一聲。
“那他也不至於喜歡男人!”初苒急著嚷。
“是嗎?”莫俊生冷笑,“你見過羅嘉寧本人就知道了,他比女人還漂亮。”
初苒聞言楞在原地。
莫俊生起身,扭頭就走。
“莫大哥!”初苒在背後喊著。
莫俊生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倒身在床上,隨手翻起一本雜誌,雜誌上的攝影板塊中有個正在做泥窯的男孩,面色很黑,表情淡漠。
很像紫時,莫俊生想著,腦子裡不禁浮現紫時的面孔,那面孔很柔和,不似起初見到那般剛硬,像是忍受了眾多委屈,一種豁出去的木然。
莫俊生的心莫名地被抽了一下,和上次得知紫時差點被大龍他們施暴一樣,不,比上次的感覺更強烈。
莫俊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是因為同情弱者嗎?不,在他心裡,他從未將紫時看作是懦弱的人,紫時間像塊石頭,很小的那種石頭,你可以繞過,但你要是刻意去磕,還是會受痛。
一夜,莫俊生幾乎沒睡著,一根根煙抽個不停,像著了魔一樣,看著藍色窗簾微微聳動,外面的風很大。
那個男孩,現在還被扣在冰冷的警室嗎?睡在冰冷的凳子上?
莫俊生想著,手上的煙燻著了他的手指,焦黃的一抹。
插pter13
隔天,莫俊生帶著一個律師來到警察局,一問,卻被告知紫時已經被保釋出去了。
莫俊生心中納悶,看紫時平時獨來獨往,一人居住的樣子不像是認識什麼有路子的朋友,況且他的父母也不在本地。
帶著疑問上了車,莫俊生準備回公司,卻突然轉動方向到了麵包房。
走進明晃晃的麵包房,一眼就看見穿著綠色工作服的羅嘉寧,正低落頭。
“嘉寧。”莫俊生叫他。
羅嘉寧抬頭,兩眼像桃子般大。
“莫大哥?你怎麼來了?”
“你從警察局出來了?”莫俊生問。
羅嘉寧點點頭。
“沒事吧。”莫俊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本能地安慰。
羅嘉寧一聽,又掉下了眼淚。
“莫大哥,那個方有惟禽獸不如,居然要對我……”
莫俊生靜靜地看著羅嘉寧纖弱的身子一聳一動,心裡難受,卻無憐惜。
“你怎麼會受他的騙呢?你應該知道他早就對你不懷好意。”
“還不是他說是你要找我的。”羅嘉寧委屈地解釋。
“不,不會了。”莫俊生平靜地說,“我訂婚了,不會再找你了。”
羅嘉寧一驚,心本能地往下落。
“紫時呢?他在哪裡?”莫俊生問。
“在警察局。”羅嘉寧小聲地說,提起紫時還是心有愧疚。
“他被保釋出來了。”莫俊生說。
“什麼?”羅嘉寧驚訝,“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
莫俊生冷冷地看著他慌張的模樣。
羅嘉寧剛才內心的愧疚之情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他不知道紫時說了什麼,怎麼會被保釋出來,會不會連累自己。
“他是為救你才去的酒店嗎?”莫俊生問。
“不,不,和我沒關係”羅嘉寧本能地否認。
“是嗎?”莫俊生目光冰冷,凝視著羅嘉凝,“他好歹是為你鬧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好像不怎麼擔心他。”
羅嘉寧咬著唇,兩手又在櫃檯上滑移,心裡複雜。
莫俊生轉身,推門而出。
“莫大哥!”
羅嘉寧想解釋什麼,卻又無法開口,這兩天自己夜夜噩夢,夢境裡是渾身是血的方有惟張開血盆大嘴將自己吞噬,醒來時一身冷汗,身體發軟,自己也是擔心過紫時的,但現在的情況只能是明哲保身,方有惟家勢不小,斷然不會就此罷休,自己現在只能是將一切都推給紫時。
羅嘉寧垂眸,握緊拳頭,暗暗下了決心。
傍晚,夕陽西下,血一樣的溢滿天際。
紫時正坐在圓桌子前,拾掇著一些剩飯剩菜,準備回熱墊墊肚子。
有人敲門。
“是我。”
紫時開了門,果然是劉律師。
“我可以進來嗎?”
紫時點點頭。
“你就住這裡?”
“是的。”紫時看看烏黃的燈,“房間裡太暗了。”
“沒事的。”劉律師笑笑。
“你來找我?”紫時問。
“我是來幫你的。”劉律師放下公文包,坐在椅子上,椅子瞬時嘎吱作響。
“那椅子有些壞,你坐床上吧。”紫時指指床。
“和椅子沒關係,是我太胖了。”劉律師笑笑。
紫時也笑,他對這個胖胖矮矮的劉律師,內心是感激的。
兩人坐在床沿,劉律師瞟到枕頭下有本海子的詩集,隨意翻看了下。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劉律師輕輕地嚼讀。
“都是以前的書了,現在不看了。”紫時淡淡地說。
劉律師笑笑,面色憨厚,怎麼樣都不能聯想到他在庭上旁徵博引,激烈辯駁的形象。
“你現在生活困難嗎?要不要我幫忙?”
紫時笑笑:“現在都行,實在挺不下去了再找你。”
劉律師點頭,心裡明白依紫時的個性怎麼樣都不會來求助於自己的。
“那這次讓我幫你,我說方有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