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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沒有想要的結果。

  玉麟一直和喬岫藩保持著距離。

  喬岫藩又打開那本人物傳記,耳朵卻很靈敏地聽著對面房間裡的動向,他仿佛可以見玉麟那修長白皙的手切著番茄,切著蔬菜,可以看見玉麟安靜地坐在廚房裡吃著一碗熱面,可以看見玉麟拿起水壺為他窗台上的小花小糙澆水。

  但一切都是隔著門的。

  喬岫藩不能去碰,不能去感受,他忍受著這冷漠的距離帶來的煎熬。

  心愛的人就在對面,但那顆心卻執意與你保持距離,也許最糟糕的事情莫過於此。

  喬岫藩用手指揉揉太陽穴,合上厚重的人物傳記,然後脫下衣服上床睡覺。

  清晨,玉麟背著包出門。

  喬岫藩正站在門口,身穿黑色的呢大衣,法蘭絨的褲子。

  一抬頭就是喬岫藩溫和的笑容。

  “一起去吃早餐?”

  玉麟搖搖頭。

  “我吃過了。”

  “早餐不能對付,應該吃得好些。”

  玉麟微微笑笑,背起包往外走。

  喬岫藩跟在後面。

  外面很冷,已經入冬了,這個城市透著一種蕭條,枝葉凋零的梧桐,灰藍的天,最後一隻大雁往南方飛去。

  玉麟走了幾步,慢慢回過頭來。

  “你去忙你的吧,別跟著我了。”

  “我沒事。”喬岫藩笑笑。

  “你的工作呢?你什麼時候回去?”

  喬岫藩心裡不能抑制地一涼,原來玉麟希望自己回去。

  “你是最重要的,其他不在我考慮範圍內。”喬岫藩聲音溫柔。

  玉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球鞋,然後抿著嘴,沒說什麼。

  “我送你吧,現在這個時段,公車很擠。”

  “不用了,謝謝。”玉麟說完轉頭快步走向公車。

  喬岫藩看著玉麟單薄的身影漸漸遠去,心裡一空,和這空曠的大街一樣,寂寥無比。

  古色古香的餐廳。

  “玉麟,那個人是誰?每天都來,還點一樣的菜。”服務員芳芳指著窗口的喬岫藩說。

  “哦,一個朋友。”玉麟淡淡地說。

  “玉麟,你的朋友挺不錯的,氣度不凡,外面的那輛車也很高級,他是做什麼的?”芳芳逼問。

  玉麟笑笑,沒有再回答。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喬岫藩看著面前的幾道小菜,靜靜地呷著米酒,米酒雖香甜,但他的心裡卻是幾分苦澀。

  玉麟不是沒發覺,喬岫藩常常在餐廳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自己下班。

  中午的時候,三四個衣著鮮亮的人進了餐廳,他們圍坐在喬岫藩前面的一個圓桌旁。

  “玉麟,我們來了!”一個穿著藍色羽絨衣的男人朝玉麟揮揮手。

  玉麟回以笑容。

  “玉麟手藝很棒,你們今天一定要嘗嘗。”藍色羽絨衣男人笑著和同伴說。

  不一會,上了西芹螺片,炒三丁,松鼠魚等菜,一個個色澤,香味誘人。

  “來,來,來,嘗嘗玉麟的手藝。”男人笑笑,給同伴夾菜。

  玉麟走過來。

  “味道怎麼樣?”

  “太好吃了,來來,玉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劉美燕,這個是蔡達生,還有。。。。”

  男人一一介紹。

  玉麟有禮貌地打招呼。

  “何明,你怎麼認識這麼漂亮的小兄弟?”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人打趣。

  叫何明的男人笑笑。

  “有緣唄。”

  “我們怎麼沒這緣分那。”幾個同伴做嘆息狀。

  “這不認識了嗎?多嘴。”何明邊給同伴倒酒邊笑。

  玉麟和他們聊了一會便去忙了。

  “你喜歡的就是這人啊?”馬尾辮的女孩湊近何明問。

  何明剛喝了酒,紅著臉點點頭。

  “何明,我倒可以理解你了,本想怎麼會有男人將你迷得團團轉,現在一看,果然不同。”

  戴眼鏡的國字臉男人說著。

  何明又喝了一口酒,壯膽似的說:“哥們就是喜歡他了!不管什麼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是魔是仙,哥們就是喜歡上了。”

  同伴一陣笑聲。

  “那你跟他表示過沒?”

  何明搖搖頭。

  “動作這麼慢,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快了快了,就這幾天說,這不叫你們來看看嗎?”何明轉頭看看玉麟忙碌的身影,一副痴迷狀。

  喬岫藩放下筷子,低頭看著面前冷了的湯,面色平靜,剛才那幾個年輕人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也細細看了看那個熱情的年輕人何明。

  年輕人看玉麟的眼神是有些灼熱的欲望的,喬岫藩本能地感到有些不舒服。

  晚上八點多,玉麟才脫下工作服,背上包。

  喬岫藩坐在車子裡,抽著煙,看見玉麟出來,立刻轉著方向盤跟著他。

  玉麟照例沒有上車,而是一個人走到公車站邊上,從褲帶子摸出兩個硬幣,然後喝喝水,等著車。

  直到玉麟上了公車,喬岫藩才開車離開。

  晚上,鬧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公寓的物業費漲了,派了人來通知,幾戶人家怨聲載道,紛紛斥責這不合理的制度。

  不知道是不是因果關係,凌晨一點,整個公寓停電了。

  這個大冬天沒有暖氣是很難入睡的。

  喬岫藩拿了一個手電筒,披著大衣出了門,敲敲玉麟的門。

  “玉麟,玉麟,是我。”

  過了好久,門才開了,露出玉麟一張有些憔悴的臉。

  “玉麟,你冷嗎?沒暖氣了,你睡得著嗎?”

  “沒事。”玉麟笑笑。

  “我們到賓館住一晚,怎麼樣?”喬岫藩說,“你會凍壞的。”

  “我不冷。”

  喬岫藩本能地伸手探了探玉麟的手臂,冰涼涼的。

  “還說不冷,你身上和冰似的。”

  “真的沒事。”玉麟低頭,“我要睡了。”

  “玉麟。”

  喬岫藩一掌抵著門,靜靜地看著玉麟。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手電筒微弱的黃色光。

  下一秒,喬岫藩正欲上前抱住那纖細瘦弱的身子,卻被玉麟推開。

  “你也回去休息吧。”

  說完,玉麟關了門。

  喬岫藩雙臂垂下,怔怔地站在門口很久。

  隔天,喬岫藩又來到餐廳,邊吃著菜邊看著商報。

  不一會,那個叫何明的男人又來了,這一次他是自己來的。

  何明再喬岫藩斜對面的位置上坐下,摘下帽子和手套,兩手互相搓著,像是很冷。

  玉麟端上了一杯熱茶,何明笑得很滿足。

  喬岫藩覺得那笑容很刺眼。

  只見何明從包里拿出兩張電影票給玉麟,玉麟拿起票子細細看了一會,說了聲謝謝。

  何明撓撓頭,面色有些紅。

  晚上,喬岫藩坐在車子裡,當他清楚地看見玉麟和那個叫何明的男人並肩向大街上走去時,握著煙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

  喬岫藩趕緊吸了兩口煙,背靠在皮質椅背上,眯著眼睛,看著車外的夜色,他的臉上也呈現出一種暮色。

  直到那微顫顫的菸灰砸在他手指上,喬岫藩才反應過來,也許一切都變了。

  愛和一些實質性的東西是一樣的,不去爭取,不去珍視,就不再屬於你了。

  玉麟回來的時候已經近十點了。

  上樓就看見了喬岫藩。

  “回來了?我買了宵夜,一起吃好嗎?”喬岫藩儘量不讓情緒控制自己,露出溫和的笑容。

  玉麟搖搖頭。

  “一起吃吧,還熱著。”喬岫藩走近玉麟,聲音就貼在玉麟耳朵後面。

  “不用了,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說著,玉麟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喬岫藩的手握住了玉麟拿鑰匙的手,制止了他幾乎又是迴避的舉動。

  “我買了電影票,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去看。”

  玉麟抬頭看喬岫藩帶著希望的臉。

  “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

  “再忙也要有放鬆的時候。”

  玉麟還是搖搖頭。

  “你就是不願意和我去是嗎?其他人都可以,是吧。”

  玉麟看見喬岫藩眼裡有些不同平日的神情,掩飾得再好也無法忽視,那是微微的不甘。

  話說出口,喬岫藩就後悔了,自己不該這樣賭氣,應該控制情緒。

  玉麟不語,打開門進去。

  “對不起。”

  喬岫藩上前抱住玉麟,熱唇貼在玉麟的耳畔,情不自禁地吻起來。

  像是久旱逢甘雨,這是一種怎樣的思念,怎樣的煎熬,這一瞬間,他又吻到了屬於玉麟的清香,幾乎是不能控制地吻下去,脖頸,鎖骨,慢慢上移。

  正要觸到唇,玉麟將頭撇過去。

  “對不起。”喬岫藩回神一般,將玉麟的領子拉好。

  玉麟有那麼一瞬間不敢看喬岫藩的眼睛,那裡有最直接的欲望的燃燒,也間接地提醒自己,自己也是一樣的。

  “晚安。”玉麟有禮貌地說,然後關上門。

  不能否認,他還是愛著喬岫藩的,然後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他覺得幸福,所有的幸福,即使到了自己身邊也會被上天悉數收回。

  他依舊相信真愛,但只是自己相信,他開始懷疑,對方,喬岫藩對自己的愛,是不是一樣的不可替代。

  也許一直處於這個城市靜謐的生活中,漸漸地成了一種慣性,玉麟沒有勇氣去打破。

  何明開始追求玉麟,他的追求是張揚的,熱情的,不可抑制的,每日他都會來餐廳想著法和玉麟聊天,他看玉麟的眼神是帶著一種愛慕,一種痴迷。

  喬岫藩靜靜地喝著熱茶,他的目光停留在和何明在一起的玉麟身上。

  一種酸澀,準確的說是苦澀悄然蔓延,如洪水一般,無法控制,喬岫藩終於明白,無論他的閱歷,他的身份,他的年齡,在愛人面前,他依舊會像一個青澀的小孩一樣。

  分清什麼是我的,只屬於我的。

  那樣清楚。

  他終究是十分介意,介意玉麟心靈的走失。

  坐在車子裡,喬岫藩看見何明正堵在餐廳門口,對玉麟說著什麼,還回頭看了喬岫藩一眼。

  “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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