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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麟蹙眉。

  “玉麟,我希望你別辜負我對你的期望,聽我的,快些和喬岫藩說清楚。”杜勤鶴勸道。

  玉麟不語。

  杜勤鶴略帶驚恐地看著玉麟:“你不會像他所說那樣吧,他說你也喜歡他。”

  玉麟睜大眼睛,半晌後,抿著唇點頭。

  “你!”杜勤鶴面色隱怒,“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拒絕婉婉的?”

  “也不全是。”玉麟輕聲地說。

  “那就是也有部分原因在的?”杜勤鶴聲音嚴厲,“玉麟,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你為了一個大你這麼多的男人拒絕了我的女兒?”

  “對不起。”玉麟說。

  “我不要聽。”杜勤鶴連連擺手,“你這個孩子真是任性得可以,完全不顧周遭人的想法,處境,你難道真的要和喬岫藩在一起?這算什麼事情?效仿古時候,做達官貴人豢養的小廝?”

  玉麟垂眸,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你們怎麼做人?”杜勤鶴面色漲紅,“你想過沒有?”

  玉麟還是沒話講。

  “玉麟。”杜勤鶴拍怕他的肩膀,緩和了語調,“聽我的,快和喬岫藩說清楚,然後認真工作,繼續到事務所幫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對不起,我想我做不到。”玉麟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杜勤鶴萬萬沒想到玉麟居然這麼拒絕自己,兩年來,玉麟從未違背過自己的意願。

  “什麼意思?你要和喬岫藩在一起?”杜勤鶴冷冷一笑。

  “如果他需要我的話。”

  “這是什麼魔障的事情!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想當初婉婉堅持和你一起,婉婉母親嫌你不但窮還有背景問題,這些那些我都容忍了,你現在居然和我講這樣的話!”杜勤鶴大怒。

  “我一直喜歡他。”玉麟低著頭說。

  杜勤鶴楞住,腦子裡怎麼也不能消化這樣的事實,兩手顫抖,說不出話來。

  玉麟靜默著。

  “玉麟,你是知道我多麼喜歡你,我原以為你也很敬重我。”杜勤鶴悠悠地說,“看來我們的緣分就到此了,算我這兩年的心血白花,算我們婉婉看走眼了。”

  回家

  杜勤鶴走後,玉麟木然地坐在床上,好久後思緒才漸漸回來,他覺得難以置信,各種情緒在心裡翻騰,但不能否認最強烈的還是歡喜。

  玉麟捂著臉,竟有流淚的衝動。

  這樣的情感是近三十年來從未體會過的,有人說喜歡自己,要帶自己一起生活,那個人是喬岫藩,是玉麟以為只有在夢裡才能得到的愛人。

  巨大的喜悅瀰漫開來,逐漸掩蓋了其他不安的因素,玉麟感到自己在被窩裡的腳暖暖的,一直一直暖到心裡。

  窗外明晃晃的陽光,樹枝上棲息的小黃鳥以及病房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這一切提醒他這是真實的,不是在夢裡,幸福是真實的,可以觸及的。

  此刻的玉麟心裡期盼快點見到喬岫藩,卻又有點不敢面對他。

  出人意料的是,喬岫藩這天沒有來,第二天也沒有來,一直消失了三天。

  玉麟有些心灰意冷,慢慢從幸福的狂cháo中清醒過來,也許喬大哥猶豫了,也許喬大哥後悔了,總之幸福又一次悄悄地溜走了。

  玉麟苦苦一笑,自己終究是習慣了,習慣與幸福擦肩而過。

  第四天,病房的門被推開,喬岫藩來了。

  玉麟起身,坐在病床上,呆呆的看著他,錯覺似的,他覺得喬大哥像是風塵僕僕地趕來。

  “玉麟。”喬岫藩走過去,摸摸玉麟的頭,“抱歉,這幾天有些事情耽擱了,所以沒來看你。”

  “沒事的。”玉麟搖搖頭,笑笑,盡力克制內心的激動。

  “帶了你愛吃的。”喬岫藩打開食物袋子,一樣樣拿出來,擱在桌子上。

  玉麟轉著眼睛看。

  “還熱著,要不要吃點?”喬岫藩的聲音依舊溫和。

  玉麟點點頭。

  和往常一樣,喬岫藩親手餵玉麟吃飯,一口一口非常細心,像一塊塊的魚肉也總是先把魚刺給挑出來。

  玉麟只是看著喬岫藩,心裡有很多問題,卻問不出來。

  “玉麟。”喬岫藩欲言又止。

  “什麼?”

  “明天臉上要拆線了,今天好好休息。”喬岫藩笑笑。

  玉麟有些失望,原以為喬大哥會和自己說些什麼。

  這天,喬岫藩和往常一樣,餵玉麟吃飯,削水果,讀晚報,聽廣播裡的小夜曲,直到玉麟入睡後才慢慢推門離開。

  翌日,護士為玉麟揭開臉上的紗布,一條蜈蚣般猙獰的傷口盤踞在臉上。

  喬岫藩在一邊,默默的看著。

  拆完線,護士正欲給傷疤蓋上敷貼,玉麟提出了要求。

  “我能照照鏡子,看看嗎?”

  護士愣愣地看了看一邊的喬岫藩。

  “玉麟,下次再看吧,現在還沒好呢。”喬岫藩溫和地說。

  “看看吧,沒事。”玉麟淡淡地笑。

  護士遞過一面小巧的鏡子,玉麟透過鏡子看見臉上觸目驚心的一條傷疤,本能地吸了口氣。

  “沒事的,會好的。”喬岫藩說。

  玉麟看了會,笑笑:“無所謂,書上說男人的身上總是要有個傷疤的。”

  喬岫藩不語。

  護士又為玉麟蓋上敷貼。

  玉麟躺在床上,眼睛朝著天花板看。

  “怎麼?難過?”喬岫藩問。

  玉麟搖搖頭。

  “我會給玉麟用最好的藥,保證不留痕跡。”

  玉麟笑笑:“其實我也不在意,只是有些震驚,好似鏡子裡的臉不是我的一樣,陌生得可怕。”

  “怎麼會呢?不管玉麟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認得出。”喬岫藩在玉麟耳邊低語。

  “是嗎?”玉麟笑笑。

  “閉著眼睛都可以認得出。”喬岫藩閉上眼睛,湊到玉麟脖頸邊,“玉麟身上的味道總是清清慡慡的。”

  玉麟眨眨眼睛,手掌心發熱,在喬岫藩面前他總是有些手足無措的緊張。

  “玉麟。”喬岫藩開口,“你願意和我生活在一起嗎?”

  玉麟怔怔地看著喬岫藩認真的面容。

  “我是說就我們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可以嗎?”喬岫藩又問。

  玉麟說不出話來。

  “這次,我是認真的,玉麟,我喜歡你。”喬岫藩淡淡地笑。

  玉麟抿著唇,眼神溢出幸福的光澤。

  “你呢?可以嗎?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喬岫藩的聲音一直盤旋在玉麟耳邊,“我太久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了,也許表達上有些不妥。”

  玉麟快要眩暈了,忙著點頭。

  喬岫藩滿足地笑笑,低頭親吻玉麟的鼻子,輕輕一點。

  “我會對你好的。”

  玉麟伸手摸著喬岫藩的鬢髮,堅硬的,帶些毛茸茸的觸感。

  喬岫藩又低頭親吻他的唇,依舊是很輕的一點。

  廣播裡正在放著蘇格蘭民謠,圓潤質樸的風笛聲從遙遠的秀美山巒傳來,帶著森里與峽谷的盎然,帶著那縷摘自雲端的溫柔,來到玉麟耳畔。

  這一刻的幸福是近三十年未有的。

  又過了一周。

  玉麟靜靜地坐在病床上,手裡捧著一本傳記,桌子上是滿滿的食物,點心,水果,牛奶,果汁,喬岫藩很細心,準備得一一俱到,還會帶來很多書籍。

  明天就是出院的日子了,玉麟看看窗外的大雨,微微蹙眉,只希望明天雨會停,有個晴朗的好天氣。

  喬岫藩進來,身上是密密麻麻的水珠子。

  “怎麼?沒帶傘?”玉麟問。

  “沒事的,從停車處衝過來的,一點點路。”喬岫藩笑笑。

  玉麟拿起干毛巾為喬岫藩擦拭臉上的雨水。

  “全濕了。”玉麟有些頑皮地擰擰喬岫藩掛下來的頭髮。

  喬岫藩笑笑。

  兩人又照例聽聽音樂,看看書。

  “你的字真漂亮。”玉麟看著書邊上的筆記,不禁讚嘆。

  “玉麟的字也很漂亮。”喬岫藩握著玉麟的手指,“手也漂亮。”

  “是嗎?”玉麟搖搖頭,“我覺得太細了,男人麼,手指結實才好看。”

  喬岫藩玩味地笑笑,緩緩地將玉麟的手指拿到嘴邊輕輕咬了口。

  玉麟一驚,有些不知所措。

  像有些痴迷似的,喬岫藩舔舔,咬咬,細密的親吻落在玉麟的手指上。

  “喜歡嗎?”喬岫藩問。

  玉麟失控地有些臉紅。

  “喜歡嗎?”喬岫藩還是笑。

  玉麟木木地點頭。

  喬岫藩滿足地笑笑。

  “玉麟的味道是甜甜的。”

  “哪裡,手指上全是菜油味。”玉麟說。

  “那也很好吃。”喬岫藩繼續親吻玉麟的手指.

  傍晚,喬岫藩起身離開,玉麟還是有些臉紅地朝他笑笑。

  “明天來接你出院。”

  “好。”玉麟輕輕地應著。

  “好好休息。”喬岫藩說著又在玉麟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玉麟還是有些無措。

  “明天見。”喬岫藩笑笑。

  玉麟點點頭,在病床上目送喬岫藩出去,轉頭看看還是大雨傾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快步下床,來到護士站,隨手借了把傘,衝出大門。

  “喬大哥!”玉麟叫著。

  喬岫藩回頭。

  “玉麟,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當心著涼了。”喬岫藩急著說。

  玉麟還是執意撐著傘,小跑過去。

  “你怎麼這麼任性呢?”喬岫藩摸摸玉麟臉上的雨水,摟著他單薄的身子。

  “我想雨那麼大,你會淋濕的。”玉麟笑笑。

  喬岫藩抱住玉麟。

  “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讓我對你好就夠了。”

  玉麟搖搖頭:“沒事的,我只是想這樣做。”

  喬岫藩緊緊抱著玉麟,低沉的聲音在他耳畔盤旋:“玉麟,我今天不想和你分開了。”

  玉麟一楞。

  “我現在帶你回家怎麼樣?”喬岫藩的聲音帶著誘哄的味道。

  玉麟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喬岫藩抱起身來,送入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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