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秋娘已經無心再管王府中的事兒,一心只想看到長安。哪知道方才走進齊岳的院子,院子裡卻是震天的女人哭聲,她站在院子裡,便聽到當中一個女人拔高了聲音道:“王爺如今還沒事,你們這般哭哭啼啼做什麼。有這個功夫,回去好好看著孩子,別教他們嚇著!都回去!”

  秋娘想著,這人想必便是宸側妃,如今蜀王妃的親妹妹。性格倒是比蜀王妃剛烈。她走進去,那蜀王妃卻是神色淡淡,也不攔她,只指了指屋裡,道:“范少爺在裡頭。”

  秋娘剛進去,便被一股嗆鼻的血腥味直逼得差點吐出來。看到長安平安無事得站著,她終於放下一顆心。

  靠近時,便見長安和張博興兩人身上都有一些刀口,張博興慘烈些,文人出身,沒什麼身手,手上受了傷,被簡單包紮了一番掛在胸前,頭髮也散落了,怎麼看怎麼像……落魄小姐。

  又是委委屈屈縮在長安身邊。乍一看長安,真是高大的緊。

  秋娘心裡只道,謝天謝地,沒事。

  再看床上的齊岳,了無生機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白衣被血染成了紅色,污糟地不成樣子,手上還一直抱著一卷畫軸不肯放。

  王妃也被安置在不遠的貴妃榻上,兩個時辰前還活生生的人,如今像個紙片人一般。

  “他們會……有事麼?”秋娘遲疑道。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等太醫來了。”長安低聲道:“動靜這般大,這下皇帝不來都不成了。”

  秋娘只覺鬆一口氣,握著長安的手,心有餘悸道:“好在你沒事……”

  那話音剛落,秋娘直覺握著長安的手背上,漸漸傳來一股溫熱,她吃了一驚,忙擼起長安的袖子,便見他的胳膊上,喇了好大的一個口子,一滴滴地往下滲血……

  “我……我忘記我被刀砍了,秋娘,我疼……”長安嘴一癟,委屈地抱著秋娘,就這麼直勾勾地倒了下去,暈了。

  據張博興後來回憶,當日來刺殺太子的總共數十人,那是完全沒有徵兆,破門而入,三人裡頭,又是長安身手最好,太子次之,他完全不會。這直接導致他自個兒成了長安的拖油瓶,

  長安以少敵多,好不容易等來了救兵,太子和太子妃又倒了,長安從護衛又變成了大夫,馬不停蹄,又開始救人……

  這個呆子啊……

  床上熟睡了一早晨的范長安漸漸張開眼睛,起初還迷迷茫茫,不知身在何處,見了秋娘卻是嘴一癟,便要往秋娘的胸口撲去:“秋娘,那些人好兇!我好怕!”

  秋娘自懷孕後,胸口確然豐滿了許多,長安吃不著肉,最愛的卻是埋胸這個動作。秋娘一見他又來,雙手一下便止住他的腦袋,惡狠狠道:“范長安,你再裝!”

  長安吧唧吧唧嘴巴,胸是埋不成了,轉而抱了秋娘的胳膊道:“好在咱兩都沒事,就是,我又成獨臂大俠了……”

  那耍無賴的樣子啊,秋娘暗笑,一指他的腦袋道:“成,我給你洗澡!”

  好端端吃個踐行酒,險些兩屍四命,想來真是晦氣。秋娘帶著長安回來後,兩家人都趕過來,只道阿彌陀佛。

  到了晌午的時候,張博興方才回來,一回來卻是差點摔案子,只是手被掛著,他一動,疼得自個兒肝兒都顫了!

  秋娘想到長安倒下時,她便帶著長安回府,後來的事兒她也不大清楚,忙問張博興。

  “真他娘的晦氣!”張博興罵道:“好端端喝個酒都能招來殺人放火的。如今蜀王和王妃都昏迷不醒,房子倒是燒了十好幾間,連帶著死了幾個妃子,其中一個還是一屍兩命,真是可憐。”

  “那今兒他們還走麼?”秋娘提了眉又問。

  “走個鳥!”

  這事兒驚動了皇上,因著蜀王情況不大樂觀,皇帝也怕這是最後一面,忙趕了去。一看蜀王的情形心裡已是大觸動,再則,見他如何都不肯放下手中畫軸,他奪了來看,當下便老淚縱橫:那副畫上的人,分明便是前皇后。

  那個宸妃見了皇上便哭訴,說是齊岳日日都對著前皇后的畫像以淚洗面,又道他昏過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若是他就此死了,一定要求皇上原諒,就此不能盡孝,云云。

  皇帝也不知是不是被前皇后的畫像觸動,一時間竟覺對不起這個兒子,忙下令徹查此事。

  朝中人大體都有見風使舵的,見皇帝鬆了口,便又有人私下裡議論太子一向溫恭謙訓,可偏生前些日子像是中邪了一般,似乎中了巫蠱之術一般。說的人多了,也便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又讓人重搜東宮,這一搜,竟真有了結果:一個埋在土裡破爛不堪,隱約寫著齊岳名諱生辰的布偶。若只有齊岳的也就罷了,在齊岳的布偶附近,竟還有皇帝的……

  皇帝一想到自個兒前些日子易暴怒,易焦躁,又想到自個兒同前皇后的親兒子如今成了這般模樣,越發是信了。

  “或許真能因禍得福。”張博興低聲道:“可惜了那個妃子。我倒是見過她一面,看上去比王妃和如今掌勢的宸妃還要美貌,蜀王也最是疼愛她。紅顏薄命,真是可憐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一時間,張博興長吁短嘆,待他走後,秋娘一躍而起,掐住長安的脖子便發了狂一般猛力搖晃道:“范長安你這個呆子,你這個傻子,你這個二愣子,我們都被齊岳耍了。他娘的,別讓我再看到他,看到他一次我砍他一次,他娘的!”

  長安被搖得暈頭轉向,半晌方才呆呆地望著秋娘,愣愣道:“啊?”

  作者有話要說:齊岳:“身上的白衣被血染成了紅色……”莫非,又是來那個了……【君棠:擦,誰搶我台詞!】

  君棠:白衣而去,浴血而歸的一朵奇葩白蓮花,出自《仙師在上,妖徒有禮》。。。

  ☆、68章

  秋娘委實是生氣啊,給人出謀劃策,沒撈著半點好處不說,還差點賠上了一家人的性命去陪齊岳唱了這麼一出生死大戲。想必他也覺得長安好用,能當打手能當大夫的,長安又低調不顯眼。

  可是犯得著用這麼大手筆麼!那房子十幾間燒過去他不心疼啊?還有個妾和孩子呢!他怎麼就下得去手?

  秋娘真是想在梅園門口掛上條“畜生與齊岳不得進入”的牌子,想了想,自個兒心裡還是給他拉了條黑線,無視他吧,

  這麼跟長安一說,長安卻是眉眼一抬,嘟著嘴回道:“杜秋娘你才是呆子,你才是傻子,你才是二愣子!你瞧你瞧,我跟你說了多少回,別拿前世的事兒套今世的局,你看,出岔子,栽了吧。你看我這胳膊,就是血淋淋的證明!”

  杜秋娘原本還想翻個白眼回去,怎奈長安說的都是事實,無可辯駁,索性身子一扭臉一瞥,自個兒生悶氣去了。想了半晌又覺得不對,她這齣賣天機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一家子能平平安安的,范長安竟敢回嘴,膽子肥了他!

  她一躍而起,又掐住長安的脖子晃道:“范長安你竟敢罵我,竟敢說我,你再敢回嘴當心我打你兒子!”

  她作勢便要敲自個兒的肚子,長安一下便偃旗息鼓了:自秋娘懷孕後,她威脅長安的話花樣便多了許多,總歸,一句話便能讓他沒了聲了。其中,最為經常的三句話是:

  一、范長安,你再敢回嘴,我就讓你跪搓衣板!

  二、范長安,你再敢回嘴,我就打你兒子!

  三、范長安,你再敢回嘴,我就捧著肚子回建州!

  第一條針對長安,第二條,針對未出生的孩子,第三條,正對她自個兒和肚子裡的孩子……

  其餘花樣,凡此種種,不一枚舉。

  長安時常想反駁秋娘的話,可是想了半晌,統共能針對的就第二條,他琢磨著,若是秋娘下一回再威脅他第二條,他一定要反駁道:“杜秋娘,你若是敢打我兒子,我就也打你兒子!”

  可這麼著,孩子是不是太無辜了……

  唉,秋娘的花樣,果真是無懈可擊,高人呀高人。

  長安暗自嘆道,嘴卻輕輕一咧,握著手臂便是哎喲了一聲,委屈道:“秋娘,胳膊,胳膊又疼了,瞧,滲血了又!”

  秋娘臉一圓,一驚,“哪,哪又滲血餓了!”

  這情勢,不就輕鬆扭轉了麼?長安暗喜,這一廂,卻是擁著秋娘又是你儂我儂了。

  過得幾日,遲遲未定的科舉成績總算出來了,長安竟是不出意料摘得了狀元,便是李然也有斬獲,三甲傳臚,賜同進士出身。盤桓在幾家人頭上的陰霾總算散去了一些。

  到那日狀元遊街,李氏、姚氏特意來接了秋娘,尋了個視野好的酒樓靠窗位置,秋娘坐在窗戶邊上,便看到長安身上插花披紅,手捧黃聖詔,腳踏金鬃馬,最是意氣風發,氣勢昂揚。街上人頭攢動,便是秋娘看得也是熱血沸騰,恨不得衝到人前對所有的人都說;“金科狀元郎是我相公!”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