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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儂放心,如果張先生當了陳世美,我一定幫儂出氣,看弄不死那小妖精!”

  ……

  林姝戈頓時安了點心——這類離婚糾紛她沒什麼經驗,但有個包租婆這類刀子嘴卻熱心腸的本地婦女,立場鮮明在自己這邊,大約是有利的?

  千萬不要小看這些似乎只會家長里短的中年女性,她們往往能帶動一堆人的情緒,且陳姐作為包租婆,簡直是這區的天然輿論領袖。

  再來,筒子樓這邊不如租界和平,能在這區穩坐收租過愜意日子的本地人,多是手段野,人脈廣而雜。交好比疏離要好得多。

  ……

  林姝戈向陳姐謝了幾次,這才離開二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張先生不在,倒也方便了她。

  林姝戈收拾了一遍屋子,把相對值錢的東西都歸攏藏好。現金是沒有的,不然林姝戈剛來時也不至於交不出房租。

  在搜屋的過程中,林姝戈翻出了張先生的一個書籠,裡面有好幾本洋文書,雙語翻譯,書頁還是簇簇新的。

  林姝戈想起來了,這個時代雖然病態崇尚洋文化,但是英文好的人還真不多。

  一是西方文化被捧上神壇不久,國內沒有系統規範的外語教學體系,二是學習語言本身是個長久積累的過程,國人少有從小學起的,時間上就不充裕。

  張先生算是比較有語言天賦的,屬於矮子裡挑高個,也混進了洋行作翻譯。

  這些書就是張先生剛進洋行時,心血來潮買的。

  不過洋行大多數時候也用不上高深的表達,張先生過了一陣就沒了熱情,把那些書都放在了書籠里吃灰。

  第56章

  窗外漆黑似墨,屋內一燈如豆。

  林姝戈翻閱著張先生留下的書, 四本外文書里有三本都是小說, 還有一本是《日常用語總編》。

  林姝戈對其他書沒什麼興趣, 三本小說倒是吸引了她。

  其中一本, 封面是棕發姑娘和威武獅子,林姝戈看著覺得熟悉。

  “《The wizard of Oz》,奧茲的、男巫?”

  這本書?自己似乎讀過?

  她翻開書來快速瀏覽,確定了。

  這本書她確實讀過,它是M國的暢銷童書作家:萊曼·弗蘭克·鮑姆的代表作之一,在M國連續多年霸占暢銷童書榜首,被譽為M國版的《西遊記》。曾以《奧茲國的魔法師》在中華土地出版, 後來被更名為:《綠野仙蹤》。

  這個時期的文化是開放的, 文化環境卻有些壓抑。一邊是本土文化為防止沒落而崛起, 一邊是西方文化受到病態的吹捧。

  因為與林姝戈所知的歷史不同,這個新民國的走向是和平而非戰爭,故而只有文化匯聚導致的思想競爭。

  而這場文化入侵的爭奪戰中,本土文化是稍微劣勢的一方。

  這是多方面因素導致的, 但主要原因大致有二。

  一自然是由於西方列強這個時期的科技文明更發達, 國民更富裕,出於人類本性的慕強,對強國的思想土壤心神向之是人之常情。

  二則是沒有戰爭的壓迫,沒有觸及國人生存的底線,對強國文化的認同感多於排斥感;本土文化所看見的危機也僅僅是‘被同化’。

  總而言之,這是個西方文化大受歡迎的時期。在M國暢銷的, 在國內一般也被捧上了神壇——只不過這本《奧茲國的魔法師》的譯本在國內銷量並不好。

  前面也說了,英文好到能讀通原著的人並不多。有能力作翻譯的,又多去譯那些更有名的著作或實用性書籍了,童書這一類的外文翻譯,在國內比較少見,精通的就更少。

  《奧茲國的魔法師》譯本還有一個顯著的問題,就是譯者在翻譯時過於咬文嚼字,導致文采有了,易讀性和樂趣卻少了。

  這也是時下很多譯本的問題,白話文推廣得轟轟烈烈,知識階級想要一朝夕改變閱讀書寫的習慣卻不是易事,轉變過程中半文半文是常態,國外名著的譯本也都不例外。

  而《奧茲國的魔法師》是一本摻雜了西方奇幻元素的童書,想像力奇崛,富有童趣,用半文言文的方式來描述,就有些不倫不類,論意趣還不如本土的《聊齋》、《妄言集》等——孩童或許不介意,只要故事新奇好聽,管他什麼魔法師和龍,女巫與劍士……可買書卻是大人主導。

  林姝戈本來就有意在這世把重點放在語言上,自然來了興致,翻出紙筆嘗試重新翻譯。

  她沒有在文言文薰陶下咬文嚼字的困擾,英語又十分流利,這時投入了精神,自然翻譯得又快又准。

  譯完幾個章節,她回過頭來潤色了一下,增補刪減,思及這是一本童書,特意讓語言變得稚朴可愛些。

  這樣一來,她忽然意識到文字的魅力。

  ‘跌跌撞撞的來’與‘踉踉蹌蹌的來’是同一個意思,在特定語境裡前者顯然卻更有萌感……

  ‘這屬於我’變為了‘這是我的’,更貼合孩子說話的風格,委屈感鋪面而來……

  林姝戈漸漸入神,逐句的修改,間或思索。

  曾做狀元郎,又當網文咖——她哪怕不是那種天生駕馭文字的高手,後天的長期磨練也使她積累深厚,文采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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