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變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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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此事需得謹慎,且聽臣一言!若那位不在意顏贄,怕這會兒早攻進來了,就是因為有顏贄在手裡攥著,他才不敢輕舉妄動,便是將我們圍困在平郡縣又如何?只怕他攻進來的時候,那顏贄也早人頭落地了!」

  趙平將腰彎的極低,他面含微笑,清風和月的模樣,讓四皇子覺得自己的情緒也舒緩了下來。

  四皇子忍不住問:「那依你看應當如何化解?」

  「依臣所見,倒不如直接應聲看看,若是三王爺心裡頭有數,就該知道如何是最好的。」

  「你所言極是!」四皇子一想,還當真如此,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楚少淵以為他兵臨城下,就真的能拿本王如何,可笑!本王就是要將顏贄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他看見一次便肉疼一次,卻沒有半點法子可想!若想要與本王和談,也行,將皇位拱手讓出,本王便將人給他!」

  趙平眉間微微一蹙,很快便散開,猶豫的看著四皇子。

  四皇子最見不得人這個吞吞吐吐的樣子,皺眉道:「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你既是何成江的手下,便應當知曉本王的脾氣!」

  「是!」趙平將脊背彎得更低了些,「如今的形勢,不知王爺心裡可明白?三王爺能夠兵臨城下而不被我們察覺,這其中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王爺手中確實握著三王爺至親不假,可若是逼急了三王爺,怕是這顏贄也不夠看了,到時候王爺可就進退兩難了。」

  四皇子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後想一想,還確實是他說的這麼回事兒。

  「那你說應當如何?」

  趙平抿了抿嘴,思索片刻,才又道:「臣說的不好,還請王爺海涵,臣是覺得,江南是王爺的封地,江南的官吏又都在王爺手中握著,倒不如分江而治,說到底三王爺也不能拿出來證據證明先皇屬意他承襲帝位,而殿下這裡又損失有些……倒不如退回江南之後,休養生息一陣子,再出兵討伐也不遲。」

  這幾句話直接說到了四皇子的心坎兒上,他這些日子過的就像是一團迷霧一團亂麻一樣,難得有人思路清晰的與他說這麼多。

  「到底是何成江身邊的人,可惜了何成江……」四皇子讚許的看著趙平,一臉的觸動。

  趙平笑得一臉溫和,只是後背心滿滿的冷汗,讓他半刻也輕鬆不起來。

  ……

  條件傳到了楚少淵耳朵里,他忍不住便想問一句:「老四這是睡傻了還是被打怕了?他當真以為朕是三歲稚童?這樣無腦之言,竟然出自他之口,到不知該說他一句天真還是爛漫了。」

  難得的,楚少淵還能狀似誇獎般的嘲諷四皇子提的條件,也說明了楚少淵並沒有將四皇子的這些傻話放到心上。

  「既然四王爺沒有誠意,今夜便出兵營救顏老太爺。」陸瀚眼睛一瞪,捉著腰間的短劍便張牙舞爪的比劃著名進攻的姿勢,一邊說一邊看著楚少淵,「就讓臣打頭陣,臣已經將平郡縣的地形摸了個一清二楚!」

  「他必然加派了重兵把守,尋常的兵士去了也只有送死,」楚少淵眸子裡泛出冷光,「朕總歸是要再給老四一個機會才行,否則老四不會心甘情願的將外祖父放了。」

  心甘情願,若是四皇子真的心甘情願了,只怕太陽從西邊升起了!陸瀚在心中默默的想,但楚少淵決定的事情,他身為臣子,如何敢公然唱反調,只好看著身邊的簡安禮跟宋雲楓,一臉的求助之色。

  只不過二人都屬於不善言辭之輩,在帳子裡向來沒什麼存在感,這會兒便是收到了陸瀚的臉色,也一時找不出什麼話來勸,只好相互看了幾眼,幽幽嘆氣。

  「皇上如此決定,倒也可行……」蕭睿沉思了片刻,臉上的笑容有些狡色,「不必逼得太緊,四個城門口留一個城門給他們撤退,只要四皇子有生機,就不會真的對顏老太爺下手。」

  說著,便商議起了如何進攻之事,聽的陸瀚眼睛一亮,終於不必一直等在帳中聽消息了。

  天還未全黑,四皇子便聽聞了楚少淵在和談失敗之後打算攻城的消息,他一籌莫展。

  「不行,還是先將人殺了為好!」他當下便要派人去將顏贄殺了,還是趙平將他勸住了。

  「顏贄若一死,只怕王爺也落不到好,倒不如將人帶在身邊,臣觀察過了,平郡縣除了四個城門之外,還有一條水路通往外頭,不過一次只能通過六七人,故而一直沒有人在意過,臣覺得,兵力分散開來,將縣城當中的兵力全部都集中到水路這邊,趁著動亂,王爺先走,臣若是能夠僥倖逃脫,必會想方設法去找王爺,您便一直往江南走,集合舊部再來征討三王爺。」

  四皇子看著趙平滿心滿眼的為他打算,而顧奎這個時候還在想著接管宋行留下的人手,他立時便覺得惱怒了起來,直接吩咐顧奎死守城中,趙平跟著他一同撤離。

  一共徵用了十條民船,這也是城中僅有的十條民船了。

  城外廝殺聲音震天,城中顧奎帶著人在城樓上往下望去,只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他忍不住有些犯噁心,忙收了眼風,輕輕的擺了擺頭,壓抑住那股子噁心。

  「既然王爺將你我留在此地守城,便要將城守好了!要一同誅殺反賊,揚我軍威!」

  顧奎眼睛一沉,說出來的話讓人聽著十分的冠冕堂皇,只是縣令到底也不好說什麼,雖然此刻他極想吩咐人將城門打開,但看著眼前的重甲兵士們一臉的寒霜,他只好將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戰事幾乎是一觸便發,平郡縣只是一個小小縣城,經不起楚少淵又是投石車又是弓弩箭雨的摧殘,雖他也有故意放水的嫌疑,可到底是將平郡縣在兩個時辰內拿下了。

  顧奎剛接手的兵士一水兒的都反了,城裡城外亂成一團,宋行早在昨天便出了城投靠了楚少淵,他對平郡縣城尤其是多了一分的熱切,想要將四皇子抓住的心思也比別人更加強烈,在攻入城中抓到顧奎之後,幾乎立刻便將顧奎送到了楚少淵面前。

  顧奎是受過刑的,還是最難看的一種刑——掌嘴!

  此刻他一張臉腫脹的很高,就那麼頂著一張豬頭看著楚少淵,仿佛在夕柳營里發生的事情還是昨天,訥訥的看著,顧奎忍不住便哭了起來。

  「嘖!」陸瀚有些不耐煩起來,「你一個堂堂男子,哭成這樣……既然害怕,當初就不該選這麼條路子,四王爺也是,找誰不好,偏偏找你這麼個廢物,顧家真是徹底完了!」

  無論當初有多唏噓,顧家這個開國功勳,一代又一代的傳下來的世家,也在這一代將祖宗留下來的基業都耗損了個一乾二淨。

  顧奎抹了一把臉,瞪著眼睛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們休想從我嘴裡問出半句四王爺的事!」

  楚少淵連看都沒有看過顧奎,輕輕的揮了揮手,兵士便將顧奎拖了下去。

  「到底是沒那麼縝密的觀察過平郡縣,就差一步就能將四王爺抓住!」陸瀚此刻後悔極了,他當時看著那小河,一直不曾關注,誰曾想,竟然從這個地方會把人給漏了。

  「順著這條河,一路往下便是江南,離得最近的一個大府是蘇州城,老四定然不會選擇其他地方落腳,必然是先去蘇州城。」楚少淵垂著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亮光,神情似笑非笑。

  「蘇州城!」陸瀚從城外一路打進來,眼看著平郡縣被打的牆也榻了半壁,府衙都受了牽連,不由得想到他以前曾經去過蘇州城,那樣秀美的地方,若也被打個稀巴爛,只怕他先要心痛,這麼想著,說話間也不由得帶了幾分憐惜,「那我們,現在去蘇州城?」

  「不著急,這一路的府城多如牛毛,總要一個個的過去看看,有誰是支持朕,又有誰覺得朕這皇位來得蹊蹺,要反了朕的。」

  楚少淵的話,讓陸瀚眼睛直直的瞪了起來,這是要一路打過去的意思吶!

  蕭睿笑著點了頭,這個時候還能這樣冷靜的人,確實不算多見了,先皇當真是眼光獨到,沒有選錯人!

  ……

  四皇子一行人走水路走的無風無浪,無驚無險。

  縣城中的這條河道,最後是能夠通往蘇州的,蘇州離著金陵並不遠,四皇子這幾日便一直在船上吃喝,因為撤的著急,趙平來不及準備太多吃食,只準備了三天的,故而最後幾天的時候,四皇子是一直吃著從江上捕到的魚,以及江中的蝦蟹來果腹的。

  這一路上沒滋沒味的,讓四皇子心中尤為的憋屈,他覺得若是再過幾日這樣的日子,只怕不必老三逼迫,他自個兒就受不了了。

  直到第七日的傍晚,才將將進入蘇州城。

  趙平身邊兒的親衛只有五人,並不跟他們一條船,一條船的都是四皇子萬里挑一選出來的死士。

  「殿下,蘇州城裡頭到底是何種情況,還需打問一番,臣先找一間客棧,容殿下小住,等一切穩妥了再商議大計!」

  趙平這一路上對四皇子可謂是里里外外的照顧的周全,四皇子對他越發的信賴,「難為順華心思縝密了,落到這一步,本王也實在想不到,罷了,先去客棧,等其他人到了再商議!」

  十條船,只有四皇子的這條先到了,後面的幾條船只能遠遠的看見兩三條,趙平心中也有些不安,就近找了一間十分不起眼的客棧安排好了四皇子,自己便去了城中。

  過了大約有兩個多時辰,直到天色全黑夜色發沉了,趙平才拖著勞累的身體回來。

  「王爺,臣打探過了,這蘇州城還能呆,只是金陵城中,有半數人都投了敵,且就在我們來蘇州城的路上,三王爺已經率領大軍從平郡縣到了宛州城,將宛州城收服了。」

  四皇子臉色一僵,他就知道那些人靠不住,現下看來果然如此!

  「楚少淵那個孽種!他竟然不緊不慢的,竟一點兒都不將顏贄的生死放在心上,哈!將顏贄帶過來!」

  一言不合,四皇子便出手摺磨起顏贄,直將人折磨的就剩下一口氣了,才被一旁的趙平勸住。

  「……你這逆賊……你……不得……好死……」顏贄雖身子爽利,卻耐不住上了年紀之後又被這般折騰,一雙眼睛原本明亮耀眼,此刻卻被四皇子折磨的布滿了血絲,沒將人弄殘疾,也是四皇子顧慮到帶著走不方便,故而手下留情了。

  四皇子這會兒聽見這樣的辱罵,反倒冷靜了下來,揮了揮手讓人將他帶走,一臉熱切的看著趙平。

  「你說,這會兒本王應當如何才能挽回敗勢?」

  趙平被問的簡直啞口無言,他若是知道,也就不會一直在何成江手底下,一待便是數年了,他的本事他心中知曉的很,垂了眼睛,趙平聲音發沉,「殿下,若是將蘇州城守城的將軍招募過來,以蘇州城為主,將周邊的幾個城鎮都聯結到一起,也有一戰的可能。」

  這會兒就連斬釘截鐵的話都不敢再說了,四皇子腦子裡發蒙,他不明白怎麼就一下敗落成了這個地步了。

  「韃子呢?韃子那邊可有動靜?」

  這麼些天,一直在水上,他已經許久沒有接到過有關韃子有關關外的消息了。

  趙平搖了搖頭,看著一臉失望的四皇子,低聲道:「臣聽說那個韃子王子,在城關晃悠了一圈兒,像是牛吃草一般,就又轉了回去,連個照面都沒打。」

  四皇子猶如被人澆了一盆冷水,透著心的涼意泛了上來。

  「白朗他竟然毀約!」四皇子覺得他不能接受這個事,他分明真金白銀的給了白朗,也結了盟的,怎麼白朗去雲浮城轉悠了一圈兒之後,就變卦成了這般!

  「不好了!」死士從外頭大步進來,一臉的憂心忡忡,「外頭來了一夥兒官差,說要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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