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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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嬋衣搗花瓣的動作停了下來,抬眼看著丫鬟:「沒有與秦夫人說我正忙麼?」

  丫鬟忙道:「說了的,秦夫人說她就在外頭等候,等王妃忙完了再見她也不遲。」

  一旁的顏黛甚少見嬋衣這樣明顯的表露對一個人的厭煩,疑惑的問道:「嫂子,秦夫人可是前幾日請你去府上赴宴的那一位麼?」

  嬋衣點了點頭,又吩咐道:「既然她願意等,那就讓她在花廳裡頭等著吧,左右這邊還有些功夫才完,你去吩咐人不要怠慢了客人。」

  丫鬟得了吩咐忙退了下去。

  顏黛忍不住去看嬋衣臉上的神色,雖說吩咐丫鬟是那麼吩咐的,但嬋衣臉上卻沒有多少笑容,更像是順嘴那麼吩咐一般。

  前幾天的事情顏黛隱約聽說了,如今聽見這位秦夫人又來拜訪,便忍不住道:「把秦夫人就這麼晾在一旁,會不會被人說道?」

  嬋衣不由得一笑,反問道:「說什麼?哪裡有她們這樣一點兒禮數也不懂的人?不遞花帖就來拜訪,難道我無論在做什麼,都要接待她麼?便是與人說,也沒有人會說這是去人家家裡拜訪的禮數!」不想讓顏黛覺得她仗勢欺人,便笑著將話題揭了過去,「夏天眼瞧著就要過去了,咱們趁著這幾日花兒還有些繁盛的時候,多做幾盒子的香膏胭脂,別等到了過了時節再想做可就晚了。」

  顏黛點頭:「嫂子,你做胭脂的法子跟我們不太一樣呢,珍珠粉加到胭脂裡頭好用麼?」她向來就沒有聽說珍珠粉能用來做胭脂。

  嬋衣笑著指了指一旁碗裡研磨的細細的珍珠粉:「珍珠粉能令皮膚白皙,加上藜翟及蒿作的灰,拿了糯米漿洗殺過的花,瀝去青汁用白米妝粉和珍珠粉拌勻,上臉又好看,又養人,」她一邊說一邊讓筱蘭去取了前幾日殺過黃的花汁來,翻攪幾下發覺已經沒有花瓣含著的黃色,將竹板上沾著的花汁給她看,「花汁呈現這樣深紅的顏色才算是殺好了,不過不能用手去攪,要拿竹板,這法子還是先前祖母交給我的,我那時候年紀小,還用不上,等到大一些用得上了,才覺出裡頭摻了珍珠粉的好處。」

  顏黛細細的看嬋衣的臉,發覺她臉上皮膚特別的細膩跟白皙,毫無瑕疵,而且臉蛋粉撲撲的,那種嫩紅的色澤是從裡頭透出來的,十分的好看。

  她忍不住道:「怪不得嫂子這樣漂亮!」

  話是發自真心的,卻叫嬋衣聽著忍不住一笑:「你們一個兩個生成了這般模樣,卻成日裡總說我漂亮,敷衍人也沒這樣敷衍的,可見你跟夫君是一家人呢,說辭都如出一轍。」

  「嫂子可冤枉我了!」顏黛有些委屈的道,「我這副相貌哪裡值得說了?旁人只道我與姑母樣貌相似,卻不知姑母因這副相貌受累多少!便不說姑母只說我,與嫂子一同在了近一年,因我這副相貌引出多少事端?若我是表哥那般的男子,便是有這樣的相貌也不相干,可偏我是個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還不是要讓人家欺負?若我說的話,還是嫂子生的正正好,端麗中帶著嫵媚,漂亮的叫人看了就喜歡。」

  嬋衣有些吃驚,原本以為顏黛這般好相貌,對她而言一定是驕傲的,沒想到竟然會叫她覺得拖累。

  心中忍不住嘆息道,到底還是因為宸貴妃早逝的關係,叫底下的小輩都遭受了連帶,若此刻宸貴妃還活著,只怕顏黛比先前的衛斕月還要炙手可熱,可如今卻是將好生生的一個小娘子磋磨成了這般。

  她輕聲安撫道:「黛兒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那些登徒子原本就是挑年輕女子出手的,你便是不生這副模樣,他們也一樣要上前來輕佻一二的,旁的就不說了,就說上一次你我二人還都帶著帷帽,那縣令之子還不是連人都沒看清,就上前調戲?哪裡就是相貌的問題了,根本是那些人心存不軌,你若是將那些人的錯處都歸到自個兒的身上,往後還要怎麼活?」

  顏黛卻搖頭,心中斷定了是自己的相貌惹出的禍事,不再說話。

  原本做胭脂是有一份新鮮跟趣味在裡頭的,顏黛沒了心思,嬋衣也沒了興致,索性將胭脂扔給了一旁的丫鬟,拉著顏黛的手道:「既然秦夫人來了,你就陪我去見見客,也省的自己在這裡胡思亂想。」

  顏黛也不是頭一次陪嬋衣待客了,見嬋衣堅持,也不好推脫,便點了頭。

  花廳裡頭秦夫人已經等過了三盞茶的時間,再比這個還要難堪的局面她也見過,所以她並沒有露出焦急的神情來,反而是安靜的打量著花廳裡頭的擺設。

  雖說只是個避暑的所在,但可以從多寶閣的擺件兒跟牆上掛著的古畫看出來,安親王妃是真正含而不露的,雖然花廳裡頭的擺設一眼看上去並沒有那種富麗堂皇的感覺,但細細的看,便能發覺這些擺件的精緻以及隱在骨子裡的那種風雅。

  她在心裡默默的點頭,無論是安親王妃娘家還是安親王妃的外家都是世代書香門第,尤其是安親王妃的外家,那更是在雲浮城裡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經歷了三四朝,卻依然在內閣的中間,如今眼瞧著又要出一位閣老,勢力實在是叫人不可小覷。

  將手上的茶喝了四杯,就在丫鬟續第五杯的時候,安親王妃進了花廳,秦夫人連忙站起來迎向她,意外的發覺安親王妃身邊還攜著一位相貌氣質都驚為天人的小娘子,她一時忍不住頓在了那裡,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忙陪著笑道:「王妃可忙完了?」

  嬋衣淡淡一笑,「讓秦夫人久等了。」

  話是這麼說,但神情里卻半點歉疚的意思都沒有,叫秦夫人神情一頓,才又接著道:「前些日子王妃一直病著,也沒敢來打擾王妃,還望王妃海涵。」

  嬋衣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道歉便該有個道歉的態度,這樣不清不楚的見面說話,哪裡能矇混的過去?

  若說嬋衣惱,惱的更多的是秦夫人的態度,做事不穩妥、借著她的手懲治人可以,但多少要自個兒站出來,總不能她做了這個惡人,完了還要她撿了便宜還賣乖去,想要拿她當槍使,也得給她做出些樣子來才行。

  而秦夫人雖是布政使夫人,但多少因為丈夫這麼多年來一直在這個位置上不動彈,川貴的形勢又多複雜,甚至於她這個第一夫人不過是名存實亡罷了,真正的第一夫人早就成了都指揮使周夫人,所以低聲下氣的話,她雖然說的不多,但在周夫人面前也絕不會少。

  此時大約也能明白嬋衣的意思,陪著笑道:「這次來,也是要與王妃致歉,先前在宴席上頭沒攔住周夫人身邊的奶嬤嬤,實在是我的不是,這不是回去我就與親家太太說了,親家太太將那奶嬤嬤打了二十大板,發送到了莊子裡頭,再不讓跟著身邊服侍,這些天周夫人一直想著來給王妃道歉的,但聽說王妃身子不爽利,便一直沒機會。」

  嬋衣笑著頷首:「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治家卻一定要嚴謹,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奶嬤嬤,有時候壞起事來卻要比主子爺們兒更厲害,秦夫人是常年在川貴,對京師不了解,等往後漸漸的來往的夫人太太們多了,便知道我話里的意思了。」

  低聲下氣的道了歉,還要被她一個小毛孩子說教一頓,秦夫人覺得這些話逆耳極了,可姿態上到底是不敢放肆,做足了十分的恭敬,「王妃說的是,到底是在這裡久了,將些規矩都淡漠了,還請王妃不要與我一般計較。」

  嬋衣笑著沒有再提這件事,一手拉著顏黛介紹給秦夫人認識,顏黛被迫聽了全程,一直在替這個秦夫人尷尬,此刻看見秦夫人笑吟吟的與她說話,便招呼秦夫人喝茶,說著一些無關的話,將這件事情揭過不提。

  而在書房當中的秦霂卻沒有這樣的輕鬆,他手心裡頭全是汗水,不是因為天熱,而是因為緊張。

  不能不緊張,原本是只打算謀十幾萬的軍餉的,現下猛的一下子給了三十萬,雖說沒有徹底定下來,但也足夠他緊張一陣子了,要知道這個時候,正好趕上夏收,軍餉能夠這麼利落的給到衛所手裡頭,那都是在朝廷裡頭有臉面的人才能辦得到的事情。

  他一得了信兒,就立馬過來了,連件家常的衣裳都是匆匆的換了的,根本沒有在意是不是得體。

  楚少淵負手立在窗前,靜靜的思考了一下,道:「你先前說,你給孫之煥寫了封信箋,孫之煥便批給三十萬的軍餉?父王沒答應卻也沒有駁回,說要再議議?」

  秦霂點點頭:「聽說各地的軍餉也就只有西北那頭先發放了,其餘的都沒有音訊。」

  楚少淵覺得此事有些不尋常,戶部才能撥出來五十萬,偏川貴就能給三十萬?又沒有外敵侵擾,也沒有內亂要平息,憑什麼父王會同意將大頭給了川貴?

  他一時間有些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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