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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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嬋衣心中詫異極了,蔣婭雅怎麼反倒是越來越嚴重了?

  她將手中的桃子削好皮,一片片的切開放到小碟子裡頭,笑著餵給顏夫人。

  顏夫人雖一直闔著眼皮在假寐,但其實已經聽到了丫鬟的話,在她餵自己吃桃子時,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嬋衣。

  嬋衣心中在想著蔣婭雅的病,有些心不在焉,餵了顏夫人幾片桃子後,才道:「外祖母,我去瞧瞧蔣小姐好些了沒有。」

  顏夫人自然是不會有什麼異議的,她點頭:「好孩子,快去吧。」

  等嬋衣到了蔣婭雅住的地方,才剛進屋子,她就聞到了一股**的氣味。

  她瞬間便知道了這是因為蔣婭雅連續不間斷的嘔吐,屋子裡又不通風,才會導致房裡聚集起來這樣難聞的氣味。

  「怎麼不開窗?」她雖忍得住這股子氣味,但卻擔憂蔣婭雅會因空氣不暢而身子不適。

  丫鬟一臉戰戰兢兢地道:「昨兒夜裡就是因為開了會子窗戶,才叫姑娘的病更重了,婢子怎麼敢再開了窗子。」

  嬋衣忍不住皺了眉,吩咐道:「將裡間離床遠些的那扇窗打開吧,白天不礙的。」

  總是待在這樣空氣不流通的地方,便是沒有病也要憋出病來了。

  蔣婭雅聽見了嬋衣的聲音,立即睜開眼睛看向她,臉色蒼白竟是一點兒血色也沒了,這叫嬋衣心中一顫,這根本就是病重了的樣子啊!

  她連忙幾步上前握住蔣婭雅的手:「婭婭,你可感覺好些了?有想吃的東西麼?我叫下人去廚房做來給你吃,我吩咐了廚房燉了些血燕,一會兒便能好……」

  「快…快別忙了,」蔣婭雅拿帕子掩著嘴咳嗽了兩聲,將她握住的手抽出來,「我不打緊的,不過是昨兒貪涼,叫丫鬟們開了一扇窗,才會這般不頂事。」

  嬋衣忍不住皺了眉:「你總是這樣任性,入了秋的夜可涼薄著呢,哪裡能想一出是一出的,今兒晚上多蓋幾床棉被,一定要將汗發出來,這樣病才能好,知道麼!」

  蔣婭雅淡淡的笑了起來,與她說話總會有一種,她們兩人其實已經認識許多年的錯覺,她的脾氣秉性都與自己投緣極了,若不是身份差距太大的話,蔣婭雅幾乎就想要與她結為金蘭了。

  兩人說著話,昨天問診的老大夫又拎了藥箱子來了,今天老大夫身旁又多了一位小徒弟,乖巧的站在一旁拎著藥箱子,眼睛倒是轉的靈活。

  老大夫把了把脈,忽的皺了眉,又忍不住仔細的反覆把了幾回,老大夫抬眼看蔣婭雅的時候,嬋衣分明瞧見了老大夫眼底的那點子猶疑。

  嬋衣像是想起什麼似得,笑著對蔣婭雅道:「我去瞧瞧血燕好了沒有。」

  她一邊說話,一邊向大夫打了個眼色,大夫一捋鬍子,「人有三急,老夫去去便回。」

  蔣婭雅看著他們都出了屋子,眼底的暗沉逐漸越發的濃重了起來。

  而嬋衣見老大夫一出門,便問道:「蔣小姐可是哪裡不好?」

  老大夫搖了搖頭:「這病有些蹊蹺,看著不大像是風寒,倒是有些像……」他說了一半兒,臉上神色肅重,「倒是有些像是川西一帶的一種疫病。」

  嬋衣驚訝的張大了嘴,「您……您說……疫病?」

  疫病這種東西但凡沾上可就沒個好的,若當真是疫病,那外祖母她難道也是疫病麼?

  嬋衣的頭嗡的一下子炸開了。

  ……

  「你好生將養著,無論有什麼想吃的想用的,都與我說,」嬋衣一邊笑著幫蔣婭雅整理屋子裡的東西,一邊拿了新鮮的桃子給她吃,「若是吃不下飯食,吃些果子也是好的。」

  蔣婭雅看得清楚她眼底壓著的那股子擔憂,知道自己這個病怕是出了什麼意外,才會叫她擔憂至此。

  「是不是……」蔣婭雅壓著嗓子眼裡翻湧著的癢意,抬眼看嬋衣,「是不是我的病治不好了?」

  嬋衣一愣,忙笑著道:「看你說的什麼話,怎麼會治不好?不過是要難治一些罷了,你好好養著,咱們不急著趕路,夫君已經傳了信給覺善禪師,你再堅持堅持,等他來了定然能夠治好你的。」

  「是麼,」蔣婭雅將眼底的晦暗深深的藏好了,露出一個溫雅的笑容,「這樣就好。」

  實際上嬋衣看出來了蔣婭雅的那點子掙扎,但實情卻是不能告知與她的,否則她又要亂想。

  疫病這種東西,雖說沾上即死,但二哥先前在福建的時候不也染了疫病麼,他能被簡安禮治好,那覺善禪師也一定會將蔣婭雅的疫病治好的!

  嬋衣心底十分堅信這一點,所以她封住了知情丨人的口,只將蔣婭雅住的院子外頭設了禁制,不許任何無關人等前來,也不許這裡的丫鬟婆子到處亂走,每日裡會有專門的人送來吃食跟湯藥。

  而嬋衣自己則守在了顏夫人的身邊,雖說顏夫人也染了病,但眼瞧著顏夫人一日比一日要好,她的心也漸漸的放了下來。

  老大夫斷言說,顏夫人生的只是普通的風寒之症,所以才會慢慢轉好。

  嬋衣給了老大夫許多的診金,不許他往外去說,並與喬夫人商議過,暫時將這個院子禁制起來,旁的人都不得靠近一步。

  而蔣婭雅在此後的三日內,連續不斷的嘔吐,每日裡吃的湯藥也好,飯食果子也罷,吃什麼都不頂用,總是會在半夜起來吐的,到了第三日的時候,甚至加上了便溺,整個人猶如大限將至一般,臉色比金箔還要差。

  嬋衣揪心極了,因怕染給楚少淵,她早早的便與楚少淵分開了屋子睡,任憑楚少淵如何勸都不頂事。

  楚少淵也擔心她會被染上疫病,連著發了好幾封的書信給覺善禪師。

  等到覺善禪師翩然而來時,嬋衣正掩著嘴角咳嗽,空空空的聲音像是嗓子裡有一隻貓在撓。

  覺善禪師一眼就看出嬋衣的不對勁,抓住她的手一診脈,眼睛立即瞪了老大。

  「你!你這是……疫病之症!」

  嬋衣笑了笑,疫病確實是可怕,她染上之後才感覺到自己身子的脆弱,整日無力整日犯困,且高熱不退,引著整個胸口疼的快喘不上氣來一般。

  覺善禪師皺著眉頭,開了一副藥方來配給她煎著吃。

  「按照這個方子連續吃半個月便會痊癒了,」沒了一開始的驚訝,他的語氣漸漸的變得像平常那般,不咸不淡,「不過話說回來,如今是秋天,雖趕上變天,但到底也沒有聽說哪裡有什麼疫情,怎麼無緣無故的你卻染了疫病?」

  嬋衣也覺得有些奇怪,抬頭看了眼守著她的楚少淵:「照理說蔣小姐從江南來,也不應該會染上這樣的病症才是,怎麼她卻這般厲害?」

  覺善禪師還沒有去給蔣婭雅診病,聽見嬋衣這麼說,忍不住便來了興趣。

  這樣的病症若是能有個源頭的話是相當簡單的。

  他起身便要去蔣婭雅那裡,卻被楚少淵一把攔了下來。

  「晚晚這幾日的食慾越發不好了,可是跟病有關係?」他可不管蔣婭雅,只想知道嬋衣的情況。

  覺善禪師不耐煩的道:「生了這樣的病自然吃不下飯了,等她吃了藥就能吃飯了,你這幾日多做些山藥粥給她吃,能養氣,等過些日子好了,想吃什麼都能吃了。」

  楚少淵一一的記下,然後又道:「師傅先去給外祖母看看吧,她的風寒也才好。」

  覺善禪師本就不是個脾氣性子好的,此時聽見楚少淵一再的阻攔他,忍不住便吹鬍子瞪眼:「你這孽徒,娶了媳婦便忘了師傅,你若是再敢阻攔我一下,你媳婦有個三長兩短了我可不管了!」

  覺善禪師是個醫痴,但凡遇見這樣的疑難雜症都是要好好的研究一番的,所以這也是楚少淵不肯讓他這麼快就去給蔣婭雅瞧病的原因,若是真給蔣婭雅瞧了病,只怕旁人就顧不上了,而這個旁人自然就是外祖母了。

  沒料到他竟然會用這個事情來威脅與自己,這真是叫楚少淵投鼠忌器了。

  覺善禪師風風火火的去了蔣婭雅那裡,才看一眼,就被蔣婭雅那張布滿了黑青的臉色嚇到,他驚呼一聲:「這……你這不是疫病!」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嬋衣那裡,既然蔣婭雅的這種症狀不是疫病,那那個小娘子那裡,又怎麼能是疫病?

  他立即蹦了起來,又一路奔回了嬋衣的院子裡頭。

  嬋衣正端著藥碗準備一口氣將藥都吃了,因為她自小不愛吃這些苦藥,所以做不來一勺一勺的吃,覺得那樣吃尤其的苦,就跟凌遲一樣。

  而覺善禪師一個大步上前就將嬋衣的藥碗奪了過來。

  「這藥不能再喝了,」他大聲道,臉色十分凝重,「再喝下去命都要保不住了!」

  嬋衣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來,疑惑極了:「可,不是師傅給開的藥麼?況且先前吃的也不是這一副藥,怎麼?」

  覺善禪師眯起眼睛冷笑:「雖然不是同一副藥,可藥中卻是同用了一味銀杏草,這味藥的藥性雖好,卻不適用於你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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