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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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楚少淵肩上的嬋衣簡直不敢相信,平日裡看上去瘦弱的楚少淵,竟然能夠扛著她一口氣便爬到了山頂上,連身邊跟著的錦心都不及他的腳步快。

  她忍不住去看楚少淵:「怪不得人都說習武強身健體,看來我也要好好的習武,好確保往後的身子跟你一樣健壯。」

  楚少淵挑眉,跟他一樣健壯,那他還怎麼扛著她往山上跑?

  他想一想那個情景,就覺得有些瘮得慌,連忙打住她的話:「等你將投壺練得熟了之後再說其他的吧。」

  這是在笑話她連投壺都不熟練麼?

  嬋衣忍不住在他肩膀上撲騰兩下,用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叫你看不起我!」

  楚少淵被她鬧得耳朵酥癢極了,連忙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語氣低沉:「晚晚,你若是再摸我耳垂,我可不敢保證一會兒到了廂房之後會發生些什麼。」

  不過是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便直接制止了嬋衣的動作。

  她低聲罵他:「你這個……」

  原是想罵他是個無賴的,可到底因為良好的教養,叫她罵不出口,只好狠狠的瞪他一眼。

  楚少淵抬頭去看,只能看到她忽然竄起紅暈的臉頰,忍不住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狐狸。

  到了寺院門口,楚少淵才將嬋衣放下來。

  嬋衣抬頭就看見寺院上頭大大的牌匾,上書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普化寺。

  這個名字起得真好,普化眾生,當真是佛性所望了。

  楚少淵將她的手牽好,兩人腕上的紅繩纏在一起,甜甜膩膩的不分彼此,楚少淵看進了心裡,感覺甜滋滋的,暢快極了。

  進了寺院,門口便放了一塊大大的姻緣石,上頭綁著三根紅布條,布條上頭都垂著無數的絲帶,此刻迎著風招展著,就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似得。

  嬋衣一下子就被那些絲帶吸引住了,她指著絲帶,對楚少淵道:「意舒你瞧,這裡的香火可真好,這麼多的絲帶,這是有多少善男信女過來朝奉?真有這麼靈驗麼?」

  「噓!」楚少淵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握緊她的手,將她牽到姻緣石跟前。

  心中道:佛祖勿怪,還請庇佑我與妻子白首到老恩愛不移!

  然後小心的將兩人手上的紅線解下來,纏到紅布條的上頭,看著這根紅線纏上了姻緣石,楚少淵抬眸一笑,他們兩人往後就像是這姻緣石上頭所說的那般,三生三世都會在一起了。

  嬋衣並不知道楚少淵這番用意,抬眼去看姻緣石上頭鮮紅的字跡跟紅布條上頭寫的小字,一直到將小字全部都看完之後,才驟然明白過來楚少淵為什麼會從昨天開始就這樣心心念念的了。

  明明這些玩意兒應該是女子才會信,才會在意的,偏偏楚少淵一件不落的去做了,她卻還後知後覺傻乎乎的,一想到這裡,她的臉上就騰的升起了熱氣,一把鬆開楚少淵的手,背到了身後去,輕咳一聲道:「我們去吃齋飯吧,一路走上來肚子好餓。」

  楚少淵促狹的看她一眼,「方才明明是我背你上來的,怎麼成了你走上來了?」

  嬋衣瞪他,這無賴時時刻刻的在笑話她!

  覺善禪師早到了寺院當中,跟掌院僧人說著話,聽見嬋衣跟楚少淵鬧鬧騰騰的聲音傳上來,笑著對僧人道:「阿彌陀佛,小僧的閉門弟子來了,還請客僧準備齋飯,用過齋飯之後小僧的閉門弟子要在寺中做法事,有勞客僧安排了。」

  那僧人雙手合十,笑著應了聲:「善哉善哉。」轉頭去準備齋飯了。

  而這一頭楚少淵跟嬋衣也看到了覺善禪師,連忙走過來。

  「師傅。」楚少淵淡淡的喚了覺善禪師一聲。

  覺善禪師卻沒有理會楚少淵,反而看了眼嬋衣,語氣裡頭頗有些嫌棄:「真是到哪裡都是個累贅,既然爬不動山,就不要硬跟著上來,反倒是帶累了其他人。」

  覺善禪師這一路上對上嬋衣都沒有好顏色,索性嬋衣也見怪不怪了。

  她嘟了嘟嘴,心裡一點兒都怕這老和尚,她牽著楚少淵的手,笑著道:「等下一回再來這裡,就你我二人,其他人都不帶,管叫他們眼紅也沒辦法埋怨!」

  這便是在側面回應覺善禪師前頭的那句嫌棄了。

  覺善禪師鬍子都要被氣歪了,只覺得唯有女子跟小人難養也。

  楚少淵心中笑得打跌,輕輕捏了捏嬋衣的嬌小的手,即便是自個兒師傅,他也沒打算要晚照為難,不過晚照能不正面跟師傅起衝突,到底還是因為自個兒的緣故。

  他點頭道:「好,就依你,往後就只我們兩人過來。」

  覺善禪師忍不住看了楚少淵一眼,越跟這倆夫妻接觸,就越覺得自個兒的徒弟肯定是腦子不對了,遇見旁的事情都是鬼精精的,可一碰見這個女娃,就顯得腦子極為不夠用,明明是個皇子,身份尊貴,卻偏偏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還時常擔心這女娃會不高興。

  簡直就跟十幾年前的那傻姑似得,平日裡精明的就跟全天下聰明人的腦子都長到了她身上似得,可偏一遇見那人就犯渾,就好像所有的聰明才智都不夠用了,簡直是叫人感嘆。

  吃飯的時候,覺善禪師嫌棄他們膩歪,便沒有與他們擠在一起吃,而是一個人隨意吃了些,便直接去跟掌院僧一道兒商議待會兒要辦的法事去了。

  嬋衣面對一桌子色香味美的素菜,只覺得肚子裡藏著一隻饞蟲,早已經餓得不停的在叫喚了。

  她看著楚少淵慢條斯理的將手擦乾淨,又拿了溫熱乾淨的巾子來擦她的,她不耐的蹭了兩下,「意舒,這道是什麼菜,怎麼我從來沒見過?」

  楚少淵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是一道清蒸菰筍,他笑著解釋道:「這是南方出產的水生作物,蒸過的之後有一種素淡的清香,蘸著醬料吃,味道極為清爽美味。」

  說著夾了一筷子給嬋衣:「晚晚嘗嘗看。」

  菰筍只適合在氣候溫潤四季如春的地方生長,而且只在淡水之中生長,所以在雲州是沒有的。

  而且往往運過來路途遙遠,菰筍也都不鮮美不好吃了。

  嬋衣點頭,似懂非懂的吃了一筷子,味道確實是寡淡的,在沾了醬料之後,是有一種清甜混著咸辣的奇異味道,果真好吃。

  她看著楚少淵笑道:「還是意舒博學多聞,什麼都知道。」

  實際上楚少淵不過是在去福建的時候吃過這道菜,所以才會清楚,但見晚照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還是覺得十分受用,笑著又多夾了幾片給她:「喜歡就多吃一些,這東西解熱毒,消渴的,正適合天熱的時候吃。」

  嬋衣邊吃便想,也不知川貴是個什麼光景,適合什麼作物生長,以前總聽說是個不毛之地,但清姐姐卻說有些地方倒是也山川秀麗。

  她抬眼看了眼吃得很快,卻很斯文的楚少淵,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打算。

  「晚晚怎麼了?」楚少淵察覺到她吃著吃著停了下來,怕不合她的胃口,「若是不喜歡這些,叫寺院的僧人再換些菜色過來。」

  嬋衣搖頭:「我只是想到清姐姐說的話,川西跟貴州這一帶,似乎也很適合一些農物生長,不是傳聞之中的不毛之地,若真如此,我們也可以沿途買一些種子帶過去試著種種看,說不準能有什麼收穫。」

  這是在幫他想著如何提高川貴等地農物產量,在幫他提升政績了。

  楚少淵淡淡一笑,夾了一筷子菜給她:「不急,這些事情等吃過飯再說。」

  只不過吃完飯之後,嬋衣就將這件事忘了個一乾二淨了。

  因為他們在寺院大雄寶殿當中見到了先前放水燈的那個老篾匠,嬋衣眼睛一亮,連忙扯了扯楚少淵的衣袖,指著老篾匠的方向低聲對他道:「意舒,他一定是來幫那百來口人做法事的,咱們快將人攔住。」

  楚少淵笑著看她一眼,這些事情她竟然顯得比他還要急,真是可愛的讓人想在這裡就咬她一口。

  他安撫她:「不必這般急的,既然他是來做法事,那必不會早走,我們慢慢來,總會找到機會的。」

  這一次他一定要一擊得手,不能引起先前那些人一般的反感。

  他隱約知道,這件事的內情複雜到,沒有人敢輕易的對一個陌生人全盤托出。

  威逼利誘這些手段,用在尋常人的身上還行,但他曾對上過那老篾匠的眼睛,他在看見他的眼睛那一刻就知道,這個人絕不是這些手段能夠擺平的。

  試想一個人的眼睛裡只有一片死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還有什麼是他不能捨得,可以為之所動的東西呢?

  楚少淵想了一下,拉著嬋衣去了殿後,找到了覺善禪師。

  覺善禪師不愧是走南闖北見多了世面的大宗師,不過是與掌院僧小談了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十分熟稔了,看見楚少淵過來,便說了一遍做法事要注意的事情,還有要置辦用的東西。

  楚少淵應了,走近覺善禪師身邊,垂著頭輕聲的附耳對他說了幾句話。

  覺善禪師的眉毛不由得挑了下,他是沒有料到,楚少淵竟然能夠從這樣微小的細節當中察覺出來不對之處,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忍不住笑了。

  只要凡事不牽扯到那小女娃,徒弟的腦子就不會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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