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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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曼曼離開的時候,是很不甘願的,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在她看來,她肯與梁文棟成親已經是莫大的委屈了,梁文棟怎麼能做出這樣有損她顏面的事情!

  可事實總是出人意料的。

  她恨恨的看著梁文棟離開的方向,不甘不願的離開了梁家,心裡卻快速盤算著如何扳回一局。

  而此時的梁文棟卻沒有功夫去理會顧曼曼怎麼想,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管一個原本就不喜歡他的女人。

  他現在想的是衛斕月,靠近衛斕月的時候,他敏銳的感覺到,她似乎又生氣了。

  「孩子睡了麼?」他輕聲開口問她,只要關於孩子的事,她總不會不理他。

  衛斕月看了他一眼,隨後微微點了下頭。

  梁文棟坐到她的身邊,伸手輕輕的攬住她的肩,「今日我們便啟程回族裡,族裡的姐妹你也是見過的,她們的性子都很好,與你相處起來也不會太難。」

  他輕聲細語的安慰衛斕月,可衛斕月卻垂著頭看著沉睡的孩子,沒有做聲。

  梁文棟嘆了一聲,感覺有些無力。

  對於衛斕月,他心裡有些不清不楚的感覺,開始他會答應與衛斕月的婚事,其實並不是因為衛斕月先前的身份,作為首輔之子的梁文棟來說,無論他去哪裡,都會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所以他身邊的人也大多都是圍著他轉的,他的生長環境與衛斕月相似,所以即便在他知道衛斕月會成為他的妻子之後,也沒有多少感覺,不過是兩人各取所需罷了。

  真正的對衛斕月上心,是因為議親不久之後遇見的一件事。

  衛斕月當時在家中做客,家中族裡的姐妹曾將她的一條裙子潑上了墨汁,聽下人說起,那是她最近剛從霓光閣的繡娘那裡訂的新裙子,他經過時,正好聽見她緊張的抽氣聲,可下一刻卻開口安慰族裡的姐妹,似乎沒有半點為難的樣子,就像是被族裡姐妹弄髒的不過是一條舊裙子罷了。

  他卻是知道這種心情的,因為家中有長姐,而以長姐為例來說,但凡是長姐喜愛的東西,只要被人碰一下,都要發怒的,長姐曾經說過,這是女人的天性,不會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人弄壞。

  長姐動不動便教訓家中下人,所以這樣的事情他從小看到大,也不覺得奇怪了,而那一天,他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個出身富貴卻溫和如水的女子。

  所以直到後來衛家倒台,他也沒有改口婚約作廢之事,哪怕他知道衛斕月入門,所圖為何。

  他收緊攬著她手臂的胳膊,輕聲解釋:「我沒有不信你,只不過顧曼曼向來就是個喜歡隨心所欲的人,你與她硬碰硬總歸是要吃虧的,如今你我都家道中落了,總不好像先前那樣。」

  衛斕月在他如水一般的目光中,人逐漸軟化了下來,有些事情過猶不及,雖然這件事看上去是她吃虧,但實際上是她占了便宜,否則顧曼曼怎麼會那麼巧就過來,又怎麼會這麼巧就能接近她的孩子,甚至還劃傷了她的臉。

  衛斕月挑了挑嘴角,露出一個無聲的嘲諷來,顧曼曼向來是個不會動腦子的蠢貨。

  她先前會算計顧曼曼也是因為顧曼曼心裡沒有梁文棟,她才會覺得顧曼曼是個好主母,但今天看見顧曼曼的時候,她就敏銳的發覺顧曼曼已經不排斥梁文棟了,這樣的發現讓她心裡警鐘大作,顧曼曼若是接受了梁文棟,那往後必然會獨霸他,以顧曼曼刻毒的性子來說,孩子未必能夠安全的活下來。

  所以她才會再一次毫不留情的算計了顧曼曼,反正先前她們還十分要好的時候,顧曼曼在她這裡也拿到了不少的好處,這一兩次就當做是償還了她所給顧曼曼帶來的那些好處吧。

  既然梁文棟與她示好,那這件事便水過無痕的消失了。

  隨著家中諸事都處理得當,梁家也踏上了歸程。

  只不過讓梁文棟覺得意外的是,他這一次的離開是沒有告訴別人的,所以送行的人只有幾個至交好友,父親的人脈來的極少,只有數人不過,而四皇子卻是派了人來,還送了許多的珍禮,這叫他狠狠的皺了皺眉,他知道四皇子的意思,所以都讓人退了回去。

  走出雲浮城,梁文棟看著遠處高聳的城門,心中有一種淡淡的哀傷。

  忽然,從後面趕上來的一個騎馬的青年,將他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是梁家大公子吧?」青年淡笑著問了一聲,便將手中的包裹遞給他,「我家主子說往後天高雲闊,公子也可以縱|情山水了,主子備了薄禮給公子,還望公子笑納!」

  梁文棟愣了一下,覺得這個青年有些眼熟,他不及多想,打開包裹一看,意外的發現竟是幾本孤本的書籍,還有十幾根老山參,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雖然不至於特別貴重,但對於他來說,意義卻不同。

  梁家向來不是豪富的人家,而他的母親梁夫人自從父親梁行庸故去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幾乎每日都要含服一片人參,他將家中產業變賣回族裡去,也是為了節省開銷。

  他抬頭看著青年,神色不明,直到看到青年身上掛著的腰墜,才意外的問道:「你是……安親王府的人?」

  青年笑了:「公子放心,不會有人看見的,而且這些東西本來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公子只管收下便是了!還望公子一路順風!」

  青年說完話,轉身策馬便往回趕去。

  梁文棟這才從青年的腰墜上看出來,這人竟然是一個宦官。

  他猛地想起來,安親王身邊的兩個宦官,一個是宮裡的老人,另外一個,就是這個眉目靈活的青年。

  他笑著搖頭,將包裹收了起來,怪不得皇上會這樣喜歡安親王。

  ……

  「王妃,都送完了。」張全順笑著回話。

  嬋衣將冊子都核對完,才抬頭看了前來回話的張全順一眼:「梁文棟可說了什麼?」

  張全順道:「梁公子只問了奴才可是安親王府的人,奴才應了,他便收了。」

  嬋衣點點頭,這些都是小事,梁文棟向來是跟謝家的幾個表兄關係親近,只可惜兩個表哥如今都在外頭,他們關照不到梁文棟,那她便順手照應他一下,也不算什麼。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四皇子竟然這麼早就出手拉攏梁家了,所以她才沒有讓張全順在雲浮城裡將東西給梁文棟,怕的就是四皇子察覺,因為她不太想讓人知道,安親王府里的下人送了梁文棟一些東西的事,畢竟送的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而且梁文棟這個人向來就是個君子,也不應該被人利用。

  她合上了冊子,擺了擺手:「你下去吧,若是王爺問起這件事,你與王爺說明白就是了。」

  因為有前一世的記憶,所以嬋衣知道梁文棟往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這其中跟楚少淵有著很大的關係,這一世的梁文棟拒絕了四皇子,也跟顧家沒了關係,想來這一世他的路不會太辛苦了吧。

  張全順剛走,如月便從大佛寺回來了。

  她顧不上自己熱得滿頭大汗,直接跑來稟告嬋衣:「王妃,覺善禪師請來了,現在正在鹿鳴軒給沈爺看診,還說要用到許多稀奇的東西,奴婢們都沒見過,所以來請您過去瞧瞧。」

  嬋衣愣了一下,她是知道覺善禪師有多難請,所以才沒有抱很大的希望,沒料到覺善禪師竟然被如月請來了。

  她連忙站起身來,「不論覺善禪師要用什麼,都按照他的吩咐去準備。」

  嬋衣一邊說話一邊往鹿鳴軒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一個醇厚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他這麼重的傷應當先拿了鹽水沖洗傷口,然後再給他輸藥進去,若是溫度降不下來,他會越來越糟的……」

  說話有條有理頭頭是道,嬋衣心中一喜,看來沈朔風是有救了。

  儘管覺善禪師要用的東西,什麼鴨嘴壺什麼羊腸白芷線都奇怪的很,但嬋衣還是竭盡所能的準備了。

  而沈朔風的狀態,隨著覺善禪師將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集齊之後,再一點點的推到他身體當中,明顯的能看到沈朔風安靜了下來,而且傷口被白芷線縫好,又包紮好,他已經不再像是先前那樣燒了。

  嬋衣側頭看著覺善禪師的面貌,忽然有一種,這就是得道高僧的感覺。

  許是因為經年累月的行醫,覺善禪師並不如大佛寺其他的那些僧人生得壯實,倒是看上去瘦得很,只不過人很精神,尤其是一雙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一看就是個很睿智的人。

  「多謝禪師出手相助,我家下人的性命就全都託付給禪師了。」嬋衣客氣的與覺善禪師說話。

  而覺善禪師卻只是淡淡的抬眼看了她一眼,沒有往日裡那些僧人見到嬋衣時的那般熱切。

  嬋衣想想也是,對方是個高僧,自然不會太計較這些紅塵俗世了。

  可覺善禪師下一句話,卻將嬋衣驚了一跳。

  覺善禪師看著她的眼睛裡,帶了些嫌棄,問的話更是不假思索:「你便是那小子拼死拼活要娶的姑娘?怎麼看上去這么小?娃娃,你多大了?」

  嬋衣忍不住目瞪口呆,難不成他還認識楚少淵?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楚少淵剛好從外頭回來,一抬眼就對上了那雙睿智的眼睛。

  他驚聲道:「師傅!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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