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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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嬋衣怎麼肯願意留在家中等候,她一聽到太子薨逝的消息便坐不住了。

  上一世的楚少淵在射殺了太子之後,曾過了一段十分艱難的日子,那段日子她沒有見過他,但每每回娘家,從父親的隻言片語中,她可以想像當時的楚少淵有多艱難,只是當時的她十分厭惡楚少淵,心中覺得他這般艱難不過是活該罷了。

  而這一世太子提早過世,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

  太子過世之後,皇位的爭奪只有四皇子跟楚少淵兩人,現在的楚少淵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她如何能不擔心?

  而且,想必楚少淵現在一定很心急,太子忽然薨逝了,朝堂上肯定有許多的聲音,而他還得四處奔波。所以她現在只想早些見到楚少淵,親眼看到他平安無事,她才能夠放心。

  於是她沒有理會沈朔風,堅持讓車夫套了馬車,匆匆去換了一身衣裳便出門了。

  沈朔風無奈,只好咬牙跟了上去,可他的臉色實在難看,臉上一點兒血色也沒有,竟像是比先前更加的慘白了幾分。

  馬車剛走出雲浮城,還在近郊附近,嬋衣便遇見了急匆匆打馬而歸的楚少淵。

  「王妃……」因被楚少淵攔住,車夫急急忙忙的將馬車拉穩停住,低聲道:「王爺回來了。」

  嬋衣連忙一挑帘子,抬頭就看見楚少淵臉上的倦意,她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撥動了一下,心中霎時軟成一片,疼惜極了。

  「晚晚,」楚少淵打馬上前來,看著嬋衣,神情疑惑,「你這是要去哪兒?」

  嬋衣微微笑著回道:「我來找你啊,你……可還好?」她猶豫了一下,才將那句可還好問出口。

  楚少淵側頭看見沈朔風騎馬跟在馬車旁,目光微鎖,皺了下眉,「先回去。」

  這句話是對著嬋衣說的。

  嬋衣猜想楚少淵定然有要緊事與沈朔風商議,點了頭。

  ……

  楚少淵這麼快就從鳴燕樓的莊子上折返回來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趕了近一個時辰的路,到了莊子上,卻看到莊子上的大門緊閉著,他敲門,卻沒有人應聲。

  這讓他覺得十分奇怪,他不是第一次去鳴燕樓的莊子裡了,無論哪一次去,哪怕是之前沒有與沈朔風打過招呼,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可唯獨這一次莊子上的大門緊閉。

  他翻牆進去,發覺莊子裡一片寂靜,沒有半分的生氣。

  讓他更為驚異的是莊子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跡,雖然那些血跡被人擦洗過,但空氣中浮動著的血腥味兒卻久久不散,這些血腥味兒聞上去還十分新鮮,並不同於莊子底下七層的那股子陳腐氣息。

  他幾乎立即斷定——鳴燕樓出事了!

  這樣的發現叫他心頭警鐘大作。

  鳴燕樓是他手中最隱秘的一股勢力,若是這個時候被人挖出來,只怕麻煩會接踵而來。

  他閉了閉眼,若說太子的死是出乎他的意料,那麼鳴燕樓的出事,就完全是在他的放任之下了。

  他忽然有些後悔,後悔沒有徹底掌控鳴燕樓的那些堂主,沒有徹底的將鳴燕樓牢牢握住,而如今鳴燕樓出事,按照老四的性子,只怕父王那裡也察覺到了。

  他一邊叫魏青派人留意莊子上的動靜,一邊急急忙忙的往雲浮趕。

  回來的路上,他腦子裡快速的想著應對的辦法,可即便焦慮至此,辦法依舊沒有想出來。

  沒料到的是在半路遇見了出城的嬋衣跟沈朔風。

  他來不及與嬋衣解釋這麼多,更怕她出什麼事,便一直騎著馬,護著嬋衣坐的馬車,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

  進了雲浮城,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事的緣故,嬋衣總覺得街上的人變得稀少了許多。

  她皺眉從鑲著琉璃的車窗望出去,街上冷冷清清的,沒有了先前的熱鬧跟喧囂,路人的臉上甚至帶著打量的神色在看她的車架。

  她忍不住扭頭去看楚少淵,楚少淵騎馬跟在馬車外,除了那句先回去,再沒有與她說過別的話。

  一路無言,匆匆趕回家,楚少淵便與沈朔風去書房談事了。

  而她剛回到家裡,二門上的丫鬟冷煙就進來稟告。

  「王妃,夏夫人在花廳等您許久了。」

  嬋衣一愣,有些奇怪,怎麼母親來了?她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便去了花廳。

  謝氏見到嬋衣進來,連忙站起來,「晚晚,你去哪兒了?」

  母親平日裡見到她總要行禮的,尤其是在王府之中,母親的禮數向來周全,可今天卻著急至此,嬋衣心中忽的湧起一股不祥之感。

  她穩了穩心緒,笑著道:「只是出去買了些點心罷了,母親怎麼來了?」

  謝氏看著自己的女兒,從女兒臉上的細微神情之中,看出了女兒沒有說實話。

  可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拉著女兒的手,神情鄭重極了:「晚晚,今日你父親回來說太子薨逝了,皇上將王爺發落到了川貴,你可見著王爺了?」也不等嬋衣回答,就又說道,「有傳言說太子的死是王爺派人下的手,聽說王爺手底下收容了一個江湖幫派,專門替王爺做這種私活的,這次就是這個江湖幫派所為,皇上勃然大怒,你可要提醒王爺千萬當心吶!」

  嬋衣眼睛圓睜,心中的詫異到了頂點,這事怎麼會傳揚出去的?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楚少淵會這樣急匆匆的去鳴燕樓,而遇見她的時候,又一句話都沒有說,便匆匆趕回來,甚至直到此刻,楚少淵還跟沈朔風在商談。

  她手心出了密實的汗,一時不知該如何對謝氏說這些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吐出來,幾次之後,她才恢復了平日裡的淡定。

  「母親,這些聽風就是雨的事情,您也信?」她笑著看向謝氏,「王爺怎麼會收容這種江湖幫派呢?這些傳言,您想一想也該知道會是誰散布的了,有些事情假的就是假的,皇上那裡王爺自然會應對,您不必這般擔憂。」

  謝氏卻是被這些傳言嚇著了,生怕皇上一個怒氣收不住,便會狠狠發落安親王,到時候卻是連帶著女兒也要受苦。

  她心焦不已,實在後悔當初答應將女兒嫁到皇家,看著嬋衣的眼神當中便充滿了憐惜。

  「你這孩子哪裡知道朝堂上頭的風雲詭譎,一個不好可是會要人性命的!」

  嬋衣畢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哪裡會不知道呢,可母親這樣擔憂也是無濟於事,對於事情沒有一點用處啊!

  她握著謝氏的手,將聲音放得柔和:「母親,您就是愛胡思亂想,王爺先前養在咱們家被皇上認回去的時候,您就整日的擔心受怕,如今王爺已經得了皇上的喜歡,您還是心中不安,現在不過是有些不好的傳言罷了,您想想王爺回宮之後的作為,有什麼事情到最後會牽連到他身上?您就甭操心了,先回去,若是有了什麼消息,我會叫府里的丫鬟給您帶話兒的。」

  說著話,又仔細打量了謝氏,搖了搖頭:「您看您,急急忙忙的過來,連手都這樣的涼,您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又愛操勞,若是累的病了,豈不是叫我擔心麼?」

  嬋衣好言好語的勸著謝氏,終於將人勸了回去,她轉頭對錦屏道:「無論誰來,都不見!」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見太多人比較妥當,畢竟言多必失,而且楚少淵的計劃她也不清楚,貿貿然然的見了誰,到時候又不知會有什麼傳言流出去。

  錦屏鄭重的點頭,去了二門上安排了。

  等到楚少淵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嬋衣一邊將楚少淵的外衣解下來,搭到衣架子上,一邊端來一碗冰鎮好的酸梅湯,遞給他:「你們說了這麼大半天的話,天氣又這樣熱,也不知有沒有喝水,喝些酸梅湯解解暑吧。」

  楚少淵其實是有些煩躁的,原本回屋之前想著不知要如何對嬋衣解釋,可一進來嬋衣卻沒有先問他今日的事,反而是遞過來一碗冰鎮的酸梅湯,輕輕柔柔的問他渴不渴,叫他心頭一暖。

  臉上的冷凝,便隨著這碗酸梅湯緩緩的化開,浮上一抹清淺的笑意。

  他一口氣將酸梅湯飲盡,頓時覺得渾身舒爽無比,笑著抬頭問:「可還有?」

  嬋衣笑著點頭,從小木桶當中又舀了一碗給他。

  他一連喝了七碗酸梅湯才舒了一口氣。

  「晚晚,」他認真的看著嬋衣,臉上的神情除了溫柔,還帶著些歉意,「只怕要委屈你與我一同去川貴了。」

  嬋衣聽見他的這話,眨了眨眼睛,臉上並沒有出現訝異的神色。

  她見了謝氏之後,便明白,若是皇上鐵了心要將楚少淵發配到川貴的封地,那她作為安親王妃,也勢必要與楚少淵一同去川貴的。

  川貴那個地方,即便是看書,也知道不是什麼繁華之地,若是前一世,她定然是不樂意的。

  只是……

  她認真的看著楚少淵。

  只是……若是與他一起,即便是天涯海角,她也是願意的。

  她嘴角一彎,笑著將他的手攏在手心裡,鄭重的看著他。

  「嫁乞隨乞嫁叟隨叟,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只要與你在一起,在哪裡都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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