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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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義正想到這裡,眼睛一黯,像是失去了心愛之物似得,濃濃的憂傷瀰漫開來。

  「想知道當年的事,也不是不行,」他抬眸看了常逸風一眼,心中快速計算著什麼,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東西你可都帶來了?需給我看過我才能放心將實情說出。」

  常逸風心中明白位居高官之人都極厭煩有人拿捏著自己的把柄,他既然已經在這裡,就不怕黃義正再耍什麼花招,他淡淡的一笑,將從匣子裡拿到的信箋跟女子的畫像從袖帶中拿出,放到桌上。

  「世叔放心,小侄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這些東西公布於世,所以您不必如此驚慌,只要您將實情說出,我必將這些完完全全的給你。」

  黃義正粗略的查看了一遍信箋跟畫像,他雖然習過簡單的武藝,但對上常逸風這樣的江湖中人到底還是沒什麼把握。

  他用拳抵住鼻尖輕咳一聲,「當年的事,其實算不得多麼隱秘之事,只是事關皇儲之位,才會叫人忌諱莫測,若是你留意一下,便會發現許多的端倪,譬如說當年在工部尚書之位上的張老大人到底是為何會讓位給林白軒,而林白軒又是如何被撤職查辦,牽連一家,只要你知道這些事情,其他的事自己推斷也能推斷出來。」

  他在避重就輕。

  常逸風皺眉,這些事不過是明面上的,真相就在這些事情的周圍,他覺得自己好像一伸手就能觸碰到那個真相,可周圍迷霧太多,叫他不敢輕舉妄動,而且越接近真相,就越讓他感覺到危險,像是有什麼東西潛藏在後面,要隨時反咬他一口似得。

  常逸風眯了眯眼,沉聲道:「世叔說的這些不過是表面,家父到底是如何獲罪的,您還沒有說。」

  黃義正淡淡看他一眼,眼中滿滿深意:「叔未他曾經在張老尚書退下來之後,入了工部,而這一年的工部卻不再是張老尚書在時的那個工部,工部之中貪腐之風嚴重,叔未又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哪裡容得下這些人霍亂朝綱,自然是寫了摺子上奏給先帝,只可惜……」

  他搖了搖頭,想起舊友,說不清是對他羨慕還是嫉妒,但舊友的那身傲骨到底是叫他佩服的,否則他也不會對常逸風這樣寬容了。

  常逸風見他不說了,心中發急,連聲問:「可惜什麼?」

  「可惜此時正是泰王跟端王二人相爭儲君之位,所爭的便是工部的掌控權,又哪裡肯允許工部出這樣的亂子,所以叔未他便成了出頭鳥。」

  黃義正說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再看向常逸風的眼底,就有淡淡的憐憫之色。

  可常逸風卻不太相信這番籠統的說辭,不,與其說他不信這些話,倒不如說他更相信另外一個人對他說的。

  他皺眉道:「世叔莫不是在誆騙我吧,家父怎麼會被攪合到王儲之爭當中?張家向來是純臣,即便是父親他彈劾工部貪腐,也是有功與朝廷的,先帝便是再糊塗,也不該或不可能對家父下那樣的懲戒才是。」

  況且向來的彈劾奏摺也是意在朝政,一般的皇帝又怎麼會因為幾封彈劾奏摺就去定一個人的罪名,這必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裡面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隱情。

  這也就是為何常逸風會追著不放的緣故,他不能接受這樣籠統的,模糊的說辭。

  黃義正卻笑了,「真是個傻孩子,你父親他可是一下子得罪了兩個王爺,這兩個王爺當年又是爭鬥的你死我活,雖然不會將你父親這麼一個小小的官吏放在眼裡,但他的奏章當中可是涉及到工部油水最足最貪腐的兩個地方,他這麼做直接掀了兩個王爺的老底,他們隨意捏造個什麼安在你父親頭上,簡直是易如反掌,所以你父親才會被先帝懲戒,才會有了這樣的災禍!」

  常逸風雖身在江湖之中,查不到太多有關朝政之中的私|密事,可他卻是清楚的知道,這件事跟當今聖上是脫不了關係的。

  他暗暗的看了黃義正一眼,黃義正毫無所覺的看著桌上展開的畫像,失神的模樣叫人很難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常逸風一把將畫像合起來。

  「哎,你這是……」黃義正見他要將畫像收回去,急了,連忙按住他的手,「莫非師侄你想出爾反爾?」

  常逸風冷下臉來,「世叔與我說的不是實情,我這算得上什麼出爾反爾!」

  黃義正眼睛圓睜怒視著他:「叔未那樣的傲骨怎麼一點兒沒傳到你身上?你從進來到現在,除了威脅我會做什麼?原本這些就是朝廷之中的隱晦,我不計生死的告之與你,你怎麼能這般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常逸風不為所動,將畫像握得死緊。

  「世叔還是想一想再與我說這些話吧,小侄告退了!」

  他說完便要揚長而去,可門外卻冒出兩大排的護院出來,牢牢的將他圍困在裡面。

  黃義正冷著臉,看了眼常逸風:「原本是打算給你留一條生路,但是你自個兒不要命的!」

  他話音剛落,常逸風便竄進來要捉他。

  黃義正不慌不忙的將手中摺扇打開,瞬間射出八枚精鐵製成的飛鏢破空而出,刺向常逸風。

  常逸風不得不閃身躲開。

  而就在常逸風閃身躲開之際,黃義正早退了好幾步,避到了偏廳去,護衛們一擁而上,將常逸風圍困在內,拳腳生風的向他招呼過來。

  ……

  楚少淵在榻邊坐著,拿著本書給嬋衣念。

  半下午的陽光十分的和暖,莊子上很安靜,沒有了平日裡的人聲吵雜,加之楚少淵好聽的聲音近在耳畔,讓嬋衣覺得十分的安全,她思緒漸沉,腦子也越來越迷糊,最終抵擋不住困意,蜷縮在榻上睡著了。

  楚少淵目光柔和的將一小塊柔軟的毯子蓋到她的身上,想起她今天摘菜時那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笑意便忍不住浮現在臉頰上,他輕輕俯身下去吻了吻她的面頰。

  只不過沒想到他一念書她就困了,真是不知小時候是誰在學堂那樣認真的看書的,可惜他回來之後只在學堂見過她幾次,她便不去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拿著的書,是一本《天工開物》,不由得一愣,又笑了。

  也難怪她會睡得這樣快,便是他也不喜歡讀這樣的書,更何況是她這樣懶散的人。

  下回找些雜書來吧,省的她平日裡一個人在家中無趣。

  楚少淵想著,頭一低,又捧起書來看,總歸是管著工部的,不能什麼事情都一概不知。

  張德福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沖楚少淵打了個手勢。

  楚少淵皺眉,什麼事情這樣緊急?昨日不是已經處理過了工部跟鳴燕樓的事情了麼?

  他看了眼還在昏睡的嬋衣,輕巧的將手中的書放在桌案上,又給她掖了掖毯子,這才腳步輕悄的走出去。

  在莊子的外廳之中,正站著一個粗布短打的中年男子,面容很斯文白淨,跟這一身的短打一點兒也不搭調。

  中年男子看見楚少淵走進來,連忙上前一步行了個大禮,這個禮很特別,看得出這男子是有功名在身的,所以他行的禮是仕子才會行的。

  楚少淵抬了抬手:「你說你是順天府尹黃義正的幕僚?」

  剛才張德福輕聲對他說,順天府尹黃義正派人過來了,就在外廳等著,他心中大為奇怪,想到玉秋風之事,雖然覺得黃義正便是知道了玉秋風是鳴燕樓的人,但也不會知道鳴燕樓背後會站著他這個王爺,否則以黃義正在朝堂上的動靜來看,絕不會是這樣的安靜。

  那個幕僚點頭,語氣是畢恭畢敬:「我們大人有事要我與王爺相商,還請王爺屏退左右。」

  楚少淵挑了挑眉,看了眼張德福,張德福給外廳中守著的下人使了個眼色,便都輕輕退出去。

  「你可以說了。」

  楚少淵端坐在黃梨木椅旁,端起桌上的茶水輕呷一口。

  幕僚噗通一聲跪倒在楚少淵腳下,雙手從袖帶之中拿出一封信箋,恭敬的舉過頭頂,呈給楚少淵。

  「王爺,我們家大人叫我將這個給您過目。」

  楚少淵皺起眉,到底是什麼事,能叫一個有功名的人這樣跪倒在他的身前,他忍不住拿起信箋,一目十行的看了過去。

  只是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看完之後,他一巴掌將信箋拍在桌上,目光冷厲的看著幕僚:「黃義正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竟然找上本王?怎麼,當本王會理他的死活不成?」

  那個幕僚早聽聞過楚少淵冷性至極,雖然對公翁的話不敢有所違抗,但從心裡卻是知道,讓楚少淵這樣的人出手相幫,簡直是痴人說夢,如今可不正是這般麼!

  可他終究是做幕僚的人,即便是再難,他也要開口將事情辦好,他咬牙道:「我們家大人知道王爺向來是個忠君愛民之人,不會放任旁人危害朝廷,是以特讓在下將信箋拿給王爺,並且讓在下對王爺說一句話。」

  楚少淵對他恭維的話不感興趣,只是目光冷淡的看著他。

  幕僚咬咬牙,低聲道:「當年宸貴妃之死另有內情,他叫在下轉告王爺,雖工部如今在王爺掌轄之下,但有的事還是少沾惹,畢竟有些東西過猶不及。」

  楚少淵的眼睛瞬的睜大,看向幕僚的眼底透著一股子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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